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灭之刃》长鲸一剑

12、第 12 章

　　药师光琉璃躲在附近的店里不出来，老板擦着杯子，认出是住在藤袭山下看着很厉害的婆婆，因为祖上被鬼杀队救过，她的祖先便定居在此。只是她并不知道鬼杀队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随和的老人家竟然是以力量著称的岩柱。

　　虽然是前岩柱，但是身手并不输给年轻人，认真起来的话柱以下的晚辈可以轻松打倒。

　　但是——

　　药师光琉璃揉了揉酸痛的腰，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怪物啊！难道厨师都是这么了不得的家伙吗！

　　外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药师光琉璃就警惕起来，这些天以来鬼泣无时无刻地纠缠她对练，时至今日她的全身本事已经完完全全地被鬼泣学走了。

　　他并不知足，说：“我知道您还有其他秘密招数没交给我，大多数老前辈为了避免被后辈拍死在沙滩上教学时总是会留一手，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一定会拼命努力到您认可我！来，我们再打一天！”

　　然而她的的确确一滴也没有了。

　　体力无穷无尽的怪物小子。药师光琉璃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她太难了，明明她只是个要颐养天年的老人家啊。为什么要遭遇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

　　这次偷偷跑掉就是为了躲鬼泣的，甚至派了自己的乌鸦去找行冥，让他把小老弟领走！如果行冥还想有老师尽孝的话。

　　“唉。”太难了呀。

　　鬼杀队，鬼泣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又做了百人份的面食，前后才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对鬼杀队紧张的用餐时间很满意，这就是父亲大人说的在前线才能锻炼出的本事。

　　准备完毕后，鬼泣扛着面点棍奔向藤袭山。他已经习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每日六次往返两地，路线早就烂熟于心。每次这个时间，药师师傅总会在山脚下等他，可是今日，他没有看到药师师傅。

　　去哪了？

　　鬼泣将屋里屋外翻找了一遍，甚至连水井下也找了，但是没有。

　　思索片刻，鬼泣看向藤袭山。药师老师说藤袭山上关押着数以百计的食人鬼，长期处在饥饿状态，不能进入。鬼无法忍受紫藤花，所以无法出来。莫非药师师傅是进山里去了？她年纪那么大了，碰到危险的食人鬼说不定要被吃了，不行，他还没学到光琉璃师傅的全部本事，她还不能死。

　　鬼泣略有踌躇，父亲大人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藤袭山里有无数可怕的怪物，他贸然进去说不定会死。

　　“现在是白天，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主意不去阴暗的地方就行了。”鬼泣抬头看了眼老天爷，心想万一老天爷不给面子说阴就阴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父亲大人说过应该怎么做！

　　鬼泣把头发疏开，洗了脸，净了手，对着东方三鞠躬，朝天说到：“今日，有大江山少主鬼泣，欲进入藤袭山寻找下落不明的老师药师光琉璃，藤袭山遍地是恐怖的食人鬼，鬼泣实力低微，恐被食人鬼所害，唯有阳光能阻挡食人鬼，还望老天爷给个面子，今日阳光普照，不见半点阴霾。”

　　说完，鬼泣咬咬牙，扛着面点棍进入了藤袭山。

　　藤袭山并不是只有外围种着紫藤花，而是错落有致的，鬼泣在高处看了看就明白了，紫藤花起到监狱的作用，把鬼分别圈在固定的地方。或许让鬼互相厮杀可以变得更强，为什么不试一试？

　　进了藤袭山，鬼泣感应了下 附近没有其他生物，一秒内结了三个印，“变身术，解！”

　　伪装成人类的半鬼半妖恢复了本来面目，额头上一对白玉似的角，白皙的皮肤也变成了淡淡的青色，鬼泣爱怜地摸了摸一对角，想到养父经常唱的那句小调，“好一个头角峥嵘王状元……”

　　藤袭山上鬼的分布并不密集，以居住条件来说，人均居住面积非常大，如果不在意有没有房屋，可以说是豪宅了。

　　鬼泣走了好一会才遇到一只瘦巴巴唯独胸部很壮观的女鬼，站在阴影处，不仔细看几乎忽略了。

　　鬼泣目不斜视，父亲大人说过，这叫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由于不均衡导致的。理想是做出和谐的发光料理的鬼泣主厨，是最见不得这种食材的。

