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扮演没有演技，全是感情》长鲸一剑

15、第 15 章

　　教室里，路人脸物理老师正在讲小学物理常识，这显然非常不正常，舟舟试图把其他人的知识储备降低到和他同一水平线。

　　“你在干什么！”姚宜舟飞起一脚把唐铭踹开，“我弟弟也是你配欺负的！”
　　邵经纶实在不想吐槽这么槽点满满的一句话。
　　唐铭被踹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为了让姚总英雄救美，八竿子打不着的初中和高中竟然合并了，因着机制的问题，原来一个班级十几个人的精英教育一下子到了四十几人，勉强达到了普通民办学校的容积。
　　姚宜舟帅气地收回脚，摆了个特别帅的姿势，“你没事吧？”

　　邵经纶记得他下乡支援考察，村长赶车接他的那头大黑驴也是同样的回眸。
　　那段记忆深刻的颠簸的山路呦，舟舟非得陪着他一起考察，因为听说某些地区有用儿子款待过往客人的习俗，大概就是那片地区，尽管邵经纶三令五申的保证了他对“大山深处的原始的野性美”不感兴趣，也没阻止猪猪不远万里坐着大驴车跟过去。山里人没见过这么不加掩饰的基佬，看他们两个有点过于亲密，一问之下才知道姚总是邵总的公媳妇，纷纷哇出声。
　　邵经纶不忍心让他尴尬，体贴地说：“没事。”

　　姚宜舟满意了，看吧，他果然帅裂苍穹！
　　他真的是个完美的哥哥，想必能弥补弟弟缺少的父爱。
　　他那不加掩饰的表情让邵经纶轻而易举看见了他的真实想法，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给他当爹？

　　邵经纶思忖他有在舟舟面前表现出少年时期缺少年长男性的引导从而对社会适应不良吗？
　　姚宜舟快速接近，盯着弟弟看，“你在想什么？”
　　“我……”按理说他应该很习惯这样的注视才对，可是舟舟的目光比从前还火辣直白让他有点难以招架，“没什么，你想喝草莓牛奶吗？”

　　“有吗？”姚宜舟眼睛一亮，马上又故作嘲讽地说，“小孩子的玩意也就是你喜欢喝。”
　　邵经纶拆开包装纸，插上吸管递给舟舟，他多喜欢草莓牛奶啊连沐浴露都是这个味道的，当然，上班时绝对不会用，偶像包袱可严重了生怕职场里的熟人闻到。
　　姚宜舟别扭地接过，他从来没喝过这玩意!这就不是硬汉喝的，可是刚一入口，奇妙的味道堪比猫薄荷让猫科生物上头，一不留神小小一瓶180ml草莓牛奶全喝光了，只尝了个味。

　　他咂咂嘴，抬起手把盒子扔进纸篓里，目光闪乱，低下头，新的一盒又送到眼前。
　　“我不喝了，这玩意黏糊糊的……”不是硬汉喝的！
　　邵经纶很执着，反正不是现实世界，想喝多少都没事。
　　“怕了你了就这么想和哥哥分享吗？给我吧给我吧。”少年宠溺地揉了揉弟弟的头，叹了口气接过，一连喝了1升后才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我是运动过后缺水，你怎么不喝？”

　　“没了。”
　　没、没了？
　　一扎草莓牛奶盒子空空如也，姚宜舟表情僵硬，他这不成了抢小孩零食的混蛋了吗？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反正还没上课，“走！去商店！”

　　长达一个小时的课间。

　　两人慢悠悠走在林中小径上，红枫树和银杏树错落有致的排列整齐，小径尽头一座童话风的甜点屋出现在眼前，看着这夸张奇妙充满超现实元素的“校门口的小卖店”，邵经纶抿着唇低低笑了起来，啊，这真的是。
　　“不知道谁干的，学校这么正经严肃的地方居然搞这么花里胡哨！”17岁老干部姚总皱着眉头，揽着弟弟的肩，保护欲十足地进入糖果屋。

　　进去之后，邵经纶明白了，恐怖之处并非外表而是内里，糖果屋里到处挂满了看不清脸的肖像画，赫然是各个年纪的他。
　　有些甚至是舟舟不应该见过的。
　　姚宜舟面红耳赤地捂住弟弟的眼睛，“别看这种东西，脏。”
　　邵经纶：“……”你还有脸说。

　　姚宜舟盯着肖像画好像要穿出洞来，“也不知道老板是谁这么不知廉耻，买完东西我们赶紧走。”
　　他拉着邵经纶来到饮品区，饮品的包装袋上也印着邵经纶的脸，姚宜舟飞快拿起一打草莓牛奶，牛奶的包装盒上赫然是他泡牛奶浴的黑色剪影，浴缸里满满是要溢出来的牛奶喝草莓，邵经纶有些迟疑，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喝吗？
　　这间不太妙的校门口小卖店满满都是类似的元素，棉花糖的包装袋上是他双手抱膝坐在床那么大的棉花糖上、饼干是他穿着围裙跪在草坪上摆盘的剪影、坚果糖是他浑身被拔丝缠绕苦恼地侧影、这些照片都在脸部打了柔光，可熟悉邵经纶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潜意识。
　　舟舟的潜意识，真有趣。

　　邵经纶勾起嘴角，指着牛奶盒上的剪影说：“哥哥觉不觉得这个人很像我？”
　　姚宜舟盖住代言人，正直地说：“别看。”

　　“可是……”
　　“没有可是。”

　　他们飞快逃出糖果屋，姚宜舟的脸色还是红红的，不停地抱怨上流社会藏污纳垢，“这种东西居然能进校园！不行我得找校长抗议！”
　　校长室里，姚宜舟对着长着和自己八分相似的脸的校长怒道：“你知道校门口的小卖店都卖什么吗？这种东西能进学校吗？危害到祖国的花朵怎么办？”

