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和护士[日常]》熊有成竹

4、他的病因

　　大约凌晨五点，白小糖被楼上一阵东西摔碎的稀里哗啦声音吵醒。出于担心，她穿着睡衣便跑到了三楼，入目的是凌乱的房间，和像发了疯一样不停推摔东西的默宝。

　　白小糖只在精神病医院工作不到三天，对如何制止精神病人发疯还不太了解，看着默宝一脸痛苦不停摔东西的样子，怕他这样下去会受伤，顾不得太多跑上前从正面一把抱住了他，结果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默宝还在挣扎个不停，口中模糊地吐着听不懂的音节。白小糖即便抱着他也快控制不住。脑袋不停撞在地上，只觉一阵阵耳鸣眼花。

　　陈旭生一脸惊愕地赶到，拿起绳子熟练地把绳子套在默宝身上，因为白小糖脱不开身，结果连同白小糖一起绑了起来。
　　好在，默宝很快冷静下来，恢复如常。

　　对于突然发疯还差点伤着白小糖，默宝很自责。自责的表达方式就是不说话，但什么都听白小糖的。
　　白小糖见默宝突然乖巧，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度适应不过来。

　　今天默宝开学，有陈旭生开车相送，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A市第一实验小学。
　　陈旭生道：“今天就麻烦小糖小姐在学校陪着少爷了。放学的时候我会来接你们。”

　　已经快到上课时间。
　　十九岁的白小糖拉着默宝走在一群小学生堆里，宛如鹤立鸡群，极其显眼。一群熊孩子跟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
　　“看，傻子又来上五年级了！”
　　“她是傻子的姐姐吗？”
　　“是傻子家的新保姆吧。”
　　“看，傻子在笑，好可怕。”

　　白小糖心中不爽，但也只能拉着默宝走快点甩开他们。

　　这天，默宝坐在教室里上课，白小糖就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站着，默默注视和等待。
　　老师们显然已经习惯了默宝的情况，看到穿着护士服的白小糖也没有多问。

　　白小糖透过玻璃观察教室里默宝的上课情况，却发现第一节课还没开始两分钟，他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整节课，老师们也不闻不问。

　　下课后，白小糖拦住了刚刚下课的男老师，请求道：“请老师在课堂上多多关注一下我家默宝，别让他一直睡觉。”

　　男老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你是默宝同学家新聘请的私人护士吧？难怪你不知道情况。不是我们不想管默宝同学，而是我们根本管不了。”
　　白小糖疑惑道：“是因为他不听话吗？”

　　男老师道：“他很听话，也很聪明，让他回答问题他都能回答得不仅正确而且非常好，甚至很多初中高中的知识他都能回答出来。只是每次考试，他的试卷都是胡乱的涂鸦。这么说吧，他其实早已把五年级的知识全部掌握了，甚至我怀疑连初高中的知识也有所涉猎。他早已超越了我们能教的范围。只是由于精神问题，他无法在考卷上表达出来。我们的校长就着这个问题几次与默宝同学家长商谈过，希望送默宝同学去特殊学校，然而默宝的家长并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白小糖鞠躬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小糖越想越难受，总觉得聪明如默宝，不该在小学五年级里荒废时间。他的人生明明可以更精彩。

　　放学后，陈旭生非常准时地来接他们。
　　回去路上，陈旭生道：“你昨天让我问少爷致病原因的事，我今天特地问了。少爷的哥哥并没有告诉我，说要当面和你说。他们现在正在少爷的别墅里等你。”

　　白小糖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他们？来了很多人吗？”
　　陈旭生道:“少爷的亲戚并不多，有血缘关系的只两位。来的便只那两位。”

　　回到别墅刚进大厅，白小糖便看到东方泽爱精神病院的院长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吃惊地猜想，原来院长就是默宝的哥哥吗？

　　院长这时起身迎道：“这两天辛苦白小姐了。”
　　默宝突然高兴地跑到院长面前，竟伸出手摸了摸院长的脑袋，叫道：“大侄子，大侄子。”
　　白小糖目瞪口呆:大侄子？？？

　　陈旭生走上前道：“我给小糖小姐重新介绍下。这位是东方泽爱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东方晴空，也是少爷兄长的儿子，即是少爷的侄子。”

　　原来院长名叫东方晴空，只是默宝的侄子。默宝的辈分竟然比院长还高。
　　白小糖好半天才回过神，“为什么默宝不姓东方？”

