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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布谷挂钟 ...

  •   在坟头边上看月亮,总是有点凄凉。

      三个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一时间相顾无言。

      萨缪尔看了看自己西装裤角上斑驳的大泥巴,认真思考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碰见温家兄弟,画风就会变得非常、非常粗糙呢?

      萨姆从背包里抽出一个水杯,没心没肺地说:“你们要喝水吗?”

      迪恩阴沉着一张漂亮脸蛋,根本没搭理他。

      萨缪尔认命地接过那瓶超市打折时候买的大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个饱,喝完后自暴自弃用领带不雅地抹了抹嘴,问道:“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干脆把所有坟都挖开,烧掉得了。”见没人回答,他自顾自地说。

      迪恩呵呵一笑:“那你去呗,不拦你。”

      萨缪尔不是萨姆,不惯迪恩的臭毛病,他立刻回嘴道:“你们要是没什么办法我就单干,反正烧尸体烧遗物、盐能挡鬼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是有灵魂的萨姆,估计此刻已经开始和起了稀泥,两边劝和。但此刻他只是干巴巴地说:“我们最好得知道是什么鬼在阿卡姆作祟,刚刚那个小女鬼和你说了什么?”

      萨缪尔轻而易举被岔开了话头,他回忆了一下:“她说我们错了,问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说她妈妈死了。”

      “死在阿卡姆的母女,”迪恩心大得很,此刻已经看不出刚刚的阴霾,也顺着杆子分析了起来,“这个可以查一查。”

      “那你们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萨缪尔拿出手机,却发现信号只剩下一格,“鬼还能屏蔽信号吗?”

      迪恩骄傲地说:“当然可以。”

      萨缪尔:“......”

      他回想起今天早上开过的空间门,费劲吧啦捣鼓了半天,最后只是在手上冒出了几个可怜巴巴的蓝色小火花。

      “你要干嘛?变魔术给我们解闷吗?”迪恩无情嘲笑。

      迪恩想了想,觉得三个人不能在这里待到天亮,这会儿阿卡姆指不定又死了几个倒霉蛋。

      于是他闭上眼睛,小声地说:“卡斯迪奥,你有空吗?”

      话音还未落,一只天使就忽闪着洁白的翅膀落在三人面前。

      这名天使穿着浅褐色的长风衣,颇为英俊,有双无辜的下垂眼,蓝得像一汪浅海湾的清水,嘴角也有些下垂,看着又丧又懵懂。

      “发生什么了?”卡斯迪奥问道。

      迪恩指了指盐圈外丑态百生的群鬼,笑眯眯地说:“被鬼困住了,帮个忙。”

      小天使欣然接受,打了个响指,三人就已经出现在几条街外的路灯之下。

      即使已经见识过一只天使,但萨缪尔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不愧是上帝的宠儿。

      “还有什么事情吗?”小天使楞楞地问。

      “没有了,你先走吧,乖。”迪恩摆出一副哄小孩的嘴脸。

      小天使乖乖点头:“哦,那我走了。”

      “为什么不留下他来帮忙?”萨缪尔问。

      迪恩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难得语塞了一下,才说:“查案这种事情他只能留下来...拖后腿。”

      三人商量了一下后,分头行动,萨缪尔直奔市图书馆的档案室而去,翻查阿卡姆的院史,温家兄弟则直入虎穴,准备以身殉道。

      刚刚进了大门,就看见奇尔顿用看救世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又...又死人了...”院长奇尔顿医生满脸惶恐,磕磕绊绊地朝人高马大的萨姆扑过来,差点一头栽倒在萨姆的怀里。

      “谁死了?”萨姆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在哪里?”

      感觉唯一的温暖离他远去,奇尔顿忍不住抖得更厉害了。

      “在...在三楼,一个病人、被被分尸了...”奇尔顿泪眼朦胧,“我刚刚去看,感觉一直有人在追我,在我背后问‘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你们FBI有过这样的案子吗?你说这会不会是闹鬼了啊,我...我要不要先回老家躲一躲,我...”

      萨姆和迪恩对视一眼,制止了奇尔顿的吱哇乱叫,说:“厨房里有盐吗?你让每个人身上都带一点,看好其他病人,我们去三楼看看。”

      奇尔顿被吓得六神无主,两眼一抹黑,只胡乱地点着头。

      迪恩和萨姆备好盐和铁器,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楼道里几盏灯光华黯然,把人的一条孤影拉扯得飘忽不定,窄而长的走廊迂回低响着不知是人是鬼的笑声,被关押在三楼的高危疯子们高唱着歌,在房间里跳起乱七八糟的舞蹈来。

      他们路过对着镜子涂抹着颜料的小丑,白脸红唇黑瞳,月色吃掉了他半张脸孔。

      路过扭动身躯尖厉嚎叫着喷火的红龙,折麟断爪,似有焚天之怒。

      路过点着一盏昏黄色台灯安静阅读的汉尼拔,轻哼着哀格蒙特序曲的旋律,老派绅士。

      ......

