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模拟器》长鲸一剑

5、花开并蒂·无序四

　　竹青庄是一栋三层民宅，房龄看起来…很像昭和年代的建筑。
　　实际上，也的确是昭和年代的建筑。
　　从外表看就很破旧，内里另有乾坤，比外表还破旧。田崎源一郎听到敲门声便开了门，“是阿走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啊，我…”
　　“您好，我是…”女警官掏出名片。
　　“松下艿小姐啊，有什么事吗，难道阿走犯了什么错误要你特意送回来？马上要参加大学考试的考生居然这么不让人省心！”田崎源一郎提起拐杖要打人。
　　“不是的！”松下立刻组织，“请问您是——”
　　“啊，这位是竹青庄的房东田崎源一郎先生。”
　　“田崎老先生您好，请问您这里还有空着的房间吗？”
　　老爷子诧异地看着藏原走道：“你没跟松下小姐说这里是田径队宿舍吗？”
　　“不是我要租，是这位大庭言叶同学。”松下小姐侧开身体让大庭言叶出来。少女还是披着毯子，低着头，躲避着人类的目光。
　　“九鹿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恶劣的事件，大庭言叶同学无处可去，从藏原同学那得知您这里有空房…怎么说今天晚上得让大庭同学安顿下来。”
　　老爷子竟然没有反对，提出了现实的问题，“是这样啊，可这里住的都是臭男人哦，也不能说是臭男人，大家都是很清爽的，比如阿走每天都要洗五次澡，水费你要付更多哟。”
　　“哪有那么多啊！”
　　“灰二啊，你觉得怎样，太不方便了。”老爷子询问这栋建筑真正的主人。
　　“我倒是无所谓，空着的房间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就让这位先住在阿走房间好了，阿走睡我那里，明天再商议如何，毕竟这么晚了。”
　　松下小姐抢先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藏原走刚想反问清濑灰二为什么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就看见灰二学长看着大庭言叶的背影恍惚到锅铲都掉了。

　　藤原走睁大眼睛，难不成灰二学长也看到CG画面了？！

　　是这样没错。
　　尽管从出现后一直表现的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清濑灰二，身上却发生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早已是宽政大四年级准就业生的他醒来却面对着一米多高的高中教材，书桌上放着大学考试倒计时活页，九鹿町、九鹿高中三年级复读生清濑灰二，为了考上东京的一流大学自愿复读。
　　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暗恋的女孩子无法参加升学考试被迫留级，为了更多的见到她才决心复读。
　　——这是个什么恋爱脑啊！
　　明明昨天才得到预选赛资格，庆祝了半宿后宿醉…起来却变成了高三复读生！
　　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
　　然而贴在墙上的成绩单却比他原本世界线的成绩好多了，绝对能读比宽政大好得多的大学。
　　这样的成绩为什么要复读啊。
　　难道真的是为了恋爱？
　　可是CG中的“清濑灰二”根本连告白都没有过。

　　画面中的清濑灰二还很青涩，大概是15岁时，迈入高中校门的第一天，看着曾经的自己，清濑灰二有些恍惚，人总是这样走着走着便和从前大相径庭，活在高压家庭教育环境下的清濑灰二，总是郁郁不乐。
　　“即使上了高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CG中的清濑灰二头顶上出现文字气泡。
　　作为体育教师的爸爸站在校门口抓那些衣着不整齐的学生，九鹿高中是一所私立品质的公立高中，那些付不起私立高中学费的普通家庭的国中生，成绩优异的，哪怕是复读也要考入九鹿高中，东北地区第一名校，名不虚传。
　　父亲：“灰二。”
　　清濑灰二站住。
　　父亲目不斜视，只是嘴巴动了动，“要加油啊。”
　　清濑灰二跟CG里的自己一样愣住了，记忆中父亲从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是新生入学，可天气并不给面子，阴沉得随时都可能下起雨，清濑灰二摸了摸书包里的伞感觉很安心。
　　他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明明是一座高中，却有多功能体育馆，哪怕是县大赛也能容纳进来，清濑灰二还是第一次到名门高中来，不染纤尘的木质地板让他觉得很惊讶，新生和老生们都在入口处换上了室内鞋。
　　CG中的清濑灰二无措地站在体育馆门口。
　　[啊，忘了带室内鞋。哪有新生入学仪式还需要穿室内鞋的。]
　　哪有新生入学仪式需要穿室内鞋的？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两个清濑灰二的心情神奇的同步了。

