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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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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父亲的责问,洛清溪站在门口,脚步一顿,无措地低下头,因着多日未见而生出的孺慕想念之情顿时从心窝里消散。
昭尧的脸贴在洛清溪心口,听着小可怜的一颗心紧张得“噗通噗通”直跳,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害怕。
洛显一说完,老夫人立刻就接道:“老大你要干什么?你一回来就要生事是不是?现在才什么时候,距离你回府不过也才一刻多钟,你一脚奔了我这儿,溪儿还是知道你回府的消息后才赶了过来,并不你晚多久!”
老夫人骂完顺了顺气,又补上一句:“往常清渠与媛儿晚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他们?我看你就是非要挑溪儿的错处,你还像不像个做爹的!”
曾氏面色尴尬:“娘您莫要生气,这一路上上,路不怎么好走,马车颠簸个不停,老爷受了些苦,心火有些旺。”
“心火旺就要拿溪儿撒气?”
洛显讪讪道歉:“儿子知错了。”
曾氏的女儿洛媛上前挽住洛清溪的手:“大哥快进来,爹这一路上,跟吃了火药似的,寻着人就要撒口气,我跟二哥还有娘也受了不少罪,爹的脾气你也知道,大哥你别难过。”
方才被老夫人训骂,洛显还受得住,毕竟老夫人是他娘,母亲骂儿子没什么不对,但这会儿女儿这般奚落,洛显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他大喊:“洛媛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洛媛却不怕他,拉着洛清溪站到了老夫人身边,然后回嘴:“怎么,爹做了还怕人说么?我可是忍了好久了,现在回了家可得跟祖母好好告一状。”
老夫人听着洛媛说这一路上的事,自然是把洛显好好骂了一通。
在颐荣居用了顿午饭,这是这半个多月以来一家人头一回的团聚,先前那点子因洛显引发的不高兴也没人再提,气氛其乐融融。
就是吃饭的时候,洛清溪一直埋着头,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老夫人问他在想什么,他就摇头,瞧着洛清溪也不像还在为着方才的事而难过,老夫人便没再追问,多夹了些他爱吃的菜放到他碗里。
吃完饭后,丫头们收拾着饭桌,老夫人与曾氏在说话,洛清溪趁着没人注意着自己时,低着头眼睛看向胸口,小声道:“镜子你饿不饿?等会儿回春溪院我叫平烟做菜给你吃好不好?平烟的手艺可好了。”
洛清溪正等着昭尧的回答,只是等了会儿,都不见镜子里发出声音,他正要再问一遍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洛清溪心头一跳,连忙转过身:“二、二弟。”
侯府二公子洛清渠正抬着下巴看着洛清溪,他比洛清溪小了三岁半,个头也矮了足足半个头,但整个人的架势浑不比洛清溪小,他皱着鼻子问:“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洛清溪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和谁说话。”
“你骗我,我分明听到了。”洛清渠大大的眼睛从洛清溪带着紧张神色的脸上移开,缓缓落到他微微鼓起的胸前,然后蓦地伸出了手。
一时没防住的洛清溪让洛清渠得了手,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藏在怀里的镜子摸了过去。
他着急道:“二弟,你把镜子还给我。”
洛清渠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他把镜子翻过来转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好些遍,在瞧不出这镜子有哪里特别后,忍不住嗤道:“大哥方才是在跟这镜子说话吧?怎么,它有没有回应你?”
话里话外尽是浓浓地嘲讽意味,洛清溪听了眼睛一红,趁着洛清渠低头看镜子时,他飞快伸出手,一把将镜子又抢了回来。
小心地把镜子重新放回怀里,双手紧紧捂着衣襟口,生怕洛清渠会再跟他抢似的,洛清溪气呼呼道:“他会回应我!还会陪我说话陪我睡觉!他比二弟身边的青木好多了!”
青木,就是照顾洛清渠的书童加小厮。
撂下这两句话,洛清溪不想再跟这个常常欺负自己的二弟待在一起,又一心惦记着没吃饭的昭尧,于是转身就要去老夫人那儿说他想先回春溪院。
而洛清渠一见他要走,立刻抓住洛清溪的袖子,洛清溪回头瞪他:“你拉我做什么?”
洛清渠放开他,哼了一声:“谁拉你了?我是要问你,离开家时爹爹给你布置的背书任务你完成了没有?”
“背……背书?”
“你不是都忘了吧?”
