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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谢绝改造的一天 ...

  •   瘦小的身影挥舞沉重的斧头,不顾浑身大汗淋漓,不断劈砍木柴,将柴垛靠墙码放整齐。

      劈柴用的长柄木斧,长度足占了劈柴人的三分之一有余。还能被称作男孩的少年,劈柴的动作虽不曾间断,然而每一次都咬紧牙关,抡起斧头的时候身形就是一晃,倒像是斧头要把他甩出去,看得人触目惊心。

      丹院最偏僻的杂事房,今日当值的弟子们来来往往,都不觉向瘦弱的劈柴人多看几眼。

      让如此年幼的弟子干劈柴的重活,就是犯错受罚也没有这么严苛。这男孩面生得紧,来来往往的弟子都不认识。更有甚者,他穿着寻常的粗布麻衣,而非一玄宗外门弟子统一的修行道服,更叫人搞不清楚他的来历。

      “这孩子是谁?”

      有人忍不住向杂事房的管事弟子打听。

      “十日前,小叶长老把逐墨轩的明师兄他们捆到正戒堂的事,你们该听说过。”

      “知道。哦,那个孩子就是……?”

      杂事房场院就这么点大,距离又不远,语声轻飘过来,郁寒声劈柴的动作顿了一顿,抿紧了嘴角,眼神暗了暗,若无其事的继续劈柴。

      “对,几个人品行不端,被明师兄他们教训,受了些伤。掌门好心,允他们在丹院休养,伤愈之后再送回原籍。一共三个人,另外两个被法术伤得厉害,暂时还不能下地。这个受的多是皮肉伤,所以好得快些。”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在这里劈柴?”

      “哦,是这样。那日掌门和几位长老,连同明师兄他们来过之后,这孩子就跟傻了似的,整整两天不吃不喝,药都不肯服用。本来以为他是不甘心被逐下山,以性命威胁胡闹。没想到第三天,他忽然自己出了屋子,跪在前院当间磕头,说自己想通了。

      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不对,从今往后愿意改过自新,不求掌门收回成命重纳他回门墙,只愿能稍加赎罪。那天之后,他每天在丹院各房走动,见有杂事零活抢着动手。天不亮就起,过了子夜才睡。

      几个师兄师姐见他心诚,前面制药诊疗没什么他帮得上手的地方,就特别准许他到杂事房来,随便干些粗活。”

      管事一边说,问话的弟子一边连头,喟叹不已:“原来如此……这般年纪的孩子,若诚心悔悟,倒也不是不可饶恕。他如此已有数日,不知道表现如何?”

      管事弟子亦有几分欷歔,一拽那同门衣袖,让他细看男孩双手:“想来是诚心诚意,后院的活尽挑又脏又累的抢着干,从早累到晚半点不偷懒,你劝他休息他还反过来安慰你。你看,一会儿劈完柴,裹手的麻布也该磨得差不多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亏他熬得住。”

      两人议论慨叹,管事弟子细看了问话的人几眼,对方圆脸细眼,笑得很是和善可亲,瞧着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名姓,问道:“对了,你是……?”

      “哎哟哟,我就一路过的,师兄您忙、您忙。”

      圆脸青年打着哈哈,领了今日的药草份额,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

      劈完足足两捆柴,郁寒声才放下斧头稍作休息。

      拆下双手的布条,麻布已经被汗水浸透,磨得破烂。两只手掌红肿不堪,好在他做惯了粗活,双手布满厚厚的老茧,才不至于满手水泡。

      把破损的布条扯开,重新整理缠绕,劈柴之后挑水,炼丹制药要用纯净的上品灵泉水,而泉眼在丹院之外,得攀上灵泉峰的峰顶才能取到最纯净的水源。

      山道崎岖陡峭,往灵泉峰顶取水,历来是丹院外门弟子用以磨炼心性的重要一环。虽是十分辛苦,但若非郁寒声坚持,修士们看他可怜,并不会把这接触门内灵宝,称得上修行的功夫让给他——哪怕只是装满一只水缸。

      郁寒声担着水桶,沿着山道一路往上。青石砌成的台阶,越靠近峰顶,越是异常陡峭。

      犹如登天阶梯,顶端高耸入云,几乎与地面垂直。最后一段,未掌握御剑飞行、御气轻身之术的弟子根本无法徒手攀登,自峰顶垂下悬索,得把悬索固定在腰间,背上水桶借力攀援上去,才能抵达泉眼所在。

      山风猎猎,吹动流云飞卷,草木低伏。

      中等个头,身材微丰,怎么看也和轻盈二字搭不上边的身影,如一片飞羽黏在枝头。树梢在山风中摇摆,他亦随之起伏,一手托着圆脸肉嘟嘟的下巴,隔着树海远眺灵泉峰,细长的眉眼弯弯,此处四下无人,也不知他这一脸和蔼可亲笑给谁看。