　　[即使不去也没关系吧。]高中生清濑灰二头顶飘出气泡。
　　“这可不行。”大人清濑灰二摇了摇头，不去入学仪式可是会缺少跟新同学联络的机会，如果等其他人熟悉起来会被孤立的。
　　[不如穿袜子进去吧。]这倒是个好办法。
　　此时一双号码偏小的室内鞋递到清濑灰二面前。
　　两个灰二的目光同时落到室内鞋、再落到拿着鞋子的纤细手腕上。[是女孩子。]
　　顺着手腕上移，落到没有穿制服的上半身。
　　[是贫乳啊。]
　　少年灰二有些失望。
　　大人灰二则有些抓狂，15岁的他是看女孩子第一眼看胸的类型吗？
　　不，高中时无休无止的训练比赛和高压让他根本没心思关注女孩子，二年级因为打断了教练的鼻梁骨更是度过了灰色的三年级，大学也没有谈过恋爱。即使是在女生占了九成的文学院，长得不差性格又好的清濑灰二在文学院保持了四年的单身，足够瞩目了，嗯，足够瞩目。
　　清濑灰二就是这么一个一心投入田径无暇恋爱的男人、恋爱什么的根本、根本无所谓。而且，心中有最重要的事的他也无法将更多的心思给女朋友，如果交往了的话肯定会被分手的。

　　递来室内鞋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和灰色连帽外套的女孩子，她不仅戴着外套的帽子，还在里面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太清楚脸，从少年灰二的角度只能看到圆润但是没有多少肉的下巴，皮肤白皙又带着不是消瘦的苍白，像是珍珠的白色。
　　[为什么没穿校服？]
　　少女将室内鞋塞进清濑灰二手里转身走进体育馆。
　　脾气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看着少年的自己穿上小了两个尺码的室内鞋，别别扭扭走到队伍末尾，一年a班的位置，本来想跟同班同学搭话的他却在人群中找室内鞋女孩的身影。
　　[为什么会多带一双室内鞋呢？]
　　不仅少年灰二好奇，成年灰二也很好奇。
　　对方没有穿校服，在密密麻麻穿制服的学生里异常瞩目，根本不用费心去找，因为她就站在清濑灰二右手边前几个位置。
　　这个班级男生人数要比女生多啊。
　　她站在女生队伍的末尾，裙子到小腿，没穿袜子，底下是一双白色的室内鞋。
　　其他一年级生也在看她，不时窃窃私语。
　　[太奇怪了，为什么没穿制服？]
　　[特立独行的人？]
　　[可怕，怪胎吗？还戴着帽子！]
　　[两个帽子！]
　　[一个班的，麻烦。]
　　即使是名校学生也不会在背后说人时小点声啊，连他都听见了。
　　[叫什么名字有人知道吗？]
　　[我知道，叫大庭言叶。]
　　大庭言叶-
　　清濑灰二眨了眨眼，是刚才那个女孩！因为见到了她才会触发这个CG吗？看到自己作为主角的CG，感觉真是怪异。恐怕没几个人会有这种体验。
　　少年灰二盯着大庭言叶的背影看过了新生入学仪式全程，连唱校歌也没太在意。

　　来到教室后看见黑板上贴着的座位排名，他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隔壁则是大庭言叶。
　　然而上课铃响了又响，隔壁始终没有人。
　　清濑灰二忍不住去找了班主任。
　　[大庭言叶？天气好时她几乎不会来上课，不用在意。]
　　两个灰二都不太懂，而背景，室外的天空乌云不知何时散去，阳光普照大地，格外的天朗气清。
　　没过几天，主意观察情况的清濑灰二发现大庭言叶只在阴天、阴雨天、没有阳光的时间才会出勤，而老师们对此视而不见。虽然是a班的一员，却仿佛局外人。
　　然而，即使出勤率低的吓人，每次考试大庭言叶总能排在最前列。
　　[听说她好像一个人住在学校宿舍。][诶，真的吗，好可怕，那里根本没人住吧。][是啊，只有她一个人呢，晚上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九鹿高中的宿舍无人居住，平日里锁着，只开一个小门，有经过的女生看见大庭言叶从小门进出。九鹿女生宿舍可是有着相当诡异的恐怖传说，比如闻名遐迩的444女舍。大约二十年前，这个宿舍的六名女高中生一个月内相继死去，死状极其凄惨，报纸电视全部被禁止报道，从那以后九鹿高中女生宿舍就被禁止使用，一连被封二十年。二十年前九鹿高中还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乡下高中，刚才渔村发展为小镇，这个事件被外人当场都市传说，本地人倒是很讳莫如深。就连地方县志跟图书馆资料室也找不到相关报道。
　　其他地方的人一提起九鹿本能会说：啊，就是那个怪谈特别多的町。

