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模拟器》长鲸一剑

17、逢魔时刻·失序五

　　警方很快传讯了黑蜥蜴商社的社长广津柳浪，身份资料上显示他五十岁，单眼镜片，看上去顽固又守旧，而且他也是九鹿町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生意做的很大，名下有黑蜥蜴商社等几个会社。在九鹿町这个地方很多人受过他的恩惠，虽然说政治家的生命从四十岁才开始，但广津柳浪在三十岁就已经担任町内的重要职务，利用职务之便聚敛钱财，甚至有传言说他害死了人。
　　而芥川芝罘就是被他所杀。
　　这位老先生头发是灰白色的，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老很多，他带着秘书和保镖被当地警察很客气的请到了会客室。
　　“最近不太安全是要多注意一下。”并未叫保镖出去。
　　“是这样的，请您前来是关于芥川芝罘失踪一事需要询问您，请问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呢？”
　　秘书说到：“四年前的2月6日起芥川再也没来上班。”
　　“平时他在会社的表现如何？”
　　“这么多年还只是初级会计，也就是我们商社没有推行新的记账法和现代化办公否则芥川一定会被开除，他啊只要拿到了钱就会去娱乐场所，他的工资养两个孩子实在捉襟见肘，如果不是孩子们自己会去打工肯定撑不下去。”
　　一直都是秘书在说话，广津柳浪会长一直保持沉默。
　　广津柳浪成为商社会长之前一直是港口黑手党的武斗派成员，黑蜥蜴百人长，资历深厚，作为武斗派他看上去竟然很像一位老绅士，大约一个月之前广津柳浪无缘无故从黑蜥蜴商社的办公室沙发上醒来，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火辣性感的情人。
　　老先生可受不了刺激。
　　广津柳浪也被迫过着社长广津柳浪的人生，工作、宴会、商会，让他疲于奔命，甚至还要关注离婚的大女儿红叶酗酒的问题，和小女儿一叶成为九鹿町罕见的太妹的问题。
　　尾崎红叶曾是他的上司，现在竟然变成了离婚后抑郁症病发每日神神叨叨的女人，虽然尾崎红叶疯狂起来的样子真是该死的有魅力，真的会有男人会和这样的妻子离婚吗？

　　迫于游戏机制，尾崎红叶只好呆在家里每天时不时发疯一下子，而每当这时候广津柳浪就必须做好父亲的角色。至于小女儿樋口一叶，是个金发的太妹，打扮的不堪入目，同时和多个男人交往，并且对清秀类的美少年颇有兴趣，曾经就读于九鹿高中，现已毕业，据说学业存续期间曾多次将一位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内向学弟姓芥川的堵在体育器材室，对其进行了强迫行为。喜欢欺负男性，是她的魅力点。

　　那个芥川不会是他知道的芥川吧……
　　广津柳浪坐的稳稳当当，其实一直在出神。
　　而外来的警察却没有本地警察这么好的态度，而最值得一说的是这些当地警察都是临时提拔的“协警”，许多人都没有警校背景，因为原本的九鹿町警局全军覆没了嘛。
　　“广津先生，您和芥川芝罘有矛盾吗？”
　　“……快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清楚，而且他只是会计，我们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除了他是本会社第一个失踪的雇员外没有其他印象。”
　　外来警官点了点头，拿出芥川夫人照片：“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广津柳浪摇摇头，“从来没有见过。”

