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發光石

61、十一之鬥法大赛

　　「吼———！」巨大的黑色火焰包裹住这个上古妖物，他炙热的火焰如同黑墨，也如同画中墨水绕出来一般，无比漆黑。

　　但是，同时也炙热无比。

　　「哈哈哈哈哈哈——人间啊，就由上古人神，来让他消灭吧！」张响像是疯了一般，胡言乱语，但是，方御海却从裡头听见了他无比认真的语气。

　　「这秀做的……真是太多。」方小道长听见后头有几名道人开始窃窃私语，「张响也堕落了吗？竟然接了这样的案子。」

　　「习之也是，难道这样就能多收一些？」

　　但是在这些话语后头，却是一字一句，都让方御海听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麽，如同他们不在同个世界一般。

　　周围的前辈们似乎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就像是对祝融的出现毫无任何反应一般，连同轩之等人也是只是环起胸，竖起眉头，没有丝毫警戒的样子。

　　就像是只有他自己在瞎紧张似的一般。

　　方御海有些不安的走向了轩之、孟之身侧，朝着对悄声询问：「孟之，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麽演啊、什麽剧本啊，这些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都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孟之口罩底下皱起眉头，却是流露出了满腔的紧张，他握着幡旗握得死紧，说道：「不。」一个否认的字句，像是从脣齿间硬挤出来一般，他像是惧怕着什麽一般，死死的盯着舞台上头的祝融。

　　那团团的焰火几乎快将舞台包裹起来，夸起了滚烫的热风，接着，习之也被滚烫的热焰裹得看不清他的身影。

　　方小道长正愁着要不要先离开等候席，先和这场斗法大赛的总负责人报告这件事，但是，他却听见了一道声音，瘖哑的传入了他的耳畔：「别轻举妄动。」

　　「为什麽？」方御海没有转头，但是，他却明白，那是孟之的声音。

　　祝融的兽吼几乎席捲的全场，他的黑色火焰喷洒出来，但是，却没有向外溢出，如同他们舞台四方，都架了一个结界，将那团火焰都困在裡头。

　　大萤幕上头显示着张响皱紧着眉头的脸，看上去确实没有之前那麽惬意。接着，张响睨了一下摄影机的方向，那个眼神无比不屑，像是在睨视着一干观众一般，让人看得不慎舒服。

　　那是一个藐视着现场所有道长以及所有观众的一个眼神，张响不知怎的，气定神閒般的，如同神祇，扫视着，却也，带着不温不火的一丝难以让人明白的情绪。

　　祝融的身躯站在张响身前，伸出的爪子尖锐无比，但是，他就像是只打算用黑色的火焰将习之拖进火焰的旋涡裡头般，也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那团火焰像是滚滚泉水一般，不断的从祝融庞大的身躯溢出来，在方御海眼中，就像是舞台的周围被溢满了滚烫的热炎，温度之高，从空气的扭曲程度就看得出来。

　　忽然，那团原先已经平静下来的炙热火焰忽然开始摇动，在场的许多道人们都瞧见那几乎被黑色焰火淹没的两人之中，原本已经平静下来准备食人的火焰剧烈的晃动起来。

　　方御海吞了吞口水，凝视着舞台上头，接着，一到剧烈的飓风刮起，像是习之在告诉着在场的所有人，他尚未被祝融吞噬。

　　这剧烈的狂风将祝融的火焰都刮出了一道圆形的空间，习之喘着粗气，持着幡旗，身上佈满的烧伤的痕迹，原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全身上下几乎都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他似乎连血都被烧乾了似的，身上到处都是黑色的乾涸的痕迹，他无比用力的握着幡旗，整个人像是靠着幡旗的支撑，才得以站得住。

　　「你他妈——！」习之咬牙切齿的低声喊道，但是，他却没办法吐出接下来的咒骂。

　　祝融忽然周身燃起了一道巨大的火焰，习之敲了敲幡旗，那幡旗被热流吹得滚动着旗面，巨大的梵语单个字被印得扭曲。

　　张响的面容似是平静了下来，但是，脸上的情绪却褪得一乾二淨，这时，周围的道长们才像是察觉了一丝真相般，窃窃私语了起来。

　　方御海只觉得祝融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像是一个彰显的自己巨大的存在一般，忽然的，从众人的眼前消失。

　　接着，再出现，便是在习之的身后。

　　习之一察觉到身后炙热后，瞬间回头，但就在那一瞬间，祝融那张人脸似乎笑了出来，他的脸下撕裂开来，像是一口大嘴，没有利刃尖牙，却像是黑洞一般，将习之的头颅都咬了下去。

