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铺小老板[穿书]》青溪几渡

2、第二章

　　“好了，出发！”陆林给弟妹扎好包包头，又帮他们理了理衣衫，宣布出门。
　　夏日的天亮的早，此时不到卯时，天已擦亮，泥路不算平坦，陆林推着车，速度并不算快。快出村头时，遇到几个早出砍材的村人好奇的看着他们。

　　三个半大的孩子推着一辆独轮车，车里不知什么东西用棉被盖着，有人好奇问他们去哪里，陆林还未答话，陆笛已仰着脑袋，十分高兴的说道，“赶集！”
　　今日初五，是天元镇一月两次的大集，周家集离天元镇大概有十公里，他们此时出发，到得镇上约莫辰时三刻，正是开集的时候。
　　有人好奇他们车上带着什么，陆柳陆笛对视一笑，“卖浆！”

　　莫不是疯了？
　　天这么热，浆水送去早就不凉快了，再说镇上卖浆的人那么多，种类也那么多，他们几个孩子能卖什么出去？
　　“大郎啊，你们这样不行啊！”有心地善良的老人不忍他们白费功夫，“若真想卖些银钱，不若带点野菌山货，这个出的还好些！”
　　“谢谢郭爷爷，”陆林应道，“浆已经做好了，总得让咱们试试！”说着，与众人道了别，继续赶路。
　　几个村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叹息的有，暗中嘲讽的有，只有一人眼珠四处乱转，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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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二刻，三人已经赶到了天元镇。
　　陆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舒了口气。他特意早出发半个时辰，就是想着两个团子人小腿短会慢上些许，哪知道最拖后腿的人成了自己。
　　固然是自己要推独轮车的缘故，可没想到他们精力如此旺盛，走了一个半时辰（3个小时），只歇了三次。

　　陆林从车中的竹筒中倒出一点井水润湿了帕子，给两个小童擦了擦脸。
　　陆柳把帕子贴在脸上不愿拿开，冰凉凉的，跟刚打上来的温度差不多，可见瓮中的浆水也是这么清凉。
　　初时她也半信半疑，可大哥说有用，她便不再质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拿棉被将大瓮捂住，就有这么神奇的效果，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哥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法子，以往可没听他说起过！
　　说起来，大哥病好后变得不太一样，不仅手艺好了很多，还会制浆！想到那甘美的浆水，陆柳不由笑弯了眼睛。

　　由于来的时辰较早，三人选了个好位置，界于东西两市之间，头上又有一片大树荫，十分适于逛累了的人暂停休憩。
　　将独轮车停好，陆柳将系在车底的旗子拿出来抖了抖，绑在车上。
　　旗子很简陋但却力求精致，虽是旧衣拆拼而成，外围却镶了布边，中间一个大大的“陆”字是陆柳的手艺，难为她只得八岁，针线活却不错，虽不会复杂的绣样，简单的针法却娴熟。得知陆林要做个招牌，三下五除二绣好了大字。

　　插好招牌，陆林又从车子里掏出一排竹杯来，杯子不多，只得二十个，却打磨得十分光滑，杯壁上也刻着一个小小的陆字。
　　这是原身的本事，陆林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身体的记忆却很杂实，削皮、琢平、打磨，只刻字是他的主意。虽然只是个浆水的摊铺，陆林却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具有品牌意识，原因无他，自然是希望能多吸引点人气，打好开门红。

　　一切准备就绪，陆林在心中喊出一二三，为自己打气。
　　“酷热暑难消，饮我陆家浆。”他念出第一句，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酸梅胃口开，绿豆去暑毒。”第二句声音稳了些，“野菊口齿香，凉茶透心舒。”，第三句，脸上已经堆起了笑容，“甘甜且清冽，还是陆家浆。”第四句，已经把握好了今日角色的声调。
　　是的，作为一个社恐患者，对陌生人主动叫卖何其艰难，必须为自己艹个人设才有勇气打好今日的战役！
　　而今日的角色就是活泼爽朗阳光少年！
　　首先，笑容要灿烂，其次，语气要欢快，再次，态度要大方，于是：“这位兄弟，要尝尝陆家浆嘛，清甜解渴！”
　　“这位大伯，喝碗浆水消消暑吧！”
　　……