　　所以，鬼是什么味道呢。

　　女鬼离的远远的并不靠近鬼泣，眼睛里不断闪烁着疑惑之色，她的内心波动很明显，不用读心术就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头上长角皮肤发青露胸又露大腿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哦，好像是个雄性啊。

　　女鬼的嗅觉闻到的的确是相当浓郁的男性荷尔蒙，和十四五岁少年一点都不相称的气息，仿佛熟的要烂掉了。

　　如果是个正牌女鬼在这里肯定能闻出来，这是阳气啊。

　　男性身上独有的一种力量。

　　也童子功的基础。

　　女鬼特别喜欢吃男人，目前为止已经吃了将近十个童子身的男子，在觉醒血鬼术之前被抓到了藤袭山，没有人吃卡在觉醒之前，只是能稍微使用血鬼术的能力。

　　这是她来到藤袭山后唯一见过的男性，所以忍不住饥饿出来了。

　　饥饿的滋味很难受，比变成鬼吃掉亲人还难受，身体仿佛不断被燃烧，饥饿让她几乎忘了紫藤花和阳光，想从阴暗处跳出来扑向那个少年。管是什么，他看起来真好吃啊。

　　有趣的是，两个生物看到对方的瞬间，考虑的都是如何吃。不同的是，女鬼考虑的是先吃哪个部分，鬼泣思考的是能不能吃，如何吃。

　　看见鬼泣发现了她，女鬼脸上浮现出可惜的神色。不知道是怎么跑进遍地都是鬼的藤袭山的，幸好是白天，不然在她之前就有无数鬼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啊……好想吃！女鬼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狠狠地盯着鬼泣，生存的本能让她只得老老实实的龟缩在阴影下，眼看着食物离开。

　　“这位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流了好多水。”鬼泣依旧是大腿露出的模样，脚腕上的蝴蝶刺青若隐若现，在耀眼的阳光下甚至还会变换颜色。

　　女鬼四十多年来从没见过如此骚气的男人，哪怕是鬼月大人们，不，鬼月大人们除了性格鲜明，是非常保守的男人！

　　不一样！

　　怎么能把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和鬼月大人们相比。

　　看看他那条笔直修长肌肉紧实漂亮的腿，大腿根还长了个暗红色的痣！

　　太骚了！
　　女鬼愤怒地挠了下石壁！

　　没变成鬼之前她可是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别说看见男人的身体了，就连和外男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诶？他刚刚说什么，“这位姑娘，你身体不舒服，流了好多水。”

　　猪屎！老娘才没流水呢！你以为老娘没见过男人吗……哦，是口水啊……女鬼愤愤地抹了抹口水。

　　还有，被少年叫姑娘还挺开心。

　　不对！栀子，冷静下来，对方是食物啊。

　　人类时就是迷恋漂亮男子的性格，变成鬼之后也没好多少。啊，她当初不就是被无惨大人的美貌迷惑当对方问她是愿意死去还是变成食人鬼后，选择了成为鬼。

　　栀子看向鬼泣，脑子转了转，觉得她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意味着不知道她是鬼，对方从来没见过鬼，她是第一个？

　　这是何等的好运啊！

　　栀子觉得今天她八成要走运了，于是收起了獠牙，说到：“行路的少年哟，我有些不舒服，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鬼泣露出了迷之微笑，“为什么不呢？”

　　看见鬼泣的笑容，女鬼猛地觉得不好，拒绝道：“你不要过来了，我没事……”倏地，音调变了，“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即使是白天，藤袭山的鬼躲在阴暗处但五感并没有消失，那个声音，好像是栀子啊。

　　大白天的，叫什么，骚的很。

　　还是那片紫藤花林，背阳的阴影处，女鬼被种进了地里，只露出一个扁头。

　　头型很好的鬼泣第一次见到扁头是什么样子，忍不住研究了下。

　　据养父说，扁头也是幼年时被精心照顾的表现，虽然难看，但是守旧的老人们认为扁头是有福气的象征，跟他的兜裆布一样。

　　女鬼獠牙暴突，扯着脖子想去咬鬼泣，“你摸头干什么？有病吗？”

