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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烟花 ...

  •   晚会进行到后半,萤丸等人搬出了烟花。

      伴随着尖锐的哨响,明亮的火光刺破高空,如一颗颗逆行的流星,在黑暗中炸开,绽放巨大而绚烂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花将夜色点亮,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深海般的苍穹化作花的盛会,接连不断盛开的花朵将织锦般的华光停留在天空。

      终于摆脱那俩个酒鬼,正想找个角落歇口气的长船长义听到头顶传来少女清脆的唤声:“长义君,这边!”

      他抬起头,看到码了一溜看烟花的人的屋顶上,审神者占了一个位置,正朝他招手。

      他跃上屋顶,见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笑眯眯道:“快过来,一会没位置了!”

      走近了在她身边坐下,才发现对方状态不太对劲。少女白皙的面庞上一抹薄纱般的浅红,目光迷离,呼吸间有淡淡的酒香味传过来。长船长义微皱了下眉:“不是说不能喝酒吗?”

      “嘘。”审神者竖起一根细白的指头压在嘴唇上,眨眨眼,“是从不动行光那要的甘酒啦,不算酒。别说出去啊~”

      长船长义看她朝自己挤眉弄眼地傻笑,无语:所以你的酒量就跟不动行光似的,喝牛奶都会醉吗?

      “玩烟火棒吗?”审神者不知从哪摸出来两根烟火棒,向他递来一根。他下意识地接过,看着她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打火机,点燃自己手里那根。细小的火花映亮女孩柔软的侧脸,光在明净的皮肤上流淌着,那抹微醺的浅红就如薄涂了胭脂般明艳起来。

      长船长义静静看了一会,直到女孩转过来,把打火机递给他。他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顺从地接过,也点燃自己手里那根。

      “嗖——”

      一声锐响,烟火棒在小小的火星一闪后,没有亮起花火,反倒尖啸着窜了出去,“砰”的声在黑夜中炸响。长船长义一脸懵逼地看着烟火窜出去的方向,耳边响起审神者一串畅快的笑声。

      他呆滞地转过脸,看到她使劲朝一个方向扬起手,比着大拇指的手势。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果然就见不远处,万恶之源的鹤丸国永也正举着大拇指向审神者回应,然后拿着他那一把“惊喜改良版”烟火棒,又钻到别处祸害人去了。

      “吓到了吧?”审神者笑够了,得意洋洋地问,还展示之前的战果,“刚才就把一期吓了一大跳呢!还有长谷部、和泉守、青江、蜻蜓切、狮子王……”

      长船长义听她罗列那一长串受害者名单,脸上露出熊孩子的笑容,心说这果然是多了,之前还跳脚喊鹤丸国永不要搞事,现在这俩人就同流合污了……

      “不过三日月先生怎么就看不出被吓到的样子呢……”审神者还在遗憾地叹气。远处又传来一声烟花的尖啸,这回遭殃的是小夜,然后就见宗三一反平日忧郁美人的形象,拔刀就要找鹤丸拼命。

      “哈哈哈,这只傻鸟,左文字家那俩弟控也敢惹!”审神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手笑了起来。

      “大将!”后藤藤四郎这时拉着五虎退走了过来,后者满脸通红地垂着头,挣扎着想跑,然而被紧紧抓住,挣脱不开。

      “什么事啊,后藤?”熊孩子秒切换成温柔姐姐,长船长义目睹这变脸绝技,也是醉了。

      “是退啦,退有事!”后藤藤四郎把还在往他身后躲的五虎退拉出来,使劲推到流歌面前,“大将你还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吧?”

      “嗯——什么日子呢?”流歌歪着头,露出一脸迷茫。

      “大将你不会真忘了吧?”后藤藤四郎惊讶地睁大眼。他身前五虎退浑身僵了一瞬后,挣扎得更厉害了。

      流歌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长船长义觉得那个熊孩子又回来了,但也仍保留着姐姐的温柔。他看着少女凑近了都快哭出来的五虎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小声说,“退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别忘了看看枕头底下哦。”

      她直起身,笑得嘚瑟兮兮,看着眼前的少年惊讶地抬起脸,然后欣喜地露出一瞬间让整个世界都亮起来的笑容。

      “大将也真是的,都准备礼物了就不要再吓他嘛。他都为这事纠结两天了,就怕你太忙可能忘了,想问又不敢问,担心你正病着,休息不好。”目送五虎退雀跃跑走的背影,后藤藤四郎双手枕在后脑勺,无奈地说,“也真是小孩子。又不是真的生日,居然在乎到这个程度,礼物什么的,要不要也都无所谓嘛,平时又不缺什么。”

      “哦,那看来后藤你是对礼物没兴趣喽?”流歌看他一脸老气横秋,微笑起来,“那我去告诉五虎退,把你枕头底下那份也收走吧。”说着要站起身。

      “……等下,大将!”