　　与此同时，两位一模一样打扮、仅是头绳不同的龙凤胎继续叫卖着陆林自编的“广告语”，他们声音脆甜、模样可爱，不过多时便吸引了许多口渴的行人。
　　“夸得这么好，真有这般好喝？”众人打趣。
　　“不好喝不要钱！”蓝头绳的陆柳应道，十分理直气壮，“两文钱一碗，三文钱两碗，好喝又消暑，伯伯不来一碗嘛？”
　　“姐姐尝尝菊花茶，喝了香香！”红头绳的陆笛不甘人后。

　　被招呼的初晴为自己和妹妹各要了一碗，她还未尝，妹妹已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表情舒爽的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猫。
　　初晴初时有些不以为意，还暗自替妹妹惋惜，她是这镇上大户人家唐家的侍女，她又在主子身边侍候，往日里也尝过许多好喝的浆水，并不觉得这路边野铺能出产多美味的渴饮。
　　然而当舌尖轻触到凉凉的绿豆饮，喉间品尝到润滑的甘甜与清香，她的表情与妹妹并没有多大差异。

　　“再来一碗！”姐妹俩异口同声道！
　　“要同口味的，还是换一下？”陆林此时对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经驾轻就熟，笑容十分灿烂。
　　他并不知自己的笑容多么具有杀伤力，初晴微微有些愣神，随即才红着脸小声说道，“换……换一下。”
　　妹妹年纪小没有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殷殷嘱咐道，“姐姐这次你别喝完，让我尝一口！” 将才她喝的梅子水，姐姐喝的绿豆汁，她都没有尝到！

　　被这一打岔，初晴才恢复了心神，她目光暖暖的看向妹妹，“姐姐带了钱，想喝多少有多少。”她平日都在唐府当差，只有休憩才有机会同家人相处。
　　闻听此言，妹妹笑得更甜了，不过女娃肚小，喝了三碗，尽管眼馋也喝不下再多了，女娃懂事知道不能浪费，没有多要。

　　陆林将一切看在眼中，临别赠了两个竹筒，灌了妹妹没尝过的凉茶和姐姐想喝却让给妹妹的野菊饮。
　　初晴的脸又红了一下，暗恨自己不争气，唐家的少爷可说是这天元镇最出色的青年，她都不像其他侍女那般花痴，怎么今日对着这农家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晃神呢？

　　姐妹两谢过正要离开，摊位上却来了位劲装打扮的男子，“剩下的我都要了！”
　　旁人正有意见，那男子却抱了抱拳，“某有急用，还望各位海涵！”边说，边爽快的给了排队之人一人十文钱。
　　十文钱够喝六碗浆水了，便是华庆楼、五珍楼的浆水也够喝上一盅，众人只得遗憾的散了。
　　“承蒙各位照顾生意，我们十五再来，届时各位头杯免费！”陆林扬声道，朝众人鞠躬示意，那些因此心中有些不忿的客人此时也没了怨气，纷纷表示下次还要来照顾陆林生意。

　　陆林笑着将众人送走，这才看向一旁饶有兴致的男子，“这位大哥，浆水要送到哪里？”
　　“跟我来！”男子扔了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陆林说太多了，男子却没有收回的意思。
　　陆林却并没有兴高采烈，只因这银钱的价值大大超过了浆水。
　　他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哪户大户人家出手阔绰，毕竟十两银子在这个年代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只是……看了眼男子矫健的身影，他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初晴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却微拧了眉头，天元镇唐家算不得什么，但是京城唐府却是了不得的人家，作为血缘颇近的亲眷，天元镇唐家也会有大人物上门，初晴虽只是侍女，却也是见过世面的，那男子打扮不出众，但通身气质绝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养得起的。
　　她不由有些为少年三人担心，但是看了眼毫无察觉的妹妹，她终是扭了头，牵上她的手，“走吧，带回去给爹娘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