　　————
　　竹青庄
　　因为今天阳光着实不错，大庭言叶躲在房间里窗帘拉的死死的，正在读一本封面微妙地给人不舒适感觉的小说。
　　据说色彩搭配运用的好能令人产生恶心呕吐的感觉。
　　太宰治偷偷地溜了进来，自备了小零食，当他看见裹在被子里，除了头之外其他地方都没露出来，还是面着墙脚用表情符号“跪了”的姿势看书的大庭言叶时，不厚道的笑了。
　　“虽然精明的样子很可爱，但是这样子更有趣啊。”
　　门开口阳光照了一些进来，大庭言叶头钻进被子里，冲着太宰猛地挥挥手，很凶。
　　门关上了。
　　“哎呀，我这么帅气的男人共处一室，关门什么的有些紧张啊。”
　　并不希望得到回复的太宰治坐在了一摞书上，“又在看书啊。”
　　“你还真是喜欢看书啊，这封面好恶心！”
　　太宰治捂着胸口，“恶心死！这是什么奇怪的死法，手册里可没写啊。”
　　“呐，大庭，你知道芥川吗？芥川龙之介，算是你的同学，有印象吗？”
　　变成一个蛹的被子动了动，少女疑惑地声音传出来，“芥川？”
　　“有印象吗？”

　　“啊，那个藤田综合病院的实习医生，前阵子你说过他的事，我记得。”语气忽然换了个人似的，被子被丢在一边，大庭言叶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低下头继续看恐怖小说，“你还笑了很久，我问你为什么笑。”
　　书不错。
　　只要有喜欢的小说在面前，大庭言叶能被轻易吸引走注意力。
　　眼睛有点酸了，不知道又看了多久。
　　还有一百页的样子，看完再睡吧。
　　直到大庭言叶飞快地几分钟内看完所有的内容，抬起头，却见太宰治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你怎么了？”
　　太宰治海藻般的头发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动了下，今天他依旧绷带满满呢，视线落在大庭言叶合起来的书面上，身体由线条和基础图形组合起来的人正疑惑地看着镜子里不同的自己，感到了困惑。
　　“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特修斯悖论。”大庭言叶解释起来，“祖传的船，子孙们会更换掉坏掉的部分维持船的航行，先是换一点，最后慢慢全换掉了，最后和出场时已经是完全不同的船，几十年就会变成新的船，然后第二条船也会被慢慢换掉一部分，变成第三条船……人的细胞也会死亡，等全部细胞死亡后换上全新的细胞后，这个人1，就不是原来的人0了，尽管记忆没有变化，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大庭言叶指着书名：“所以才叫《它是谁》，这个人站在过去的镜子前却认不出自己，是惊悚小说呢。”
　　“要看吗？”
　　太宰治默默接过。
　　太宰治看得很慢，直到大庭言叶睡了一觉起来他仍然趴在窗台边看着，不过快看完了。
　　“呐，大庭。”听到少女坐起来的声音太宰治用干涩的声线说到：“我觉得我不是我了。”
　　“没有人永远是自己哦，”说着残酷的话的少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种话应该是我说吧，我才是病人啊。”
　　“……我是藤田综合病院的病人，而且还是忍受不住上司欺压患上了自杀病的社畜，住在第六病栋19号床，但是我收到入学通知就莫名奇妙去上大学了哦。”
　　“你在说什么恐怖剧情，大学？”
　　“在文学院。”
　　“那可真神奇。”
　　这时候她又像个非玩家角色了，对如此离奇的事件毫不在意。
　　太宰治苦恼的想。
　　是社畜又无意识接受了大学生身份的自己。
　　是实习医生又变成被校园霸凌闭门不出的芥川。
　　如此明显的怪异她竟然在大庭言叶提起之前没有丝毫察觉，不，是除了大庭言叶之外谁都没有察觉。
　　大庭言叶睡着期间太宰治已经询问了数个人了，他们都只记得太宰治学生的身份。
　　细想之下毛骨悚然。
　　就像某个游戏人物，制作组会对它进行一些修改，有时是外貌衣着有时候是增删背景故事有时候是增减能力，但是身处其中背景被毫无察觉地修改过了，太宰治久违的感到了无名之惧。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能控制时间流动来逼迫他们这些外来者按照剧情的走向继续下去，却没有想到它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修改他的记忆。
　　虽然那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
　　但没有证据表面来这里之前的记忆不可能被修改。
　　“在别人脑子里动刀的家伙真是让人久违地感到愤怒。”
　　听到这个消息的乱步连铜锣烧都没有吃了。
　　结果一不留神全被太宰治吃掉了。
　　“太宰！”
　　因为吃得太急被噎到了的太宰滑稽地上蹿下跳翻出水，“我只想爽朗有朝气的自杀，被噎死可不行！”
　　换作平时江户川乱步一定要好好和太宰吵一架，但是现在惊觉自己的记忆力竟然也会被蒙蔽，也要庆幸这种程度的修改只要被外人提醒一下就会像气泡似的被戳破，但是以后嗯，修改的程度会不会加深到根本不能反应过来？
　　所以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第一次干了像文豪的事，他们写起了日记。
　　以日记书信闻名于世的文豪并非没有。