      “容泽,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询问忽然从背后响起,树梢上的人立刻像是胆小受惊的肥猫似的一抖,在树上失脚一歪,扑通掉下来。幸亏松林之中一地积叶厚如软垫,他麻溜的打了个滚,毫发无伤的站起来,择掉发上的针叶拍拍衣上的尘土,回头笑道:“师尊,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秀儿说你去杂事房领份例,一去半日不见回来。怕你又私自偷溜下山,假借历练之名偷懒耍滑,正满宗门到处找你呢。”

      叶如吟这么说着,语气中却并无责备之意,眉眼含笑,视线在弟子脸上扫过,屈指轻悄悄自己颊边。

      容泽微愣一愣,抬手往自己颊侧一摸,摸到一处破损,伪装之下露出真容,俨然是改换了形貌。他捂着那处揉了一揉,向叶如吟笑着讨饶:“好师尊,弟子真不是在偷懒,您可千万别告诉秀儿姐。”

      “为师上了年纪,不搀和你们年轻人的事,”叶如吟说着,容泽打躬作揖千恩万谢,当师尊的被弟子逗乐,笑骂道,“好了,混账小子,不赶紧回去炼丹,才站在树上做什么?”

      顺着容泽先前盯着的方向望过去,叶如吟看向灵泉峰。

      郁寒声背着木桶,腰上绑好悬索攀援而上,身影在高山峰顶终年萦绕的云雾中时隐时现,过了一会儿,在峰顶取了灵泉水,把两只装满水的木桶严严实实盖好,缠绕绳索反复绑牢,再沿着悬索攀援而下。

      男孩瘦小得像是干巴巴的小猴子,未曾经过训导的动作,却远不及擅长攀援的猿猴麻利。

      叶如吟看得大皱起眉,问:“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冒险取灵泉水,稍有差池岂不殃及性命,看他也不是我丹院门人,怎么回事?”

      容泽在一旁,把郁寒声的名字、经历,在杂事房的所见所闻,后来向同门打听来的种种,加上自己亲见,慢慢告诉叶如吟。

      容泽道:“这几个小孩究竟犯了什么事,只有当日掌门和云长老他们知道,但既然没有大肆追究,应该不是什么大错。不然以妙法堂小叶长老的性子,也饶不过他们三个。

      才十一二岁,年纪还小,有什么可以慢慢教,最重要的还是资质难得,既然知道改过,心性也算坚韧。弟子以为,就这么逐下山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叶如吟沉吟思索,屈指往容泽眉心轻轻一按,笑道:“你啊,安心待在宗门的时间都少,更不理会闲杂事务,知道什么妥与不妥?掌门既然已有决断,又何须你来多话?若真为这孩子不平,凑巧掌门传信找我前去叙话,你随我来,有多少想说的当面告诉去。”

      容泽抬手捂额,往后一跳,笑盈盈的躲开:“师尊别跟弟子打马虎眼,往日您最是怜才惜弱,要不是知道您慈悲,弟子今天也不敢跟您开这个口……您说这么多,说白了,不就是因为这三个孩子是逐墨轩赶出来,您有心怜恤,又怕落了云长老的面子。”

      “要说云长老也是,我入门入得早,当年逐墨轩的风光也从几位前辈长老口中略有耳闻,宗门曾有三堂一院、七轩一阁,同气连枝却又各有千秋,传承不同。

      上代逐墨轩主惊才绝艳,百年内将七轩统合为一,占尽传承,论境界道法,当今掌门也略有不如,可惜最后渡劫失败兵解。

      上代轩主羽化之后,门下弟子为争夺传承内斗不止,秀林之木为风先摧,逐墨轩一脉因内斗而逐渐衰颓,天资卓绝的弟子死的死散的散,这才让云长老捡了便宜……”

      “容泽。”听不得有人背后非议云为画,叶如吟沉声呵斥道。

      容泽闭嘴不说了,乖巧片刻,又说道:“弟子倒不是对云长老有什么意见,就是逐墨轩一脉,运气真的是太差了。弟子一代不如一代,明师弟和况师弟两个算里头拔尖的,但师尊你认真想想,若丹院有事而恰巧您不在,还有我和云秀师姐。妙法堂有程师妹,正戒堂有许师弟……逐墨轩若没了云长老,剩下的几个哪个顶得上?

      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好的,偏偏又出了事,真像是有人看不得逐墨轩好……对了,师尊,您和云长老的交情一向不错,另外两个小的还在躺着,为人如何我看不出来,这个叫郁寒声的我跟了一上午,脾气性子都还可以,不算憨实,但也绝非大奸大恶之徒,您可有问过云长老,他知道的那些事是从哪里听见的,还是谁有心告诉的?

      掌门……掌门那性子,师尊你知道的,最怕多生事端。弟子倒是不怕惹事,只不想冤屈了好人。要不师尊您见了掌门回来,受累替弟子去一趟逐墨轩,向云长老问问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倒不是弟子想质疑诸位尊长的决定,但既然有好苗子到了手边,白丢出去不是太吃亏了吗?

      若能证明是误会一场,云长老也会高兴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为画:不,我不高兴!
    系统:我的宿主对主角光环的威力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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