      短短一段路程,却看尽人生百态。

      迪恩来到死了人的病房前,隔着透明的墙壁,拿着手电筒看清里面的状况后,深吸了一口气,几欲作呕。

      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

      它只能被称作一堆人体碎屑,骨骼、肌肉、血管和脂肪挤成一团,像是刚从绞肉机里走过一遭,又被灌了成圣诞节餐桌上的香肠,看起来嚼劲十足。

      萨姆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查看着保安胡迪传给他的监控录像——录像里的死者呆呆地坐在床头望着月亮,却突然急喘起来,滚落床下。

      紧接着,泪水纵横,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开始尖叫起来。

      最先断掉的是胳膊,无形的锐器切割着人类脆弱的血肉,鲜血如决堤的洪潮,势不可挡地喷涌而出。然后是腿,从小腿开始,一路刺啦向上,像被劈开的柴火,又像是吃饭前被掰开的筷子。

      最后是躯干和里面的内脏。

      迪恩一开始瞄了几眼,再之后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远程指挥着胡迪,让他把门打开。

      “你等一下,这道门必须有两个值班保安的指纹才能打开,”胡迪刚刚看监控把夜宵全都吐了出来,此刻正抱着杯子喝水,“我去把另一个人叫醒。”

      “你快点啊。”迪恩催促道。

      萨姆来来回回把那段录像看了好多遍,一次次暂定又倒退回去,还截了图放大观察。

      那股直勾勾的认真劲儿看得迪恩心里直发毛,他偷偷捻了点盐,往萨姆聪明的大脑门上一抹,见他没什么冒黑烟,也没烧起来,才放下了心。

      “别闹,”萨姆皱着眉,用袖子擦了擦脸,“我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放大的截图,是男人刚刚滚到地上的时候,床单上莫名裂开,裂痕如同犬牙交错,边缘清晰。

      “有点眼熟,”迪恩说,“还有吗?”

      萨姆翻到下一张,男人胳膊断开时,旁边的地板上微微亮起的一小簇蓝色的火花,好像被什么金属剧烈摩擦着。

      迪恩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指着图片说:“这个鬼用的是电锯!”

      他急匆匆地拿出手机,给萨缪尔致电话:“你快找找看阿卡姆有没有死在电锯下的鬼!”

      “好,”萨缪尔道,“在找了。”

      最近二十年来的资料早已电子化,萨缪尔让阿尔弗雷德帮忙筛选过了,没有任何符合要求的死者。

      母女、被电锯切割而死、女孩四肢上有用针缝住的红线...

      他从后向前翻着,现在才刚刚翻查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

      深夜的图书馆空无一人,萨缪尔带了一只手电筒,坐在书柜旁的地上,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阿卡姆疯人院封存的病史。

      这一册书是哥谭地方志的分册,现在基本没有人会去翻看,被管理员放在这一层最右侧的角落里。

      咬掉舌头自杀死掉的,不是。

      把手指插到眼睛里死掉的,不是。

      吞吃床单死掉的,不是。

      萨缪尔已经被奇形怪状的死亡现场刺激的麻木,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又翻开了下一页。

      被病痛折磨最后申请了安乐死的老人,萨缪尔兴趣缺缺地翻了过去,看了几页后又心觉不对,连忙翻了回来。

      那个老人的名字叫做阿玛迪斯·阿卡姆,身份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人。

      是巧合吗?

      他把书翻到第一页,一切开始的地方,1921年阿卡姆疯人院竣工,院长是阿卡姆博士,著名心理学家荣格的学生,曾在欧洲游学。

      萨缪尔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踩着木头梯子爬到了放着全套哥谭地方志的最高层,抽出了一本名人志。

      “1921年,”他根据年份把书翻到了七十多页,“阿玛迪斯·阿卡姆。”

      阿玛迪斯·阿卡姆颇有家产,出身贵族,从小和母亲在家族位于哥谭的老宅,母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难以忍受病痛自杀身亡,嘴里和耳朵里填满了蝉蛹。

      “蝉蛹在某些风俗里代表了重生。”

      萨缪尔想起萨姆说过的句话还有那些被烧死的警卫,难道凶手是想让他们浴火重生吗?

      萨缪尔耐住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后来阿卡姆去了欧洲,结婚生子,过了一段非常平淡的生活,师从人格分析派的创始人荣格,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年轻人。

      十年后,他突然回到哥谭,宣布要改建自己家的老宅,创立哥谭第一个精神病院——阿卡姆疯人院。

      阿卡姆建成后,院长接待了他的第一个病人,马丁·霍金斯,外号猎狗,奸.杀了数十名女性。

      半年后,猎狗越狱。

      阿卡姆的女儿哈莉特,妻子康斯坦斯被人用院子里切割木材的电锯大卸八块。

      根据法医报告,康斯坦斯死在女儿之后约半天的时间,没人知道这度日如年的几个小时里,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只是等阿卡姆奔回家的时候,尚来得及跪在妻女的血泊里埋头痛哭。

      一张黑白的模糊照片抓住了萨缪尔的眼睛。

      那名不足十岁的女孩,头颅被切下来,连带着细细的脊椎串在了布谷鸟闹钟之上,指针指向两点半,乳白色和鲜红色的脑浆流了满地。

      “布谷,布谷~”

      萨缪尔还站在梯子之上,正对着图书馆墙壁上的一个古旧的挂钟。

      指针堪堪指向两点半。

      那座堪称手工艺品的闹钟缓缓打开,哈特莉的头颅从精致的小拱门里缓缓伸出,发出清脆的啼鸣。

      布谷,布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布谷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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