　　“要是连日记也会被修改怎么办呢，这里的一切都是数据吧，纸和笔也是？”
　　一堆沙子可以被堆成无数形状，文字也会变成截然不同的内容。
　　“不会智能到那种地步吧，那岂不是没得活路了，难道我最后是精神被困在黑客帝国里死掉吗。”
　　“……”
　　“乱步？”
　　太宰治偏头看向静止不动的乱步。
　　“你在想……”
　　“我们到底是本体在这还是精神在这呢。”乱步说。
　　“魔鬼！你是魔鬼吧！”
　　太宰治决定离这个魔鬼远一点。

　　——
　　当务之急是把芥川放出来。
　　既然他们无法打开门，那么一定要是某个关键角色才会触发开门机制，那种不放弃的同班同学无数次被赶走都要让同学走出房间的校园剧情。
　　九鹿高根本没有那种学生吧。
　　特地在芥川班级门口看了眼那些学生的江户川乱步心想。
　　果然没有呢。
　　因为乱步在入学仪式上做出的丰功伟绩，号称“一眼能看出你所有的秘密”，导致所有人看了他就要躲，连公共课乱步身边也没人坐。
　　被排挤了~
　　离开学校很多年的名侦探又感到了熟悉的感觉。
　　反正呆着无聊不如写日记。
　　从来只靠记忆力的乱步还是头一次写自传似的日记。
　　简直素材多的停不下来。
　　于是莫名奇妙地变成了第一人称视角的推理小说。
　　精彩程度，嗯，一上市可以占据销售榜第一连续几十个周的水准。
　　乱步两天写了近十万字。
　　太宰治也不遑多让。
　　分享了情报的其他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成员也都纷纷写起了日记。
　　算得上是文艺复兴呢。
　　从前竟然没有发现，我/我们如此适合写作。
　　写完之后交换着看一看，觉得大家都变成了小说家/文学家。

　　芥川还是没从房间里出来。
　　“也许芥川能写出一本叫《房间》的小说呢？”
　　知道自己的记忆被修改的芥川龙之介，无能狂怒了很长时间。
　　这次就连森鸥外也来到了芥川家，小小的房子人满为患。
　　不仅森鸥外来了福泽谕吉也来了，这算是两个组织的合作？
　　“要不要让其他人试一试？”
　　“警察试着打开但是没用。”
　　“一般都是女孩子吧，芥川难道没有青梅竹马的设定吗？”
　　“好像没有呢。”银说。
　　何等荒芜的青春。