      刚刚还满脸老成的少年当下慌了,扑上来差点把流歌推倒。后者坐回去,扬眉看他,“嗯?”

      “也、也不是没兴趣啦!你都准备了,不收多不好,不能浪费大将你的心意……”后藤藤四郎挠着头发,尴尬地解释。

      “哦,这样啊~~~”流歌单手撑着脸,拖长了调。她望着少年局促的神情,眼里满满逗弄的笑意,“后藤还真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呢,谢谢啦~”

      “……不、不客气。”

      “生日礼物是怎么回事?”待后藤藤四郎也离开,长船长义好奇地问。

      “就是生日礼物呗,字面意思。”流歌随口答了句,跟没回答一样。

      “付丧神还有生日?你知道他们具体锻造的时间?”

      “历史上的我当然不知道,但他们在我这锻造的日子我知道啊。”流歌看了长船长义一眼,理所当然地说,“他们每个人显现的那天,就是他们的生日。我定的。”

      “……为什么要定这个?”

      “算是私心吧。”流歌淡淡地说,“我们人类庆祝生日,是因为那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对我来说,他们每个人来到这的那天,都是值得纪念的。”

      “过生日就得有生日礼物,对不对?”她明快地笑了起来,“虽然大部分人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就当我的一份谢礼吧,谢谢他们能来到这个本丸陪我。”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似乎是萤丸他们放的烟花有一个出了问题。流歌忙起身,想过去看看情况,就见那颗烟火升上天空,砰然炸开,金色的流光在空中不像其他烟火绽放成花朵,反而如一片星河停留在夜幕,绘作一个歪嘴吐舌头的笑脸图案。

      显然又是某搞事鹤的杰作。

      流歌呆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搞怪的笑脸,突然欢畅的笑了起来。她抬起手环在嘴边,对着夜空高喊:“たまや!”

      再次坐回身,关于生日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你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日吗?”长船长义忍不住问。

      “当然记得啊。”流歌开始扳着手指头数,“今天是五虎退和后藤,还有陆奥守的。下周三是堀川和青江,然后下个月3号是和泉守,12号是一期,23号是大俱利、骨喰……”

      “……你记忆力这么好?”长船长义打断她,惊讶道。

      “这算什么记忆好啊,这不是基本的吗?”流歌莫名其妙地回望他,“我要是连这都记不住,还当什么审神者啊。”

      ……不,这个并不是审神者必须要记的吧?

      “还有除了历史上的渊源外,他们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业余爱好,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癖好……等等这些都要知道啊。”流歌认真地说。

      “……你这审神者要记的东西也真够多的。”

      “哪有,大家多相处,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其实很好记的!”流歌突然兴奋起来,开始指着附近的付丧神,如数家珍地数给长船长义听——

      “比如说青江吧,别看他一天没正经,其实还是个美食家,舌头很刁的。光忠麻麻新研究的菜式都会给他先品尝,他的评价和改良意见也挺靠谱的。就是这家伙嘴巴太糟糕,做个美食评价都能编出黄段子来,一期都禁止他出现在粟田口家餐桌的5米范围内了。”

      “再说和泉守,咱们新选组小公主,本丸爱抖露啊,他还真有个梦想是出道当偶像,还想拉着他们整个新选组的刀一起,名字都想好了叫什么‘新选组武士天团’,说是新时代就要利用新事物,要通过音乐向世界宣传土方先生的武士道精神,这么赶时髦还真吓我一跳。他后来还真的偷偷去联系了一家娱乐公司,被人家一眼相中,差点就签约了,不过被堀川及时发现,实在不放心娱乐圈江湖险恶,就雷霆制止了。”

      “还有堀川啊。堀川这家伙哪都好,成熟、稳重、勤快、温柔、善解人意,还是家务小能手,就是太惯着和泉守了,和泉守现在这么生活白痴,基本就是他的功劳。跟他说过多少次当妈的不能太溺爱孩子,会长熊的……”

