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狐仙同居以后》清汤涮香菜

6、事故

　　“除了离开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祈又扬再一次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如果和她讲道理管用，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祈又扬不再进行“无谓的挣扎”。
　　“你去哪？”
　　白芷的行为完美地诠释了寸步不离这个成语，祈又扬交叉双臂，朝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叉，“我换衣服，不许跟来。”

　　白色毛衣，黑色运动裤，再加上一双卡哇伊的毛绒拖鞋，白芷这样一身打扮出现在大街上，回头率高达100％。
　　“他们为什么都看我？”白芷跟在祈又扬身后，但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不敢太过亲密。
　　祈又扬敷衍地回答着她，“因为你长得好看。”

　　这是白芷第一次听到她夸赞自己，她疾步走到祈又扬的面前，拦着她的路，兴奋地问，“你喜欢我现在的模样吗？”

　　听到这话，她墨色的眸子里像是在闪着光，祈又扬停住脚步，继续无奈地说着，“喜欢，如果你听话，我就更喜欢。”

　　“你喜欢我？”从她嘴里听到喜欢二字，白芷便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看来选择来到人界，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

　　祈又扬见白芷笑逐颜开的模样，寻思着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应该不打紧吧？可祈又扬没意识到，自己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能成就别人的期望，尽管这句话于自己而言没有丝毫分量，说者无情，听者有意。

　　“你不会再赶我走了？”
　　“不赶你走……”祈又扬算是明白了，挤出一抹笑，她这类死脑筋，吃软不吃硬，一定要顺毛捋才能应付。说完这半句，祈又扬又含糊着轻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阿扬～”白芷猛地把祈又扬拽进怀里抱住，用双臂紧紧圈着她，“你不赶我走就好。”
　　单纯的人容易满足，同时也容易受伤。祈又扬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抱她，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再烦也就这一次了。

　　上午十点，祈又扬把她送去派出所了，走的时候骗了她，骗她自己会马上回去接她，她那人傻乎乎的，自然也就信了。
　　把白芷送去派出所后，祈又扬并没有感觉到一身轻松，反而有些郁郁寡欢，白芷很信任她，因为信任才跟着她，现在她把白芷忽悠进派出所，然后一走了之……

　　任何一种撒谎，都令人难以坦然，而不管何种“背叛”，都会让人觉得心虚不安。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家在哪？”
　　“能想起些什么？”

　　白芷静静坐在桌前，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各种询问，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眼眶泛红，盈满了泪水，兜不住的时候，就一颗一颗往下落。

　　“你怎么哭了？别哭啊……”

　　白芷只是想起祈又扬走时说过的话，“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白芷明白，她每次这样说，不过是用来甩掉自己的理由，人类为什么会这样复杂，刚刚才说的喜欢自己，转眼又毫不犹豫地甩掉自己。果然，口是心非是人类的本质，他们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姑娘……姑娘？”

　　白芷缓缓抬起头，双眼变得猩红，她站起身，直接朝门外冲了出去，此时，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天空乌云密布，一阵狂风卷起满地的秋叶，有几片直接扑在祈又扬的脸上，她伸手挡了挡，什么破天气。她低头避着风沙，正欲往前走，这时手腕突然被人拖住，回头一看……

　　竟然是白芷，她拉着自己的手腕，祈又扬看到她双眼通红，泪水正顺着下巴往下滴，“为什么要骗我？！”

　　“我……”明明已经将她送进了派出所，她怎么还会跑出来，“我只是想帮你……”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骗我？”白芷依然执着这个问题，她搞不懂人类的世界，为什么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总是不一样。

　　昨天，祈又扬三番两次甩掉她，她当时跌倒在地，几乎快要死心了，可偏偏那时候祈又扬又折了回来，白芷开心得不行，可见她心里还是关心自己，惦记自己的。昨天晚上，祈又扬带她回家，给她梳理毛发，又让她找回了之前的感觉。

　　一道闪电在天边劈开，紧随着就是一声闷雷，一切都来不及反应，霎时大雨滂沱。

　　雨滴重重地砸在身上，祈又扬反过手拉住她，先找个地方躲雨才是，秋天突降雷雨也是少见，“先去躲一下。”

　　“为什么要骗我……”白芷拽着祈又扬的手，来来去去只有这一句话，任凭雨水打湿衣裳，她对祈又扬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深信不疑。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雷。

　　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从不远处驶来，宿夜未眠的司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捂嘴打着哈欠，顷刻间大雨倾盆，天昏地暗，他打开雨刷器，困呼呼地骂了句，“娘的，什么鬼天气……”

　　“啊……”一辆卡车径直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所有紧急的情况就发生在一瞬间，祈又扬的大脑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直接撞在了马路旁的树干上，感觉浑身的骨头就要散开一样。

　　“妈呀，好险好险，差点撞上……”司机吓出一脑门的冷汗，瞌睡也消了，现在心脏还狂跳不止，他像是看见一个人又像是没看见一个人，总之刚刚开过来，没撞上人就是万幸了。

　　出人命了……祈又扬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刚刚那辆卡车呼啸着就朝她们撞了过来，是白芷推开了她，那白芷……