　　祝融像是没有自我意识般，他的那张人脸，露出了满足的笑颜，就如同吃了糖般的孩子。

　　他咬了两口，甩了甩，习之的身躯原先像是还有气力一般，但是，却在祝融开始甩头后，不过几秒，便瞬间瘫软。

　　方御海面色发白，他听见身旁的轩之、孟之的呼吸声都粗了许多，但是，他的脑海裡头，却闪过了方氏族长曾经要他拒绝这场赛事的记忆，以及许多道长们都被要求要签署的生死合约。

　　「习之……」孟之轻声的喊了下他的师兄，却音若蚊呐。

　　随着孟之的一声轻声叫唤，祝融的口腔裡头一阵什麽东西断裂的声音，轻却清晰地落在所有人的耳畔中。

　　习之他整个人落在舞台上头，肩膀以上的身躯，早已、没了头颅。

　　他的身躯早已没了能支撑的意识，他的身躯于肩膀以上只剩血肉模煳，但是身上的血液却没有流淌出来，只馀下烧焦了的切断面，像是所有的血液都被祝融的火焰烧得纠结了起来，看上去无比狰狞。

　　张响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收回了所有外显的情绪，他垂着眼眸，走向了祝融，蹲在了习之的身侧，偏了偏头，说道：「你看吧，习之。」

　　「人间不公，铁证之下，如同你我。」他垂着眼眸，勾着一点笑容，似是有些怅然，接着，他又道：「所以、安息吧。」

　　张响那双珀色的眼头看上去无比的清明，但是，眼眉间，却带着戏谑。

　　「这场比赛，胜者为——张响！」裁判一语落下，张响便抬了抬手，神情轻鬆的，挽了挽手，祝融便对张响低声吼了几声，像是无比不愿意的模样，张响明显不满的情绪浮在脸上，说道：「回来。」

　　但是祝融低下了头，变得小了些，但是那张原本溢满开心的微笑脸颊，瞬间哭丧了起来，但是祝融的情绪转得极快，紧接而来的，是愤怒以及拒绝。

　　祝融庞大的身躯从无比巨大如象的身躯缩成了藏獒般的大小，但是，他身负的威吓感却丝毫没有解除，祝融的身躯又绕起了炙热的火焰，他像是精炼了自己的法力，却也是将精炼后的气力精缩了起来，接着，那些黑漆漆的火焰，张牙舞爪的伸向了舞台的四周。

　　他在张响面前急躁愤怒的踱步，那张镶在兽身上头的人脸看上去无比狰狞，他双眼泛红，看上去充斥着愤怒。

　　「吼——」低低的一声兽吼，示威着，但是，张响却恍若未闻，他朝祝融的人面摊出了白淨的掌心，袖子被拉了拉，扯上去了一些，他的手腕露出一道链子，上头繫着一颗小巧的银铃。

　　恍惚间，方御海忽然对张响手腕的饰品产生了一点错觉——那玩意儿，和他手腕上戴的，好似是同样的东西？

　　方小道长听见了随着他轻轻一动，腕上银铃响起了微弱的声音，接着，他便看见了，原先挡住祝融漆黑火焰的无形结界，在不知道什麽时候，竟是被解了开来。

　　那滚烫的火焰气息扑面而来，让在场所有观战的人都感受到了热焰，接着祝融那张镶在兽身上头的人面，原先一直闭着双眼，最后，竟是硬生生的，睁开了眼眸。

　　那张人脸拧着整张面容，无比狰狞，看上去像是经历着无比巨大的苦痛，才撕扯着嗓子，低低的悲鸣：「啊———！」

　　那张人脸忽然突起，像是背后有着人在硬挤着那张脸颊似的，无比扭曲，他的人脸几乎都快扭成其他东西了，张响才动了动他的手，按上了那扭曲的面容。

　　他轻轻地笑着，说道：「你看，你不乖，只能惩罚你。」他那双浅珀色的眼眸眯着，不怎麽在乎，三两下，掌心微微浮起一道浅浅的白光，变让祝融躁动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你既然不想回去，那麽，就乖乖待在我身后吧。」张响在安抚好了祝融后，这隻诡异的巨兽，才收起那张扬的焰火，将自己自带的上古人神的威压收起后，乖巧的俯下了头颅，那张人脸，看上去无比的委屈。

　　张响才抬脸，和裁判说道：「没事了，换下个人吧。」有意无意地，张响笑得可掬，他看似随意扫过周围，但是方御海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是在看着他身侧的轩之、孟之。

　　如同、挑衅一般。

　　「轩之。」孟之忽然开口，他双眼里头含着巨大的悲痛，但是，他却伸手抓住了师兄欲提幡施法的手腕。

　　孟之双眼死死的盯着舞台，一字一句的、铿锵有力，却带着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习之已经身殒了。」

　　轩之用力地闭上双眼，盖住他的情绪，但是他颤抖的身躯，却显示着他在压抑着他的愤怒。

　　他们在场所有道人的脑海裡头，同时闪过了一样东西——昨日，他们所签署的，死亡切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