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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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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喏,给。”袁朗往吴哲手里塞上刚削好的苹果,吴哲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袁朗努努嘴:“怎么?刚才闹着要吃,现在又不想吃了?”手中的小刀锋利的闪着白光,袁朗擦干净,放进口袋,“作战专用,用它来削苹果,大材小用了。”
吴哲冷冷看袁朗一眼,把那个苹果放在他鼻子底下:“让您来削苹果,也大材小用了。”
他撑起身子,和袁朗平视,袁朗瞟瞟那个苹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外形是不太美观。你当老A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追求这么没有意义的东西。”
“不说是苹果,我还当你给了我一个土豆呢。”吴哲白他一眼,“让你削个苹果都不专心,和削木棒似的,你看看你看看,还有皮在上面。”
袁朗认真的点点头,扶住吴哲的手腕,一口啃在苹果上,小小的咬出一个坑来,咀嚼两下,冲吴哲眨眨眼:“这下没皮了,满意了么?”
吴哲微微有点脸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缩了回去,紧挨着袁朗咬出的牙印啃了一口。
袁朗撑着下巴看着他笑。
吴哲有点恼怒,脸皮涨的更红一点,拧过头去看窗外。
袁朗轻轻说:“大硕士,天都黑了,看什么呢?”
吴哲身子定住一秒,愤愤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什么都比看你好!”
袁朗索性一屁股坐上床,挤在吴哲旁边,小心翼翼的绕过挂水的那条输液线。
“干嘛呢干嘛呢?”吴哲用胳膊顶他,把手里的苹果咬的嘎崩响。
袁朗清清嗓子:“吴哲同志,和我在一起很无聊么?”
吴哲扭头瞧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白了他一眼,继续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
楼下传来不是很清晰的声音,交杂着,也许是老A们玩了一天回来了。
屋内出奇的静,袁朗仿佛在等吴哲的回答,一副严肃表情。
吴哲败下阵来似的面对他,叹口气:“袁朗同志,还行。”
袁朗盯着他:“好容易有个假,却让你躺在病床上过,是我没想到的。”他的神色中弥漫出愧疚,好像投在水面上的石头,涟漪一波波的泛起来。
吴哲觉得自己的心被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沉溺,自己一点点的沉溺在袁朗这样温柔还有点伤痛的眼神中,他赶紧伸手去推袁朗,忙不迭的说,我没事我没事,纯属意外。
害怕,怕突然变得柔软的袁朗,好像一直以来自己期待的却不敢真正去想的事情离的太近,近到伸手可及,却反而不敢去触碰去提及。
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却保守的不敢再迈一步,因为那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了默默的在心里念他的名字,默默的注视他,默默的为他做任何有可能的事情。
因为那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了做他的队员,做他的左膀右臂,做他的绝对可以信任、不能够失去的同伴。
就好像小时候去游乐园,满怀期待的排队坐过山车,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自己,却又踌躇着害怕着不敢上去。
习惯了喜欢你,暗暗的,每天的,无时不刻的,却没有习惯被你喜欢。
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却还在为那百分之一而纠缠。
神经质的会在某个瞬间怕自己会错了意,怕转眼间他又微笑着站起来,走到离自己一步之遥却无法接近的地方。
吴哲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没让袁朗把他那句话说完。
此刻发疯的想听他说个明白,脸上还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哪怕着小小的病房中的空气越来越暧昧,谁也没有试图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袁朗,别对我这么温柔。
因为我受不了这个诱惑,我常常的想要有个明白而清晰的,结果。
因为我本不是一个意志坚强到不会胡思乱想的人。
吴哲急急忙忙的说下去,他说,虽然我也觉得躺在这里有点可惜,但一想到队长你也陪着我没假放我就平衡多了,再说休息的很好啊还有队长亲手削的苹果简直就是VIP待遇啊。
想往中的假期破灭了,可是至少有一个愿望实现了——可以没人打扰的,什么也不用想的,和你在一起。
这样也罢,其实,挺满足的。
袁朗噗哧一笑,他贴的吴哲再近一点,他说,吴哲,你紧张什么?
吴哲瞪眼,我哪里紧张了?
“那你话怎么这么多?”