洛清溪脸上顿时一白,这下就是他不回答,洛清渠也知道答案了。
洛清渠很是无言,他抽了抽嘴角后同情道:“爹爹今天晚上可是要检查的,你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背书,不过以你这什么都记不住的脑袋,怕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住了。”
同情完,洛清渠就转身走了,洛清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捏着手心走到老夫人跟前:“祖母,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笑呵呵地摸了一把洛清溪的发顶:“去吧去吧,晚上记得来祖母这儿吃饭。”
“嗯。”
老夫人旁边就站着曾氏与洛显,洛清溪微微低着头不敢去看洛显的脸,生怕他记起来背书的事,连忙说了声“爹娘,我先走了”,就赶紧往外走。
但事不如人愿,洛清溪刚走到帘子底下,还没来得及踏出一只脚,就听后面威严的一声:“等等。”
洛清溪简直快要哭了出来,他惶恐地转过身,又万分惶恐地问:“爹爹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洛清溪这副低着头显得尤其懦弱的模样,洛显咽下准备说出口的话,转而严厉道:“把头抬起来,把腰也挺直了。”
洛清溪颤颤地抬起头,颤颤地挺直了腰。
“身子抖什么!”洛显是处处看不惯自己这大儿子。
洛清溪努力地想稳住身体,只是在洛显的目光之下,不论洛清溪如何努力,身体总不听他使唤,一直抖个不停,且越抖越厉害。
洛清溪心里慌极了,生怕洛显又责骂他,只能眨着润着水泽的泛红双眼向老夫人投入求救的目光。
老夫人看着乖孙儿这可怜的小眼神儿,一颗心当即软成了一滩水,但嘴巴张了几回,老夫人终是不曾帮洛清溪说话。
老大做得没错,溪儿也大了,这一两年里也是要娶媳妇儿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溪儿当孩子对待,他头脑愚钝是天生,改变不得,但言行举止上一定要让他改过来。
“溪儿,不要怕,你爹不是再凶你什么,他这是在为你好。我们洛家的男儿,不求要有多大的出息,但不管做什么,一定不能畏畏缩缩。溪儿你站直了,身体放松。”老夫人鼓励着,耐心教着。
洛清溪听了老夫人的话,憋回了摇摇欲坠的眼泪,只许是当着众人的面,洛清溪有些慌乱有些害怕,他的身体仍是稳不住。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洛清溪的耳中:“闭上眼。”
那从胸前发出的声音让洛清溪莫名地放松了下来,他按照指示乖乖地闭上了眼。
“慢慢吸气,呼气,不要停。”
洛清溪听话地照做,吸气,呼气,吸气……
等着洛清溪的心跳声渐渐地平稳,昭尧才继续道:“好了,睁开眼。”
洛清溪凤目一睁,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祖母对着自己露出的欣慰笑容,再往祖母旁边看了看,爹爹脸上的严厉神色也淡去了许多,就连一向欺负自己的二弟也是笑着的。
洛清溪眼眶一热,心里头更是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汹涌而出。
“溪儿就是这样,以后不管走路还是做其他什么事,都不能再缩着脖子知不知道?”老夫人笑道。
洛清溪点一点头。
“好了好了,溪儿你回去吧。”
洛清溪刚要走,听得一声:“晚饭前来我书房。”
“……”刚刚挺起的小腰板儿瞬间又弯了,洛清溪垂头丧气地回一句,“知道了,爹。”
“腰怎么又弯了!”洛显沉下脸。
洛清溪连忙又直起来,然后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颐荣居。
“噗嗤。”看着洛清溪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逃走的背影,洛清渠忍不住笑出了声。
……
逃回春溪院的洛清溪一进了自己屋子,便把房门关上了,他先是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等着脸上的红热渐渐消褪,才从怀里拿出镜子放在手心里。
“谢谢你。”洛清溪道谢。
“不用,你也给我做了衣裳。”
听昭尧说起衣裳,洛清溪一拍脑袋:“啊!衣裳的事情我忘了说了!”
他“嗖”地一下站起,又“蹬蹬蹬”跑到门口把房门一开:“平烟,平烟。”
平烟就在门外守着,问:“大少爷,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
“你去让府里的绣娘做一套衣裳。”
“大少爷想穿新衣裳了吗?”
洛清溪刚想摇头说不是自己穿,但想到自己答应过镜子的话,连忙止住了,他的脑袋难得灵光了一回,对平烟道:“对,不过你绣娘做大一些的,我要留着以后长高了穿。”
平烟一头雾水:“留着以后穿?”
“对!”
“那少爷想要多大的尺寸?”
“嗯……”洛清溪想了想,“跟爹爹差不多的,不,比爹爹还要再大一些。”
他用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平烟勉勉强强估算出来一个尺寸,接着又问:“那少爷想要什么颜色,什么样式?”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