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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小孩的身形和老头相似,跟在他们身后,二人的身影,恍惚间似融为一体,苏浓莫名觉得荒诞,而马奴和徐好修除了伪装后就一言不发地和她并排走着。庞大的建筑群,林立在各自的位子,雕梁画栋皆是前朝的样式,门前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镇宅兽,怒目圆睁,似要跃起捕猎。
      跨过高高的门槛,地屏遮住了大半的视线。
      等绕过地屏,老头背着手,乐呵呵地道:“等你见了我们小小姐,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徐好修苍白的脸懒得做出什么表情回应,倒是苏浓更好奇这位忘忧教的少主人生的一副什么模样。
      清幽的琴声由远及近,水榭上年轻的女子,着白裙,外罩青丝袄,全副心神专注在手上。显然众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微微抬起头,教中的两位老人正领着三个生人,其中唯一的年轻男人苍白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惊讶。
      “苏罗子,你怎么又来了?”少女无奈停指按住琴弦。
      “小小姐,你瞧,这个年轻人怎么样?”老头像献宝似的指着徐好修。
      “你瞧,你瞧,我们考察了他两年呢!”小孩咧着大嘴拍手兴奋地道。
      少女露出抱歉的笑容,道:“失礼了,白附子,你先招呼三位去厢房休息。”
      “哦。”小孩看少女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嘴巴缩回了正常大小,领着三人离开。
      路上苏浓悄悄拉近了和徐好修的距离,小声道:“你认识?”
      徐好修摇摇头,虽然不认识,但她的脸与展济乡的外孙女有七成相像,着实吓了他一跳,徐好修的右手不禁轻按胸前的伤口。
      神秘兮兮的,不认识还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苏浓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

      夏九婴轻盈地跃下水榭,对着苏罗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的心情,对你们选的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怎么能随便带他们来忘忧的总坛呢?”
      “小小姐放心,死人又如何叫人烦恼呢?”老头子笑呵呵道。
      “你觉得那少年就算答应入赘,会愿意杀了身边的两个人吗?”
      “哎呀,我给忘了,他是标准的名门正派教出来的。”苏罗子傻眼道。
      “你先找个由头把他们放走吧。”夏九婴浅笑道。
      苏罗子不假思索道:“这怎么行?起码将徐好修留下吧,他最适合继承先教主的功法啦。”
      “苏罗子,”夏九婴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说是求人好还是被人求好?”
      “自然是被人求好。”
      “呵,胡人迫于朝廷,其势力难以入中原,压根无法助他报仇,给他个机会,自己选择忘忧。”夏九婴掸掸裙摆上不存在的灰,浅笑道。
      “还是小小姐聪明!”

      南宁自从昨日有关贺山的消息传来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重,连向来跋扈的靳家人手下的斩刀堂、斩马堂行事都收敛了不少。
      展济乡可谓是南宁最重要的大人物之一,身为几十年前的昭州四杰之首,惩奸除恶,在每个南宁人的心中都占据着不小的地位。如今他却不声不响地连同几个小辈死在贺山,若不是通城有人送消息去贺山,恐怕等到他老人家化为枯骨也无人知晓,何其悲哀。可怜展家既失了一个优秀的小辈又失了主心骨。
      运送棺椁的车小半月前就已经在路上了,展府挂起了白绫,已进不惑之年的男人同一时间既丧父又丧子,披麻戴孝,站在门前,背脊仿佛一夜之间被压弯。他遥望着远处的黑点逐渐放大,最大的棺椁后面依次排着小棺椁。男人眼眶红肿,“畜牲!连十岁的稚童也不放过!”
      “阿爹,你多保重。”尚不及冠的少年扶着男人,也是眉锁愁容。
      “你爷爷最疼的就是英招了,”男人哽咽着,道,“他护不住英招,他是死也不瞑目啊!”
      额间系着白布的中年妇人,咬着帕子,已是泣不成声,“亘儿,我的儿啊!”
      唢呐声响起,奏起悲歌一曲,鼓声相和,愈发催人泪下。

      桃花灼灼,枝叶探入回廊。
      苏浓坐在门前的廊沿上,马奴安静地站在门口,徐好修坐在房里的椅子上正对着苏浓。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是去使君关?”苏浓边整理药箱边问道。
      徐好修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我瞧这忘忧教也挺有诚意的,你不考虑考虑留下来?”苏浓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道,借助忘忧教对他的报仇大有裨益啊。
      徐好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考虑。”他笃定地道。
      百草堂记录的医案上曾有记载,几十年前,有个叫忘忧的魔教猖獗一时,其中有恶人善使蛊毒,百草堂先人钻研数月也未有结果,最后病人衰弱而死。虽然从中苏浓什么也没学到,但现在可知这个忘忧教从没消失过。
      “哼,”苏罗子背着手走来,道,“你这小子真没福气,小小姐脾气好,明日就送你们走。”
      “多谢前辈。”苏浓笑眯眯地道谢。
      “谢前辈。”徐好修没什么真心地道。
      “给你们些忠告,忘忧教众遍布江湖,诸位在外,可不要做什么蠢事,咳咳咳。”苏罗子边咳嗽边说,“今日早些休息,莫要走动。”

      鸦声远远地传来,晚霞投下红色的余晖,“换药吧。”苏浓取出药瓶,侧首瞧着徐好修道。
      徐好修靠在椅背上,“……嗯。”
      马奴不声不响地走到徐好修身后,浅蓝色的眼珠子盯着苏浓。
      徐好修的手在系绳边迟疑了一会儿,面色如常地解开衣襟。
      伤口的愈合趋势很好,用过的绷带丢在一旁的地上,苏浓打量着伤口,给徐好修递过一颗小药丸,接着将瓶里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表面再用绷带绑好。
      苏浓笑道:“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徐好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空地。马奴跟在苏浓身后,走出房间,将门合上,“碰”一声,空地上的光倏地灭了。
      苏浓拐了个弯就到了她的房门口,墙角一条细土缝立着一朵七瓣红蕊的白花,她蹲下掐住了白花纤弱的茎身。木知梨,长平城特有的一种野花,苏浓笑着松开了手,这下也算是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房门一合,唯留白花在霞辉中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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