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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天鹅之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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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为300贺准备的然而emmmm
还没来得及码完
先发一半吧
末代王子Tom×反叛军骨干Asa
法国大革命au
刀片
(不完全尊重史实,不建议用来做参考emmmm,不接受对于历史的挑刺。)
我是玛丽皇后豢养的一只黑天鹅。
我住的地方不常有人来,只有玛丽和她刚生下来的宝宝。
这里的湖水像玛丽头上的宝石,光芒夺目,岸上是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有高大笔直的不知名树木。
玛丽就坐在玫瑰藤蔓缠绕的凉亭下,凉亭都不需要遮盖,只是用细杆每隔一段就搭上一根,那些绿植就自己往上爬,交错缠绕,变成盛放的天顶。
如今这里只有我,默默经历几个春秋,无言地陪伴她。
后来也只有我,和这凡尔赛宫的大理石玫瑰石一起,久久驻留,岿然不动。
[一]
王子是在初夏呱呱坠地的,玛丽后来将他抱到天鹅湖边野餐,我在湖面上孤零零地划水。
对,我曾经是有个伴侣的,是一只毛色纯净的白天鹅。
整个凡尔赛宫就只有这一处引入了这么大量的活水,保留了园区内原本的自然景观,没有多加改造。
我和莉萝,嗯,我是说那只白天鹅,就生活在这里。
后来莉萝不见了,我猜是玛丽的某一个宾客醉酒后把她当成鸭子或者是普通的鹅给抓走了。
那时候凡尔赛宫每天都是灯火辉煌,即便我处在偏僻角落,也能听见大厅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某一场宴席结束后我就此形单影只。
小王子出生之后玛丽搬来我附近的一座宫殿,她的丈夫为她特意修建,是她最喜欢的瑰丽绚烂的洛可可风格,白色的大理石和青色的玫瑰石垒砌出小王子的象牙塔。
可是玛丽不再开心了,她那粗心的丈夫甚至没有注意到妻子重归朴素的服饰,还有逐渐消失在凡尔赛宫的声色犬马。
我应该开心的,毕竟我是她的天鹅,无论她因为什么靠近我,都不是一只天鹅应该去想的事情。
小王子叫Tom,我看着他从地上打滚,到慢慢攀爬,再到跌跌撞撞行走,最后能步履如风的奔跑。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因为我能分享他的每一个秘密,并且从不泄露。
这完全是因为玛丽从不避讳和我交谈,她说从我的眼睛里能明白我是懂的。
我很小的时候她从某个贵族的手里接过我,那时候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只有我直视她的双眼,目光里竟然有类似情绪的东西。
所以她留下我,因为听说天鹅需要伙伴,又留下莉萝。
玛丽不是一个开心的人,但我希望Tom是。
所以我让他抚摸我的羽毛,凝视我的双眸,用我的喙轻轻触碰他毛茸茸的头顶。
还好,即便是生在此时的凡尔赛宫,Tom也依旧是一个快乐的孩子。
我甚至开始感谢Tom那位几未蒙面的父亲,我听见下人们叫他,路易十六。
用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刻意压低的,声如蚊蚋语气。
是因为他砌起这座宫中宫,我的Tom才能干干净净长大,尽管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玛丽虽然告别了宴会,可她似乎也无法逃避的忙碌着。
即便是生下了Tom,也没能阻止命运惨烈的走向。
越来越多的时间Tom留在我这里,到了后来玛丽甚至不再花费时间寻找他,也许是她觉得在我这里反而更加“安全”。
我很耐心的陪伴他,却也明白只有我的陪伴是不足够的。
不能和玛丽在一起,那么,至少他要找到一个朋友,一个恋人。
作为人,来给予他陪伴。
如果那个人能和他一样澄澈,带他远离凡尔赛宫此处烟尘喧嚣,那就最好不过。
只可惜,终归是我妄想。
如果能被我期待预测,就不能被叫做造化弄人了。
[二]
Tom遇见了那个人。
他叫Asa,是凡尔赛宫万千仆人子女中的一个。
不错,远离王室,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远离那些纷争一样。
可这些年我见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鼓鼓跳动的心脏总是隐隐约约告诉我,这不对。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猛然明白这股不安来自何处。
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生于动乱的社会和阶级,而是生于此,却还想保持干净透明的心。
这样的无知宣读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
它同时也告诉我,是我们的错,我的Tom,被保护得太好了。
起初我欣喜他能找到这样的朋友,他光滑的下巴摩挲着我的头。
“Amber,”他这样叫我,“Asa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你不知道,原来花朵是那样盛开的,要给它胶浇水,施肥,还要捉虫!我把Asa绊倒在地里,他满脸都是泥,哈哈哈。”
我只是静默地看着他,想象着若是时光能永久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但他没有和我生气,也没有使劲讨好我,Amber,他很特别。”
拍拍他的肩,我心想,能不特别吗,在凡尔赛宫,大家见到你不得不卑躬屈膝,所有人都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小心翼翼生怕惹你生气,可Asa还小,他能更直观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同时像尊重其他人一样普通地去尊重你。
不是他特别了,人与人相处本就该是这样,是你太特别。
降临在他那个阶级里的你,太特别了。
可这些话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Tom说。
说了也只会扫他的兴,不如就这样。
这个王朝气数将尽,我从玛丽的脸上就能看出来,那么,阶级不阶级,还有什么重要?