　　校长看了眼姚宜舟，用成年的他的冷硬语调心照不宣地说道：“怎么了吗？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觉得有问题是你的思想有问题。”
　　如果说少年的舟舟还有三分羞耻心的话，成年的姚宜舟是一点没有，他和年轻的舟舟说着话眼睛却一直露骨地盯着邵经纶，邵经纶太熟悉这样的眼光了，他挑起眼尾回看回去。

　　少年姚宜舟怎么都没想到弟弟能在他面前和“老头子”眉来眼去，愤怒地拉着邵经纶离开校长室，一路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乖巧的弟弟，“你和那个老头子……老头子！”
　　邵经纶腼腆一笑，“我没觉得校长哪里老了，他分明年轻又英俊，比高中生成熟又有魅力。”

　　姚宜舟咬牙切齿，他按着弟弟的肩膀，把他逼近墙角里，壁咚，“你错了。”
　　“那只是个老头子，不适合你。”
　　邵经纶无辜地说：“你为什么生气。”
　　“我是你哥哥！弟弟要听哥哥的话！”

　　……
　　舟舟闹起了脾气，一连好几天没和他说话。这几天时间是加速的，常常邵经纶一个转身，日历就翻过一页。
　　老邵：“你和那小子相处不好，我把他送到国外去了。”
　　邵经纶：太突然了。

　　虽然是虚假的世界他也心疼舟舟，毕竟舟舟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定很难过。
　　老邵交代完姚宜舟的下落就消失了，接下来的几天也是飞快闪过，等邵经纶再次低头看向电子日历，发现时间已经跳到了半个月后，他收到了一条短信，让他去海关认领尸体。
　　舟舟……死了？
　　邵经纶抓着手机，脸上有罕见的茫然，怎么会……如果舟舟死了那么以他潜意识构筑的世界应该会随之崩溃，那为什么现在还
　　——
　　邵经纶冷静下来，驱车来到海关，在失物认领处他看见了舟舟。
　　他安静地躺在冰柜里，身边铺满了鲜艳的月季，整个人面色红润像个睡美人似的，邵经纶又是心痛又是觉得好笑，一旁的海关人员戴着黑色的手套，白色的宽边帽，肃然地跟他介绍姚宜舟生前的最后一刻，“他被父亲和弟弟抛弃一个人被驱赶到海外，孤独又彷徨，给弟弟打了个很多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在地下室里酗酒，醉酒飙车出了事故，我们请了最好的殓妆师将他的身体修复完好，祷告之后你可以带走他了。”

　　“怎么祷告？”
　　“脱去你的上衣，握住他的手，虔诚地为他祈祷。”
　　邵经纶听着这个长着姚宜舟24岁脸孔的公务员道貌岸然地说道。
　　“然后呢，你要做什么？看着。”

　　海关青年咬着手套的一角缓缓拽下手套，露出他苍白的手，他手指上刻着古老的符号，“我会牵引他的灵魂……”
　　明知是虚假的死亡但仍旧椎心的疼痛消失了，邵经纶肩膀颤动，听话地脱掉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露出少年蓬勃劲瘦的上半身，银色的皮带将他的腰线；勒的极细，好像一掐就能断掉。
　　他看见玫瑰花瓣里躺着的公主舟舟和身边的牧师舟舟喉结同时吞咽了下，他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的汗毛微微站了起来。
　　忽视掉身体前所未有的躁动，他跪在冰棺旁边，把舟舟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冰冷的手心在少年体温的温暖下逐渐热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
　　为舟舟祈祷。
　　祝他百岁无忧，望他无有泪流。

　　邵经纶的感情无比真挚，他回忆起和舟舟这么多年的恩爱，一想到迟早有一日舟舟会像这样离开他，他就想铸一座黄金鸟笼，把他关在里面，只为他歌唱……忽然，一只比尸体还冷的手缓缓扣住他的脖颈，邵经纶浑身颤动。那只手顺着脊椎贵向下缓慢移动，像是神灵对信徒的爱抚。

　　他想到舟舟的珍藏里有一套神父的衣服，每次他一穿上舟舟就会特别兴奋，好像有条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他本以为舟舟是将他带入神父的角色而自己则是被其放牧的羔羊，却没想到在舟舟的内心深处，竟然妄图成为他的牧羊人……或者犬吗？
　　少年的脊背瘦削，脊骨随着腰身的弯曲微微突起，像骨鞭一样美丽。

　　“我将牵引他的灵魂去往天堂。”
　　神父说着圣洁的话语，手上却干着不法的勾当。
　　祷告结束了，邵经纶站起来披上衣服。
　　海关青年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你可以签字带走他了。”

　　墓园里
　　邵经纶看着冰棺下葬，他有些困惑，不知道这一行为意味着什么。
　　葬礼上，邵经纶和每个来悼唁的宾客问候，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舟舟不会离开他多远，甚至另一个他的潜意识的化身就在这些宾客里面。

　　是谁呢？
　　看了一圈，没人用相同的脸不同的身份参加自己的葬礼。
　　邵经纶有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忽然，他猛地停止身体，惊疑不定看向身畔——此处空无一人。
　　可他的耳垂分明被某个湿滑的东西一扫而过。
　　近在咫尺的黏腻吐息，偏偏又看不见人影。
　　邵经纶定了定神，有实体，能穿透衣服……兼具鬼魂和透明人的两种特性。

　　“少爷？怎么了吗？你脸色这么红。”管家担忧地问道。
　　邵经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因为这个一直是路人脸的管家这会竟然换上了舟舟的脸。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