      长船长义无语:这俩人不是母子关系吧……

      他就听着审神者如数家珍地唠叨着自己本丸付丧神们那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琐事——养老院可怕的羊羹库存,加州清光的指甲油有多少个色号,乱藤四郎收集了一衣柜的lo裙,怎样从花纹、瞳色和装饰区分五虎退的五只老虎,怎样从大俱利眼珠转动的方向和肢体语言判断这人的喜怒哀乐……手舞足蹈、声情并茂,活脱脱一个戏精,显然生活也的确丰富多彩。那双醉意朦胧的漆黑的眼瞳里亮晶晶的,像一个自以为拥有全世界宝藏的孩子,盛满星光。

      “最后再给你介绍下我们本丸的开国三元勋~!”流歌手一挥,不等长船长义做出反应,自己先鼓起掌来。

      于是长船长义也只好配合地跟着拍手。

      “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剑颜值top one,本丸战斗力第一大佬。”流歌洋洋得意地介绍,突然竖起一根指头,比在脸前,露出神秘与嘚瑟兼备的神情,“跟你说个不得了的秘密哦~三日月先生是我的初锻刀呢!厉害吧!”

      她掐腰挺胸抬头,一脸直白的“快夸我”。

      “……”长船长义在呆滞一秒后,反应过来,鼓掌,夸奖,“哦,厉害厉害。”

      “嘿嘿,是吧,我也吓了一跳呢。”流歌开心地说,“当初什么也不懂,资材直接调到最大量一股脑就扔了进去,结果上来就是个四小时,真是吓到我了。”其实吓到的不只是流歌,还有想阻止她乱倒资材没阻止成功的初始刀大人。提心吊胆守了炉子四个小时后,竟然真一发入魂招来了三日月宗近,山姥切当时整个人懵逼得被发了疯的审神者把被单都快整张扯掉了也没发现。

      “不过总觉得那次初锻后就用掉了我一辈子的欧气啊,后来就再没见过四小时了……”女孩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有点落寞地扯了扯她那件“脱非入欧”的羽织。

      “不过老爷子也就战斗力靠谱,平时很让人头痛啊。”她开始吐槽起来,“总是自称老爷爷老爷爷的,虽说他的确年纪大啦,但平安老刀又不只他一个,分明就是想卖老年设定好逃内番!出阵比谁都生猛,堪称最终兵器ex宝具,结果一回本丸就开始腰酸腿痛老花眼,屁股粘到走廊就分不开。

      你说他打架能蹦的那么高,通知他做内番的时候居然跟我说他在走廊腿坐麻了站不起来。腿坐麻了坐麻了这你敢信?!不好好做畑当番的理由是不会用农具,可你不会用农具提桶浇点水总会吧?跟我说闪腰了闪腰了!明明砍人的时候连360°凌空翻转接720°托马斯回旋这种高难度动作都能轻松做出来,提个水桶他能闪了腰!”

      “长成那样却一身老头气,让我也很困扰啊,现在出门已经越发分辨不出别人的年龄了……”

      在历数三日月卖高龄、逃内番、说话听不懂、长得太好看(……)等一系列罪行后,流歌开始吐槽,呸,介绍二号元勋大佬——鹤丸国永。

      “他是你第二把锻出来的刀?”长船长义随口问了句。

      结果流歌回答:“不,他是政府周年纪念活动派送给新入职审神者的新手员工大礼包,我那批审神者人手一把。”

      长船长义:“……”

      然而流歌自己清楚,所谓新手员工大礼包只是政府的一个幌子。由于技术所限,想锻造特定的刀是件困难且耗费资源的事——不然初始刀也不会只有五个选择,政府也不会任由审神者都自己碰运气锻刀。而那批所谓的大礼包竟豪华到派送在官方工作手册上评定等级为四花的鹤丸国永,想想都和政府平日里抠门的画风不对。

      后来年终交流会上,她才从前辈那听说就在她们这批新人入职的时期,时间溯行军对历史的攻击突然变得极为猛烈。政府是怕这批新人遭不住,又不好明说这个特殊情况,只好借周年庆的机会,以派送新手大礼包为幌子给新人增添战力。饶是如此,那一批的新审神者依然有人在前期吃紧,甚至都亲自披甲上阵去砍溯行军了。流歌是运气好,初锻刀是三日月,比别的只能靠政府福利撑的审神者实在轻松不少,结果就后知后觉到了年终会才发现这件事。

      “鹤丸这家伙啊,跟三日月同为平安老刀,结果走了另一个极端。一个整天自称老爷爷,另一个就整天一点爷爷样都没有,那个闹腾啊。他要是不说话其实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哪想实际性格跟形象反差那么大!知道他的名言吧?‘人生总要有点惊吓,不然心会提前死去’,可谁特么是靠惊吓活着啊!一天到底是有多想娱乐大众啊!找家事务所送他去做脱口秀演员算了!”