在那年的初夏,我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男孩。
Asa Butterfield。
两位少年一前一后而来,Tom禀退了身边所有的仆人,想也知道为什么,我发觉我大概有点小瞧这个人在Tom心中的重要性。
“我要跟你介绍一位朋友。”
我的Tom喋喋不休地对对方说着什么。
Asa身量高挑,有点驼背,带这些他们那类人特有的味道。
也是,虽然Tom一点变化都没有,但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可能和Tom一样。
等到他走进了,迎着光抬起脸的时候,我开始清晰地意识到一丝不妙。
他太好看了。
对,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好看,简直可以说,惊心动魄。
那双眼睛比我的天鹅湖还要闪亮,还要透彻。脸庞白皙,虽然缀着几颗小雀斑,但那绝不是败笔,反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看起来有了烟火味。嘴唇小而薄,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粉色,脖颈修长,能隐隐看见青色的血管跳动在皮肤下。
美,有什么不好?
玛丽最爱美,爱灿烂盛放的美,我也是。
可是眼前这个男孩,美得超尘脱俗,仿佛呼吸之间他就能沐浴着阳光张开洁白的翅膀。
绵软的白云遮挡住我的视线,上浮的雾气迷乱了我的心智。
我看不透他。
看不懂天幕之上隐藏着的,究竟是日暖风和,还是惊雷暴雨。
“你的朋友呢?”
他只是停下来之后这样问Tom,看也不看四周,仿佛这个世界在他眼中不存在一样。
Tom停顿了一秒,又像是想起什么笑开。
“这就是我的朋友啊,”他指指仍在仰望Asa的我,“Amber,我的朋友。”
被点到名字我猛然惊醒,叫了一声示意。
Asa低头,没有吃惊,没有嘲讽,也没有讥笑。
他用他蓝色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视我。
“Amber……”他倏尔低声呢喃,用他微凉的指尖触摸我的长颈。
突如其来的寒凉让我不适,我身形微动,避开他的触摸,也避开他的视线。
“这名字很适合她。”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
“琥珀里总是藏着生命的秘密。”
Tom可能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我懂了。
他知道我拥有智慧,和玛丽一样一眼洞穿我。
玛丽那时已经经历了小半生,而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这让我毛骨悚然。
“妈妈她总是待在宫里,我平常也不太容易见到,所以带你来见Amber。”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Tom的耳根绯红。
太晚了,我太晚才见到这个Asa,害怕的事情早就不知不觉已经发生。
“嗯。”
Asa发出的声音类似于“哼”,又类似于“嗯”,他黑长的睫毛掩下他分明澄静的眸子。
但我看见一闪而逝的讥诮银芒一样存在于他的眼底。
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Tom又拉着他东走走西看看,看那架势是要将自己的生活完全分享给他。
可Asa的话很少,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看着。
后来他们离开,我还沉浸在那种无言的恐惧之中,不能自拔。
“Amber,你今天是怎么了?”
傍晚时分Tom才回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我恹恹地将头搁在他膝盖上。
“你不喜欢Asa吗?可是他是我的朋友。”
他眼底一闪一闪的忧愁终是让我于心不忍。
于是我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示意我没有。
他果然眉眼弯弯笑起来。
“我就知道,Amber你最好了。其实Asa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他家里人都相继死掉了,前些天唯一的姐姐也是,所以话才变少了,哎。”
Tom低声叹气,我心中陡然生起一个不好的猜想,所以歪歪头,朝Tom询问为什么。
相处这么久早已让我们有了默契。
可是他也只是摇摇头。
“不清楚,Asa总是不愿意说。”
Tom是心中不藏事的那种人,这样的低落不过就持续了小半刻。
“说起来,Amber,Asa平时很忙,我有时候很久都不能见到他,今天他竟然有兴致看凡尔赛宫的景色,我拉着他把这里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
他讲的眉飞色舞。
我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
[三]
玛丽未雨绸缪的事终于成为事实。
她嫁给的这位帝王所在的王朝岌岌可危,上下阶级的冲突尖锐到无法忽视。
丈夫不是一位好君主,就连玛丽本身也不过就是半吊子王后。
没有卓越的政治才能,他们甚至连怎么把自己摘出来都不知道。
百姓们无法忍受吃不饱穿不暖,被迫生活在苛捐杂税下的日子,只能奋起反抗,那天夜里,在凡尔赛宫中都能看见远方冲天的火光和喧闹的声音。
我听见玛丽愤怒的大叫。
“君主立宪?不可能!我们皇室是天授神权,怎么可能让他们做主!”