　　“喂！喂……”祈又扬站在雨中，望着刚刚汽车驶过的地方，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鲜血淋漓的一幕，可却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呢？白芷明明把她推开了，然后……

　　“白芷……”突如其来的事故，恐惧与愧疚几乎要把祈又扬击溃了，雨开始变小，淅淅沥沥地下着，雷电走了，天空中的乌云也散大半。

　　“不可能……不可能……”祈又扬看着干干净净的马路，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刚刚发生的一切，难道只是自己的幻觉？那么真实，祈又扬不认为是幻象，她依稀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疼痛，手肘上还擦伤了，正渗着鲜血。
　　白芷消失了，祈又扬到处都看不到她的踪迹，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能走到哪去？

　　此时，祈又扬全然顾不上避雨，她四下打量着周围，白芷刚刚是不是也躲了过去，“白芷——”
　　祈又扬喊着这个名字时，感觉还是陌生的，她习惯叫她“喂”，没有礼貌且极其不屑，可就是她这样去对待的一个人，那一刻在用生命保护她。

　　“白芷……”

　　行人三三两两，撑着雨伞走过，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在雨中“发疯”的女人。

　　地上枯黄的落叶被雨水打湿，变成难看的深褐色。毛拖鞋里吸满了水，让步伐也变得沉甸，白芷抬着沉重的步子，雨水淋在身上带来彻骨冰寒，或许她一开始就该听狐尊的话，不应该来到人界，更不该企图变成人类。
　　变成人有什么好的，要忍受各种寒冷饥饿，谎言欺骗，她待在狐狸仙界几百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伤心过。

　　“白芷……”

　　狐狸的耳朵很灵，白芷听得到祈又扬的叫喊声，可越听到她的声音就越觉得伤心。她刚刚也算救了祈又扬一回，现在，她们两不相欠。

　　狐尊说，变成人形后，不可以轻易使用法术，也不能够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会收回她伪装人类的权利。
　　使用法术过后，白芷身子倍感疲惫，她现在必须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被打会原型就不好了。

　　忽然，眼前一黑。

　　是她，她的白色毛衣已经湿透，被地上的泥水染成脏黄色，祈又扬远远看到她伏在地上，“白芷……”
　　她晕厥过去了，脸色惨白，祈又扬粗略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口。祈又扬舒了一口气，拦了一辆车，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一切正常，是太过疲惫，睡着了。”
　　“睡……睡着了？”祈又扬浑身湿透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把白芷弄医院来，她居然只是睡着了？？？
　　“医生，你确定？”
　　老大夫还有些傲娇了，“小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好了好了，给你们开点祛寒的药，别耽误其他病人的时间。”

　　睡着了，能睡得这么死？这么折腾都不醒来，祈又扬拍着她的脸蛋，“醒醒…快醒醒……”
　　白芷没有丝毫反应，但呼吸心跳都很正常。
　　“不许装睡啊……”不管怎么说，白芷就是不醒来，可问大夫，大夫又说没事。祈又扬只得把她带回家，她们身上现在都是湿的，冻得一身鸡皮疙瘩。

　　“你醒醒~”祈又扬一个弱女子，好不容易半抱半背地把她弄回家，自己累得个气喘吁吁。一路上，白芷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看着挺瘦，其实沉得很。

　　祈又扬刚一松手，想去关门，白芷就倒在了门口的地板上，祈又扬想拉她没拉住，“哎……”

　　“这样也不醒？”祈又扬趴到地上，她呼吸声均匀，还……还砸了咂嘴，从医院到家里，都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冬眠也该醒了吧？！
　　祈又扬越看她，越觉得她在装睡，摇着她的肩膀，“你醒醒，醒醒，还装睡，我不赶你走行了吧？”
　　没办法，祈又扬只好使出杀手锏，伸手在她腰上哈着痒痒，白芷竟然丝毫没有反应，这让祈又扬感觉自己像个“智障”。
　　她又砸了咂嘴。
　　难道是真睡着了？祈又扬喉咙都要喊哑，继续拍着她的脸，“洗了澡再睡，听到没有？”

　　苍天啊，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嚏——”祈又扬冷得浑身颤抖，气温才几度的天气，淋这么一场大雨，无异于洗个冷水澡，能不冻吗。
　　她身上也是浑身冰凉，这样下去，现在没病明天也要冻出个病来。

　　祈又扬先去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唉……”，祈又扬咬着牙，牵过白芷一条手臂，绕到自己肩上，将她抬起，搂着她的腰，踉踉跄跄拖去浴室，多希望她中途可以醒来。

　　祈又扬在浴缸里放着热水，然后笨拙地替白芷脱掉毛衣，T恤，裤子，白芷就像中了“迷药”一样，任其摆布。

　　“我没仔细看啊，没占你便宜……”祈又扬别扭地将白芷弄进浴缸，仰头看着天花板，拿着淋浴头，给她简单冲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