　　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消息特别灵通的人，高中也不例外。清濑灰二让消息灵通的同学打探大庭言叶的过去。
　　[大庭？难不成灰二你喜欢她？]
　　[……]
　　[麻吉！真的吗！我会查清楚的！]
　　画面一转，那个男生忧心忡忡地回来了。
　　[你还是不要喜欢她了，大庭言叶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脑子，[她不来上课可不是因为是不良少女…而是精神问题，好像是有很多心理问题，听说她的家人全都死了，密室杀人事件，死状非常恐怖，报纸都不让报道，她的哥哥更是失踪了，亲戚们收留她一段时间后家中全都发生了不好的事，像是煤气泄露，房子着火，家人出事故、生病这样，大家都说她很晦气。而且她一直戴帽子上课，好像还有不能直视其他人眼睛的问题。]
　　不仅CG中的清濑灰二露出了心疼的神情，就连大人灰二也忍不住同情那个少女。
　　同学离开后，清濑灰二头顶飘起文字气泡[她一个人住不会害怕吗？]
　　没救了啊，这个我。
　　尽管不忍心看注定会失恋的故事，故事里的男生也太逊了吧。怎么可能是我啊。清濑灰二想。
　　女生宿舍外有很高的樱花树，从校园后的操场只能看到三楼以上，清濑灰二每次在跑到上奔跑，不经意之间总是偏头看向四楼唯一一扇开着的窗户。那里，阳光几乎照射不到。
　　[喂喂，刚才那扇开着的窗户里站着个女人！白裙子黑色长发！][别说的那么吓人啊你。]
　　男孩子们推推搡搡的，清濑灰二却想着刚才一霎那的对视。
　　[她好像在看我？]
　　这个念头一驻入心头，清濑灰二便再也忘不了，他投向隔壁总是空着的座位的次数越来越多，田径场上总是看向宿舍楼，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
　　[灰二！你到底是怎么了！]身为高中田径部教练的父亲严厉地训斥了他，[我不希望你浪费自己的天赋！]
　　[是！]
　　感到压力和羞愧的灰二开始每天社团活动后自发留在操场加训。
　　在他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看向宿舍楼的窗户，他清晰的看见大庭言叶走出了宿舍站在阳台上，撑着爬满绿色藤蔓植物的栏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清濑灰二忽然岔了气，接着小腿抽筋，很没形象的倒在草地上。
　　[太逊了，让我死了吧！]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看，时间转眼到了冬季。
　　初雪第一天的早上，大庭言叶站在他的课桌前，伸出手，“我的室内鞋？”
　　那双尺码偏大的室内鞋是大庭言叶冬季要穿的，而她之所以一直盯着清濑灰二，也只是无声地要求他归还。
　　还算美好的开局却以哭笑不得的一幕结束，清濑灰二忍不住同情CG中的自己。
　　目光从半空移开，就是阿走复杂的神情，诶！！！“难道阿走你也能看见？”
　　“啊。”藏原走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是九鹿三年级的学生，我明明已经大一了。”
　　“我是复读生。”
　　“竹青庄旁边的字…”
　　【宽政大田径队宿舍】原本应该是这么写的，此刻却变成了“九鹿高中田径队宿舍？！”
　　“别开玩笑了那几个字还是我亲手写的呢！”“原来是前辈你亲手写的！岂不是你早就开始算计我们了！”
　　“啊，是我入住第一天跟房东先生商量后写的，租房之前我都又说要你们仔细看看合同。”“门牌算什么合同啊！”
　　“租房的坑有可能藏在细节中，上当了只能说明你们看的还不够仔细。”清濑灰二天然的笑脸却如恶魔一般。
　　藏原走稍微放心了，因为灰二还是那个灰二。
　　这么晚了，大家都应该睡了。
　　“大家还在吗？”
　　“我确定过了，大家都在。只不过他们好像跟我们不一样，都没有宽政大的记忆呢。”
　　“只有我们能看见？”
　　“跟大庭言叶的CG……好像是这样。”这种游戏一样的东西，现充不懂啊。
　　不过这里还是有人懂的。
　　“我去找一下王子。”藤原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