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悲画扇》红豆小粥

3、第 3 章

　　秋去春来，又是一年杏花开。

　　“茶韵，你站在树下可真美，就像一幅画。”

　　茶韵跟着我在九爷府里已经一年多了，面如桃花，巧笑嫣然甚是可爱。

　　“小姐，九爷来了。”

　　我回过头一看，九爷看起来心情极好，也对，现在八爷党占据上风，与太子党势力相当，外面不知有多少人送礼拍马，就为和他们沾上关系。

　　他走到我身旁，轻抚我额头，很温柔地看着我，简直要把人融化，四目相看忽然低下头来将要吻下……

　　“茶韵，还不去为爷奉茶，爷怎么突然到我这来了来了？”

　　我立即打断了他的企图。

　　虽然我是他的正妻，夫妻亲昵是我的本分，但也愿意就这么在下人面前轻佻，不是害羞，而是不想人嚼舌根，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他平日里对我不咸不淡，只按着阿哥福晋的规矩来，这寻常日子怎么又来了，难道是我家里有了什么事？

　　茶韵立即出去煮茶，我与九爷一起走进里屋。

　　天可真好，空气也湿润着。

　　九爷:“后来，我常想起以前的星光，为什么那时我们能够那么开心？”

　　我不知九爷与原来的那个若云有什么关系，好像他们在成婚前就已经认识，还有一段单纯的感情。

　　我敷衍道：“其实九爷现在也可以的，九爷出生高贵，位高权重，怎么会不开心呢？”

　　九爷说：“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吗？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在中秋宴上跟在你额娘的后面，别的格格小姐都在暗地里争奇斗艳，踩高捧低，而你却专心致志地吃着菜，一言不发，好像那菜的滋味极好，看得连再没有胃口的人都有了食欲，好像那肉是极其难得，极有滋味的。有好吃的你便高兴，几串烤肉就能让你一下午都心情舒畅。”

　　虽然我不是真的若云，但我怎会不知道单纯的快乐有多珍贵呢，心无旁骛，连蚂蚁搬家都能看一下午。

　　在现代我也是极爱吃烤肉的，小时候一串羊肉就能让我兴奋一天，高三的时候学业负担极大，快到十一点才回到家，就会看见路边有人在卖羊肉串，寒冷的冬天，隔着好几米都能闻到的肉香味，走近看看口水都出来了，边吃边走在路上，学业带来的疲惫也好似消了大半。

　　我道：“九爷，我现在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心中是佛，世界即是佛，若九爷仍然能像以前那样觉得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单纯女子，那我现在也可以成为她。”

　　九爷对我的说法明显不信，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有所属，但我故意在皇阿玛面前提起你，夸赞你，让皇阿玛知道我对你有意，为的就是让皇阿玛把你赐给我。”

　　原来还有这层纠葛？

　　我坦然一笑道：“人长大了，还想成为一个单纯简单的人是很奢侈的，要有一个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环境，永远安全，永远充满爱，周围的东西也要永远简单。爷既然早就知道若云心有所属，却强迫若云嫁给爷，若云自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从无烦恼忧愁。”

　　他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完全不考虑女子的想法，利用自己的权势，让若云成了她的妻子，这和强取豪夺有什么分别？真正的若云芳魂已逝，九爷把真相说出来，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负罪感轻一点，对那对真正受到伤害的情侣一点作用也没有。不然他还能良心发现把我给休了，让我和意中人在一起？

　　九爷突然抱着我，温柔的眼睛中闪过几丝痛楚：“我们已经成亲了，将来的日子那么长，事已至此何不好好过着？我这几个月很少来找你，就是想等你心情平静下来，有了空间，好好谈谈。”

　　说的轻巧，几个月就可以把强取豪夺的事情盖过去了？

　　我道：“爷说的在理，过去的事情早已过去，苦苦地纠着不放只是折磨自己，爷对我有这般心思，我是该好好珍惜的。”