　　鬼泣耐心把睡扁头的典故说了，说完，见女鬼露出了悲凄的神色，她被食欲折磨的丧失了人性，几乎想不起来还为人时的记忆，是了，她想起来，小时候她吵着头型难看，甚至被喜欢的少年嘲笑过。闹过脾气，好长时间不理家人，因为坚持让她睡扁头的是奶奶，她还大吵着说“栀子最讨厌奶奶了”，后来，强盗袭击了那个偏僻的小城，住在外围的家里被强盗闯入，她们一家人躲在地下直到深夜，而她，天黑之后醒过来偷偷地爬了上去，却被留下来庆祝的强盗抓住拖走，父亲和兄弟追了上来，纷纷被杀死，她扑了上去，也被强盗砍伤，她咬着强盗的喉咙，活生生的咬死了他。

　　无惨大人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杀掉了所有强盗，把她变成了鬼。

　　如果我有无惨大人那么强大的话一定不会让父亲和兄弟死掉，怀着这样的念头变成鬼，却本能地回到地下的密室，吃掉了奶奶、妈妈和年幼的弟妹。

　　鬼泣戳了下女鬼头顶的旋，拔出了日轮刀，想割一块尝尝味道。虽然可能有细菌，但他有妖力应该没关系。

　　说着鬼泣当着泪流满面的女鬼的面升起了烧烤专用的火堆。没办法，工具简陋，只能吃串了。

　　父亲大人啊，你看到了吗，我即将踏入“尝百草”的第一步。

　　“你在干什么？”不远处，有个和鬼泣长得几分相似的少年抱着刀站在那，不知道看了多久，此刻他露出极为疑惑的神情，见没人回答，又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鬼泣背对着他，悄然收起头顶的角，等他再次沐浴在阳光下，又是那个衣领打开还露腿的好少年。

　　“我想烤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见对方拿着日轮刀，富冈义勇再次提出疑问，“为什么要尝味道，你不知道那是鬼吗？”

　　“没吃过，想试试，你也想尝尝看吗？”

　　“鬼吃人。”

　　“鬼吃人，人吃鬼，有什么问题？”

　　好像没什么问题，“鬼体内有无惨的血，吃了之后可能会有危险。”

　　“即使有危险，我也想尝尝看，这是我对厨艺的誓言。”

　　鬼泣回到阴暗处，提着鬼女的头发，想从她脸颊上片几片下来，忽地，一把刀从斜后方的死角横了过来，挡住了鬼泣的刀，“我果然还是不能看你这么做，住手吧。”

　　“为什么，难到你同情鬼？”

　　“谁会同情鬼，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可笑的死掉！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给我清醒一点！”说完，一个碗口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了鬼泣的左脸，只留下了……一点痕迹也没有，连个印子也没有。

　　一瞬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鬼泣的眼里，这个忽然跳出来的人类在用小拳拳锤了下他后就呆住了。

　　鬼泣握住富冈义勇的拳头，顺势搂住他，“你好。”

　　父亲大人说过，人类会互相捶对方一拳、拥抱、亲吻脸颊来表示友好。

　　鬼泣给了富冈义勇第一个来自陌生人的拥抱，抱的他都吓傻了。

　　见富冈义勇一动不动，鬼泣犹豫着，还是在他脸上来了一口，“啵”的一声十分响亮。

　　这是鬼泣第一次用贴面礼打招呼，父亲大人的嘴巴过大，无法亲他的脸颊。又是个笨拙的直男，十分不擅长交际，也没跟其他的大型鬼，做同样的事。

　　父亲大人说了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还坚信他会交到许多朋友。虽然贴面礼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所有些过分热情了，但对方也热情的捶了他一拳，想必这就是“一见如故”了吧。

　　不仅被陌生男·人抱了，还亲了脸颊的富冈义勇吓得跟直面十二上弦外加无惨老板似的翻了个身迅速暴退，握着日轮刀的手都在抖！

　　他想起来了，几年前在龙鳞师傅那学习时，鳞泷师傅的朋友光琉璃婆婆说了很奇怪的话，什么是“如果义勇不是这样性格的孩子……还真危险啊，很容易被骗，也很容易遇到变态”。

　　从前，他不懂，先在，他好像懂了。

　　而当他看见那怪异的少年冲他流露出些许期待，向来不擅长人际关系的义勇忽然明白了，对方，似乎在期待他的回应。

　　鳞泷师傅，锖兔，他该怎么办啊。

　　从未有过相关经验的富冈义勇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