      “也不知道他们平安老刀是不是都有这个毛病,鹤丸这家伙倒是不逃内番,可是他做内番比逃内番还可怕!他做过马当番的马厩第二天去的人得先拿木棍探一遍雷,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和太鼓钟一块做过畑当番的地,要是当天晚饭刚好要用田里的新鲜蔬菜,烛台切得拉上药研先做一遍化验试下毒。这家伙还有洁癖,嫌田里的肥料臭,可他挖坑做陷阱的时候怎么就不嫌脏呢???”

      “其实明明是个实力很靠谱的人,但出阵还是让人没来由的担心,说些被血染红了就更像鹤这种危险的话,总怕他哪天搞事真把自己搞进去了啊……”

      “最后,锵锵锵锵~我家的初始刀大人——切国~~~”流歌手一挥,指向了下方不远处披着白色破布斗篷的背影。

      “……切国?”

      “山姥切的昵称啦。”流歌解释,“不过他不喜欢别人给他起昵称,当面不能叫的。”

      长船长义表示了然地点点头,等着她下文。然而,他并没有等到。

      审神者的手还摊在那,指着山姥切的方向。她出神地望着那边,陷入了思绪。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指着自己,山姥切这时突然转过头,向这边看过来。长船长义看着审神者停在半空的手像触了电般缩回去,整个人都向后迅速退了一点,然后蜷起腿,抱住了膝盖。

      她的眼睛依然望着那个人的方向,却又试图整个人都退出对方的视线里。

      “然后呢?”长船长义问,“山姥切国广怎样,你还没有说。”

      “切国他啊……”女孩轻轻念道,把下巴枕在胳臂上,“他很好。”

      简单的三个字,她小心翼翼得像是把一片轻羽投落进微风里。

      “……很好?”

      “嗯,很好。”女孩转过脸来,歪头看着长船长义。她抿嘴浅浅地笑,像是要守着自己的小秘密,只气人地重复,“很好很好。”

      长船长义望着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在念着“很好”时,似有一瓣柔软的樱花飘落进去,荡起一丝涟漪,水光潋滟下显露一缕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少女心事。

      ……好到他的每一个好处都要如珍宝般藏在心底,不愿与人分享,是吗。

      长船长义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女孩已经眼睫垂下去,沉沉睡着了。

      他伸手轻轻掸落她披着黑色羽织的瘦削肩膀上一瓣雪屑般的花瓣,手指稍微上扬,便轻触到她垂落的半掩住柔软面庞的发丝,然后在脚步落在屋檐的轻响中收回手。

      他抬起头,看到山姥切站在身前,看了眼审神者后,目光询问地望向他,“她睡着了?”

      “嗯,睡着了。”长船长义神情淡淡,“送她回去休息吧。”

      他看着对方轻轻把审神者横抱起来,动作娴熟老道显然此前有过丰富的工作经验。女孩缩在他怀里就像只粘人的猫咪般动了动,很自然地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他也跟着站起身。

      山姥切的注意力本来在怀里乱动的审神者身上,有点头痛地想调整下姿势。突然,长年活跃战场的警觉性让他如被一把刀横贯入身体,他下意识地以保护的姿态收紧手臂,蓦地抬头。

      长船长义正注视着他,在与他的目光相对后,那张与他近乎孪生的脸上神情平静。

      他走上前,拍了拍山姥切警惕绷紧的肩膀,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留在耳边——

      “好好珍惜吧。”

      山姥切站在原地,目送长船长义离开。

      天空中的烟花已经渐渐稀落下来,院子里闹累了的付丧神也开始三三两两离开。

      那个人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他看了眼怀里的审神者,睡得很熟。

      ——不知刚刚一瞬感受到对方凛冽的杀意,是否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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