　　我不知道我的这番表白有没有骗到九爷，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之前既然能够只考虑自己，硬是把我娶了进来，或许现在只是闲了，又想拿我取乐，要的只不过是我更加死心塌地对他。

　　一个妻妾成群的阿哥，还能对一个女子多么钟情？他若真把我放在心里又何必养外室，何必让歌女舞女在府里进进出出？

　　在这个年代的权贵眼里，女子不过是个任人逗玩的小丑，喜欢了就来看看，不喜欢了就丢在一边不问生死，向他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疯了无疑。

　　他听了我这番话，坚定地看着我说：“若云，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的。”

　　说完，就紧紧地拥我入怀，良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了一会，茶韵喊我时才恍然。

　　茶韵叹道：“小姐，茶煮好了，怎么爷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会留宿。”

　　虽然受不受宠这事我压根不在乎，但看了茶韵满脸遗憾的样子让我觉得，原来在这个时代了里，我还有个真心的朋友，心也热乎了许多，我微笑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清晨刚醒，茶韵就喜滋滋地替我准备洗漱，梳头的时候，我更是看见她在镜子里藏不住的笑意。

　　我调侃道：“今儿你是捡到钱了还是有哪个英俊哥儿向你抛了媚眼啦，瞧你那喜不自禁，一脸的春心荡漾样儿，好歹也是家里出来的，可别太轻狂了。”

　　茶韵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哪经得起我这个厚脸皮的调侃，立即绯红了小脸，又气又羞道：“小姐，你怎么这样啊，落别人耳里还不知以为我怎么了呢。我是替小姐高兴，爷连夜把那群江南来的莺莺燕燕都送了出去。”

　　他竟然连夜就送了出去？他昨日走了之后就忙着安排这事？

　　“我想着爷突然这么做会不会是因为小姐？虽然昨天爷只待了一会儿，茶韵不知道爷和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但突然这么做说不定就是爷转了性子，要好生待小姐呢！就算和小姐没关系，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这丫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高兴呢。

　　我不咸不淡地道：“嗯，确实是件事儿。”

　　茶韵急道：“小姐，什么叫‘确实是件事儿’啊，这可是件大好事，起码代表咱们有更多机会抓住爷了，说不定以后小姐就是最得宠的。其他福晋的奴才也不用在我面前轻狂了。”

　　我敷衍道：“嗯嗯，听我们茶韵妹妹的，这可是件大好事，咱们得好好庆祝一番，就劳烦茶韵妹妹亲自下厨大宴群臣，犒赏三军吧！”

　　茶韵着急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啊，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

　　我看着她那样子，笑道：“好妹妹，那咱就不急呗，把小红那家伙叫过来，让她服侍咱吃饭，咱慢慢吃，让她干等着咱俩，让她急。”

　　茶韵看着我一副惫懒样，只得叹气陪着我吃饭，低下头嘟啷着：“可是老爷那边……小姐若是没有替九爷生下一儿半女……”

　　阿玛和玛法那边我都不再去想，只是怔怔地低着头望着手里的碗……

　　这些女子都是江南一带的官员备给他享用的，既是女色，又是政治。他这样一个突然的举动只怕又要麻烦一阵了，还得费心和那群江南的官员解释一番，表示自己不是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八爷党的大门也不会因此对他们关闭。

　　九爷好色，全紫禁城的人都知道，就是我看的那几本清朝小说也有提及，在记载中，他在娶了董鄂氏之后可没少娶老婆，这样的一个举动而已，又能说明什么，许是心血来潮，颇有周幽王戏诸侯博褒姒一笑的样子罢了。

　　若是我真的是董鄂·若云那个不经世事的浪漫少女，说不定就真信了他的那些举动，可我是已经死了一次的人，怎可随意信人？

　　陪着茶韵一块儿吃了早饭后，我就赶着嘱咐她，九爷下朝回府后就通知我，茶韵那丫头还以为我突然开窍了，连忙答应，喜不自禁地去嘱咐下人。

　　我总觉得九爷态度突然改变有些奇怪，或许他真的是因为对董鄂·若云的感情，可若其实不是，这一切不过是障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