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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吹箫 ...

  •   元琴惶然一刹,转而冷静,他戒备着,警惕着,又从容地问:“侯爷怎么来了,宴会结束了?”

      男人关上门,一步步朝他走去,道:“当然没,想着我的宝贝元琴,我如何还能吃得下饭。”

      元琴直觉不好,往床角挪了挪,但仍然避不过愈发强大的寒意将他牢牢锁定,他拧着眉,心头微凛,下一秒下颌被钢铁般的手指钳制住,粗鲁地抬起。

      他被迫对上男人的眼睛,里面汹涌着着狂风暴雨,元琴终于有些慌乱,但强捺着极力保持镇定,道:“侯爷因何生气,是因元琴未经侯爷允许私自从帘后出来了么?”

      男人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句问:“当着我的面勾引别人,谁给你的胆子?”

      元琴冷着脸,极是不悦:“献艺是看侯爷的面子,奉茶是侯爷让的,勾引一词从何说起?”

      “你当我瞎?”男人眼里跃动着滔天怒火,熊熊欲将人燃烧殆尽,“你吹的什么曲子,你当我不知?”

      元琴所吹曲子名唤雁追云,因凤求凰实在太普遍了,他不想落了话柄,故意选了一首极冷门的,若非精通音律,很难听出他吹的到底是什么。

      不想,还是叫男人听出来了。

      在此之前,元琴从没发现男人对乐律还有这般造诣,失算了。

      雁追云比凤求凰还要露骨,自知如何都解释不了,元琴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的确想勾引乌金大人,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在帮侯爷么。”

      毒蛇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隐隐藏不住它的真面目。

      男人好笑至极:“帮我?”

      元琴冷冷迎着他的眼,“侯爷想拉拢乌金大人吧?否则也不会让我去奉茶,侯爷如此生气不过是因失败而恼羞成怒,若是成功了,侯爷还会这样质问我吗?”

      男人怒极反笑,“你以为我让你去奉茶,是默允了你的越矩?”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让你奉茶,是为了让你看清一个事实,不管你如何投怀送抱,有我在,没人敢挨你半根手指,这一辈子,你都别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言辞如匕刃,扎在最痛处。

      连皮带骨,狠剜而出。

      鲜血淋漓。

      元琴双颊血色尽褪,本就病白的脸色更如薄纸,喉头莫名翻涌,一股腥甜蠢蠢欲动。

      男人不知何时解了腰封,那玉佩伴随着腰封像破烂一样被随手扔弃在地上,元琴惊惧的目光未及收回,就听他道:“既然我的宝贝元琴这么喜欢吹箫,那便给我也吹吹吧。”

      ……

      距离中秋转眼过去了十日,男人再未涉及后院,只连绵不绝的让人往这边送东西。

      送给元琴。

      侍女以为元琴计划成功,看到这些很是欢喜,然而元琴无一例外道:“扔出去。”

      侍女不知元琴别扭个什么劲儿,安平候主动求和,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怎么还端上了呢?

      但元琴的话她不好不听从,于是明面上让人将东西都扔了,私底下又都捡回来,都是上等珍品,元琴不要的话她自己用。

      元琴在屋里闷了整整十日,每每想到那日之事,心如火烧油烹,怒痛之至。

      他从未体会过那般屈辱,男人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穿插到他的乌发里,弄散了他束发的银带,时轻时重的抓着他的发根,迫他吞咽更深。

      最后,满口脏污。

      他吐得天昏地暗,男人冷绝无情地道:“这些都是你该受的,再犯这样的错,下回我便让你全部吞进去。”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几日,他每日派人送东西过来,或许是安慰或许是后悔,但是——

      谁稀罕?

      打一棒子给一个枣,他不吃这一套。

      傍晚,侍女提前得了消息,男人又要到后院来了。

      她兴高采烈进了厢房,见元琴在梳头发,连忙将事情知会他。

      只见元琴握着梳子骤然不动了,侍女前去看,发现他将梳齿嵌进了掌心,他的肌肤本就薄弱,碰一下都会红,这会儿自是有血溢出。

      侍女惊叫夺了他的梳子,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元琴松开手,淡淡道:“手伤了,今晚不侍寝。”

      侍女面色一凝,忙劝:“主子您这又是怎么了,侯爷不到您这儿来,就到别人那儿去了,要是失宠了……”

      “靠人不如靠己,与其时刻担心我失宠,不如自己去争。”元琴看着她的眼睛,“想不想争,我可以帮你。”

      侍女面颊一红,喃喃道:“奴婢哪儿敢肖想侯爷,更何况奴婢……”

      “更喜欢我这样的?”