　　回答她的是一个沧桑的声音，“因为他的姓名是他母亲给的。父亲为了表示尊重他的母亲，遂没有给他换姓氏。”

　　白小糖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拄着龙形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
　　院长东方晴空连忙上前扶着老人家，喊了声：“父亲。”

　　白小糖立刻猜出这位老人家才是默宝的亲哥哥。

　　老人家看着白小糖笑道：“自我介绍下，我是默宝的哥哥，名叫东方泽爱。想必你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个精神病医院的名字就是直接用的我的名字。”

　　默宝看着东方泽爱，却一副害怕的模样不敢靠近，躲在了白小糖身后。
　　东方泽爱接着笑道：“看来我弟弟很喜欢白小姐。”

　　白小糖想起了学校里老师说的话，而此刻看到的正是默宝的家长，连忙鼓起勇气道：“可否请您别再让默宝上小学了，那只是在浪费默宝的人生。”

　　东方泽爱闻此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果然是年轻人，和以往那些护士有些不同。如此为默宝着想，难怪默宝这么喜欢你。”

　　白小糖不由得红了脸，继续道:“我知道我才到这里工作，突然提这个要求很唐突。可即便这么短的时间，我也察觉到默宝不是一般的精神病患者。他很聪明，他的人生不该这么浪费，他可以活得更精彩。”

　　东方泽爱停止了笑，渐渐严肃，“那你觉得他应该念什么学校呢？”
　　白小糖道：“大学里的学习比较自由，有很多兴趣社团，默宝在那里会获得更多的成长。”

　　东方晴空实在听不下去，斥道：“且不说他这个病，是否有大学敢收他，光是高考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东方泽爱拍了下儿子的脑袋，气呼呼道：“臭小子别打断我们谈话。”
　　东方晴空不敢违抗父亲的意思，乖乖闭了嘴。

　　东方泽爱看着白小糖点头道：“让他上大学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白小糖激动道：“什么条件？”
　　东方泽爱道：“如果你能让他考试得一个一百分，我就送他去大学学习。”
　　白小糖看了看身后的默宝，又看向东方泽爱，坚定道：“我一定会让他考出一百分的！请您一定要说话算数！”

　　东方泽爱又恢复了笑，“我今个来，一是为了见见你本人，二也是为了回答你那个问题。你让我觉得很满意，可能这便是年轻的优势吧。年轻就是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态都好。现在我回答你，默宝是怎么得病的。”
　　白小糖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东方泽爱深吸了一口气，回忆道：“还记得那是和现在一样炎热的夏天，我带着默宝出去旅游，正在一处山上看风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女娃子，突然跑过来，抱着小默宝就一顿狂亲，把我这个老头子都吓一跳。

　　小默宝拼命把她推开。那女娃娃却趁机拽走了默宝最珍视的项坠。默宝因为不舍项坠就追了去。我因为腿脚不便，追不上他们，不一会就跟丢了。没想到再见到默宝，已经是在山下。

　　听人说，默宝跟一个小女孩起了争执，被那个小女孩推下了山。由于山下的泥土还算松软，默宝没有摔死，却严重伤了脑袋，在医院睡了足足三个月，差些成为植物人。默宝醒来后，精神就开始不正常了。”

　　白小糖没想到会是这样，问道:“那个把默宝推下山的小女孩呢？”

　　东方泽爱道：“那个女娃子才不过十岁出头，没法承担刑事责任，所以也没受到什么惩罚。其实说来也怪我，如果我那天没有带默宝出去旅游，一切就不会发生。”

　　东方晴空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道:“父亲，这不能怪您。您不该自责。”

　　东方泽爱继续叹道：“无论是精神心理疗法还是生物化学疗法都试过了，不仅没有治好默宝，反而加重了他的病情。父亲在临终前，一再嘱咐我，别再折磨默宝，让我顺其自然，找个人照顾他便好。其实不瞒你说，我这个儿子说派你去照顾默宝时，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好了，该与你说的都与你说了，我要走了。”

　　白小糖连忙道：“可以吃过晚饭再走吗？”
　　东方泽爱笑呵呵道：“你们现在还没有做饭的保姆吧？吃饭都是在网上订的？我这个老头子可吃不惯网上那些订餐，所以我就不留吃晚饭了。”
　　陈旭生上前道：“我送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