　　这时警察联络了银，提供了嫌疑人【广津柳浪】社长的消息。
　　“老爷子？”
　　变成芥川的杀父仇人了？
　　现在遭到了临时关押。
　　外来的警察可不考虑黑蜥蜴商社的影响力。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了警局探视广津柳浪。
　　被关起来的黑蜥蜴百人长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多人，而且连首领也来了。只不过他在这里的身份并不是黑手党，与BLACK没有关系，不然肯定是一瓶陈年佳酿呢。
　　“我有些担心我的女儿们？”
　　“嗯？”
　　“红叶和一叶。”
　　“老爷子，你说的红叶该不会是——”
　　尾崎红叶大姐吧！
　　“红叶自从离婚后一蹶不振得了抑郁症，必须有人陪在身边才行。”了解了情况的广津柳浪按照提示说出了台词。
　　“老爷子的限制很多的。”
　　不同的人游戏机制的限制不一样，有些人自由度很高，有些人很少。
　　但是红叶姐莫名奇妙变成了老爷子离婚的女儿真是太好笑了。
　　侦探社几人嫌弃地避开了他。
　　武装侦探社的几人年纪都不大，被安排成了国中生、高中生，暂时还没有国木田独步的消息，不过福泽谕吉说新招聘的教师名录上有他的名字。
　　宫泽贤治和泉镜花被安排成了一对重组家庭但一起长大的兄妹，而且还对中岛敦发出了名场面宣言：“我的妹妹只有14岁！14岁和十岁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幼|女吗？”
　　大声呵斥了来找泉镜花的中岛敦。
　　被职场前辈赶出家门的中岛敦怀疑起自己的确是变态。
　　（森鸥外：不，标准是12岁吧）
　　泉镜花已经国中部二年级了，而中岛敦已经十八岁成年。
　　某些法律严格的地方，十五岁以下都算是幼|女。
　　宫泽贤治的人设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小小年纪就兼顾了父亲和母亲的角色，照顾着妹妹，是九鹿町阿姨婆婆最喜欢的孩子，人气高的不行。

　　而中岛敦也一度患上了恐惧症，因为现在的中岛家，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个人也在，他过去生活过的孤儿院院长，现在是他的养父。
　　设定上是“西瓜头都不可能是坏人”的居家男性。
　　见到院长先生恐惧症发作的中岛敦惊慌了好一阵，然后无数cg出现，中岛敦才发现他和院长之间竟然有那么多误解。
　　“为了让野兽不伤害人必须要用严苛的手段教育他”怎么看都很符合一些人的教育理念。
　　而且老虎确实破坏力很强，严苛教育并没有什么效果。
　　而且当年小小一只奶猫很可爱的样子捡回来后变成了小男孩真是吓死人了——羞耻的cg也不少呢。
　　中岛敦的记忆中院长一向是恐怖的代名词，是他的童年阴影，这样的院长却突兀的成为了他的养父，并且表现出了笨拙的一面。
　　——从没发觉西瓜头竟然如此柔软富有喜感。
　　做家务的样子也很——
　　计较几元菜钱的样子也——
　　而且还在相亲时说必须要照顾孩子们被女性们数次十动拒然。
　　院长居然是这种人吗？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和被迫关在家里的时间，现在中岛敦已经能和院长平心静气的一起吃饭了。
　　而且院长还有很多他还是小奶猫时的羞耻照片。
　　而且这栋房子就是院长在横滨的房子，里面家具摆设一模一样，也就是说那些照片也都的确存在。
　　不妙啊，太不妙了。

　　“其实敦很开心吧。”
　　突破了哥哥的严防死守和中岛敦见面的泉镜花如此说到。
　　宫泽贤治一开始不太适应妹控哥哥的角色，但是适应了之后，他简直变成了每个青春期男生最讨厌的大舅子。
　　不需要提示就能追的中岛敦跑的像偷鸡贼似的，“离我妹妹远一点”“从镜花身边滚开”等等台词不要钱似的喊出来。
　　虽然宫泽贤治每次都道歉了，可中岛敦觉得他完全就是乐此不疲啊。

　　……

　　“啊，有办法了。”江户川乱步敲了下手心。
　　所有人看向他。
　　乱步对太宰治说：“你表扬下芥川。”
　　你以为芥川龙之介是你吗？！
　　谁都不知道房间里靠着门的芥川龙之介激动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不行。
　　如果太宰先生真的表扬他的话，心脏说不定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