吴哲正要辩解,窗外砰的一声响,吴哲扭头,“烟花。”他喃喃的说,“真漂亮。”
烟花把玻璃映的红红绿绿,一发连着一发,直冲向云霄。
袁朗伸出手去把吴哲床后的电灯开关啪的按掉,屋里刹那黑了,烟花的颜色更加绚烂。
吴哲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袁朗,脸刚偏过去,袁朗的唇就压下来。
软软的,温温的,好像羽毛佛过,那么轻,还有一点点的痒。
吴哲瞪大眼睛,袁朗注视着他,微笑,脸庞在烟火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窗外的喧嚣瞬间都消失不见,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两个人。
吴哲有点恍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他想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那上面好像有点苹果的味道,是自己的?抑或,是袁朗的?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袁朗,说不出一句话来,安静,太安静了,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蓦然不见了,他看着袁朗的眼睛和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吴哲,叫我袁朗,不要叫我队长。”袁朗开口,撕裂了这小小屋子里的沉默,声音,呼吸,心跳,都回来了。
有什么一下子爆发了,好像火山喷薄出来,再也收不住。
吴哲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滚烫滚烫的,心跳那么快,喉结都微微的颤抖。
“你,你刚才做什么?”盛夏,牙齿却在打架。
手指紧紧捏着床单,沁出汗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狂喜,那一层薄薄的膜,隔在两人中间几乎透明的却无时无刻都存在的障碍就这样子消失了。
像是期待,又搅着一点不可思议,一切的一切,都像梦一场。
会不会明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黄梁梦短。
“做什么?亲你。”袁朗说的太过理直气壮,吴哲有点瞠目结舌。
一下子从自己纷乱的想象和复杂的心情中回到现实,吴哲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袁朗笑,几乎和吴哲脸贴脸,他反问:“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啊,吴哲。”
这句话重重的砸在心上,沉甸甸的,好像在身体里带来了回响——喜欢你啊,喜欢你啊,喜欢你啊。
一瞬间所有的感情都蜂拥而至,那么漫长的时日的欢欣、焦躁、自我安慰、痛苦、迷茫、还有那个醉酒之夜心沉入谷底的感觉。
好像冰雪,积攒了那么久,有些已经冻得严严实实,被他这样的一句话,如同暖流一样,蜿蜿蜒蜒的淌过,咯吱咯吱的融化。
为什么我想说出这句话那么难,你却那么轻易的就讲出来了?
我等待了多长时间?等待的已经习惯了一直等待,等待的已经习惯了没有答案,等待的已经习惯了被你的一言一行牵绊,等待的已经习惯了尽量不焦躁、尽量微笑。
好想流泪,不想忍耐。
吴哲的眼泪刷的流下来,静静的,他的表情如常,面颊立刻湿了。
袁朗搂住他,轻轻的吻他的眼帘,面孔上也潮了一片。
袁朗轻轻的拍着吴哲的背,让他埋在自己怀中,好像哄一个小孩子。
过了半分钟,吴哲挣扎着坐直,袁朗递给他一包面纸,他仔仔细细的把脸擦干净了,再抬起头来,除了眼角还有点红之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开口,嗓子有点哑,明明没有哭喊,还是带上了鼻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袁朗皱皱眉头:“吴哲,这个问题不好,你能回答的出来么?”
吴哲想一想,叹口气,摇摇头。
袁朗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做着口形——很久很久以前。
吴哲也学他——多久?
——和你一样久,也许,比你更久。
——你骗人。
——我没骗你。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元旦,你不让我说……”吴哲突然出声,声音有点憋,好像受了委屈。
那个冬夜,真冷,寒气匍匐到骨子里,冰冻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吴哲,长相守是个考验。”袁朗呼出的气喷在吴哲的眼睫毛上,它们轻轻的颤,“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想清楚。”
“那你认为我现在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了。”
“那你觉得你想的清楚么?”
“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
吴哲猛的推开袁朗,袁朗早有准备般的一闪,顺势接住吴哲歪在一边的身子:“小心小心,输液呢!”
吴哲拔高声音:“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凭什么?”
袁朗无辜的眨眨眼,帮吴哲扶正输液架,再挨着他坐下,看着他气呼呼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凭我是袁朗。”
吴哲表情几乎崩溃,说不出一个字来,袁朗笑着贴着他的耳朵低低的说:“吴哲,很多事情不能强调绝对的公平,你认了吧。”
他在吴哲的耳垂上轻轻咬一下:“认栽吧。”停顿了一秒,又补上一句:“我爱你。”
他的眼睛那么亮,仿佛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黑暗了。
吴哲觉得自己刚聚集起来想要爆发的怒气随着这句话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甜蜜,一直甜到舌尖,让整个人都陶陶然了。
他伸出手去触碰袁朗的脸颊,然后闭上眼睛,温柔的吻他。
栽了栽了,这辈子都得栽在这个叫做袁朗的人手里了。
谁让我,心甘情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