      元琴一语道破天机。

      侍女头垂得更低,含羞带怯,像一只鹌鹑。

      元琴忽然笑了,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扶住,在她惶惶不安的注目下,薄唇缓缓凑近,侍女的眼睫轻轻颤动,明明知道不该,可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

      第一眼见到元琴就对他动了心,可他毕竟是侯爷的宠侍,是以她尽心伺候着,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原来元琴他……

      然而,预料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侍女睁开眼,却发现元琴停在她的唇畔,眼底清明,眼瞳宛如琉璃。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吩咐道:“去拿纱布来。”

      侍女怔怔的久未回神。

      元琴轻描淡写看了她一眼,“我是侯爷的人怎好吻你,若被侯爷知晓我们有染,就不是日子好不好过的问题了。”

      介时,恐怕命也没了。

      侍女敛了失态,回身匆匆将纱布找了出来,她看着元琴用纱布将手缠了一圈又一圈,一咬牙,又往厢房外跑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跪坐在元琴的脚边,道:“主子,我跟管事说您的手受伤了,今晚不便侍寝。”

      元琴只手给纱布打结,闻言动作一顿,隐有笑意:“噢?”

      男人晚上果然没有到元琴这儿来,元琴早早睡下了,侍女在厢房外值夜。

      夜半三更,侍女坐在石阶上打盹,睡得迷迷瞪瞪,又被人拍着肩膀唤醒。

      她一看,是侯爷的近侍。

      近侍问:“元琴主子睡着了吗?”

      侍女推开门看了一眼,回身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廊柱后面走了出来。

      不是侯爷还能有谁?

      “侯爷。”

      侍女上前行了一礼。

      男人对她点头,站在厢房门口,没急着推门进去,反而向她一再确认:“他睡着了?”

      侍女咬唇点点头。

      侯爷这是干什么呢。

      为什么睡着了才来?

      男人方才推开门进去。

      近侍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侍女担忧往里看,却被合上的门隔断了视线。

      没过多久,里面响起了细碎的声音,她听不真切。

      元琴一向浅眠,有人爬床他一下就醒了,闻到那侵袭鼻尖的熟悉的男人气息,他腾地坐了起来,朝着黑暗模糊的影子,冷声道:“侯爷大半夜不睡,真是好兴致!”

      元琴醒了男人一点也不意外,他是个警觉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即便几天几夜不合眼,有人扰他,他还是会难以成眠。

      孟浪举止被抓了个正着,男人干脆直视他,不紧不慢地笑:“想你想得紧,过来看看。”

      元琴默了半天没有说话,男人下床把灯点了,屋子一片通彻,他的目光锁定他缠着纱布的手,问:“手怎么了,严不严重?”

      元琴心是冷的,眉眼凌澈毫无感动,平静而又不徐不疾道:“没什么大碍,谢侯爷关心。”

      男人又到了床前,将他的手捉过来捧在掌心里,温声道:“不知什么情况,我就不瞎拆开看了,明天找个大夫过来仔细瞧瞧。”

      至此,元琴总算有一丝丝相信,这个男人大半夜跑过来不是为了睡他,而是真的关心他的手。

      冷漠的眼神趋于缓和,他掀开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留了席空位,道:“夜深了,睡吧。”

      男人和衣上了床,他将元琴搂在怀里,臂膀给他当枕头。

      元琴背对他,阖上眸子装作睡了,他意难平,侧过身低声道:“上次我有过错,不该那般惩罚你,但你未免太伤我心,我对你千般好,你为何总有别的心思?”

      元琴眼也未睁,懒散而又漫不经心道:“好与坏全凭侯爷一念,哪一日侯爷不想对元琴好了,元琴便与街边流浪的猫狗没有差别,以色侍人,皮相终有老时,总要为自己谋点退路。”

      男人哑然失笑,他覆身而上,将他的脸掰过来,抵着他的额头道:“莫非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的皮相?”

      “难道不是?”

      “你脾气这么糟糕,我若单爱你的皮相,可容忍不了你这么久。”

      元琴心底一声冷笑,极想问他既然自己这般糟糕,他又爱他哪一点,但这些话未免太像怨夫,非他作风,他又咽了回去。

      男人等了一阵,观他毫无心动,又对着他的左耳诱哄:“你不是想出府?之前我忙未肯允,明天休沐,亲自带你出去。”

      元琴眼睛一睁,难以掩饰眼底的惊喜,想到什么,他又冷静,缓缓道:“侯爷该不会让我蒙着脸出去见人?”

      “这倒不必。”

      元琴方才被抚平了一丝丝戾气,道:“侯爷说的,可要说话算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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