紧接着声音低了下去。
两人谈话结束后玛丽冲进宫殿里拉出Tom,他还在睡觉,面对母亲突然的怒火有些不知所措。
玛丽极力平复自己的面部表情,只是这次他们越发不可思议和过分。
“走,我们必须走了。”
我被她从天鹅湖里捞出来,塞到Tom怀里。
“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和苍白的嘴唇泄露了她的恐惧,我将头埋在Tom臂弯里,试图通过我的体温给予同样茫然的Tom一点温暖。
我们被护送着向巴黎驶去。
百姓的反抗宣告成功,国王不得不承认制宪议会的存在,甚至给予他们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
马车奔跑在街道上时,我还能听见愤怒的叫嚷。
像是“赤字王后”这种,大部分是针对玛丽的,那时候她的眼神让我第一次看不懂。
Tom也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那时他已经十五岁,颤抖着问玛丽。
“妈妈,什么是赤字王后。”
玛丽苦笑了一声,“我们没有钱,Tom。”
我惊叫着想要阻止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可她定定看着我。
“Amber,你也知道这是必须的。”
她这样说我的无力感陡然而生。
“Tom,这个国家欠了很多钱,这并不是我的错,可现在他们要把这个罪名全都归到我的头上。”
“为什么?”
Tom下意识望向车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目光里闪烁的仇恨令人心惊。
“这就是阶级,我们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可多的是人饭都吃不上。”
“那我们可以不吃了啊,妈妈,即便是苦一点我也能忍受的。”
玛丽笑得更大声,“这怎么会是你我吃穿的问题呢,就好像经营店铺,失败了,并不是店主不吃不喝填补亏空就能解决的,恐怕需要重头再来。”
“既然如此,他们怎么能怪你。”
Tom抱紧了我,声音里无限委屈。
“他们不是怪我,只是,对于苦难的控诉必须有一个实际对象罢了,无论如何他们不能拿国王编排,最好的对象,就是我这个外来的王后。”
玛丽温柔抚摸Tom的脸颊,目光像水波一样,“若不出意外,你会是下一任国王,可我不希望你为这些事情烦心,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就够了,就算背一些骂名又怎么样?这个议会存在,也就权当为你分忧解难了。”
她好像是安慰Tom,又像是安慰自己。
Tom久久不语。
我知道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国家原来是这样岌岌可危,更是对坐上那个王位没有想法。
我同样也是,我不想让Tom走到那一步。
再说了,玛丽的那些快乐是真的快乐吗?
新王宫坐落在巴黎,比之凡尔赛宫相差十万八千里。
自那以后Tom的笑容就变少了,更多的时候也是在养着我的大浴缸边发呆。
玛丽一到这里又成天不见踪影,可能是因为还有那么一丝歉疚,她将孑然一身的Asa留给了Tom。
要知道在这种时候,王宫里多出来的每一个平民,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威胁。
Tom沉默,Asa比他更沉默,除了每天负责他的衣食之外,Tom不开口,他就在一边默默看书。
那些为Tom准备而他不喜欢看的,Asa全都收入囊中。
我除了冷眼旁观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Tom几乎只听得进去他一个人的话。
Asa经常在夜里偷偷起身,避开所有人潜出王宫外。
我浮在水面,脚蹼轻轻划水,发出“哗啦”的声响。
“Amber,”他终于注意到我,却勾着嘴笑了,月光下他的眼睛妖异似鬼魅,“你每天都在看着我啊。”
我惊出一身冷汗,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要确保他不会伤害我的Tom,否则我夜夜都不能安睡。
“我知道你在乎什么,”他笑容灿烂,“不过我不能对你保证,当然,我也不会杀你,这个糜烂世界的消亡,总要有什么见证吧。”
说完Asa就消失在门后的阴影里。
然而我不要,我不要当这样残酷的见证。
我宁愿一切都被时间掩埋,就算我们都不曾存在过,那又怎么样?
“Amber,”Tom从另一边走过来,确认Asa已经走远,才悄声唤我。
我沉默不知如何应答,甚至连看他都不敢。
我怕他问我为何早就发现了Asa的怪异行踪而不告诉大家。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如往常一样走过来用温热的手掌摸摸我的头。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在凡尔赛宫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直到那天母亲和我说了那些,我才真正明白。Asa是可怜人。”
那你呢?
我想问他。
你不是可怜人吗?
被唯一的朋友,甚至是默默喜欢的人欺骗。
你不可怜吗?
“有什么关系呢,”Tom抿抿嘴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是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他脸上出现的,玛丽式的笑容,“妈妈给我的那些书我零零总总也翻了不少,这些天我甚至偷偷去听过他们议事。没错啊,这个时代已经要结束了,负隅顽抗有什么意义,君权神授有什么意义,抛去这些宫殿,华服,珠宝,我还是我,妈妈还是妈妈啊。”
“今日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既然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他真的想要,这些不重要的东西给他又怎么样。”
“所以Amber,别告诉妈妈好吗?”
他棕色的眸子氤氲着雾气,我只能用头顶蹭蹭他的掌心,表示同意。
可人算不如天算,Tom一惯懦弱无为的父亲绝不同意削弱王权,竟然要带着全家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