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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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兄……赵兄……”陆思归赶紧将他扶起靠坐在床榻上。
“大夫……快来！大夫……”
夏承安脸色惨白，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他双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弓身蜷缩着。陆思归伸手摸了摸他汗湿的鬓角，急道：“哪里不舒服？别怕……大夫马上就来！”
赵钰一直倚在门口等着，闻声立马抓着药箱，扯着大夫进了门。
陆思归赶忙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大夫，“大夫您快看看，他难受的厉害！”
老大夫坐稳后，先是翻了翻夏承安的眼皮，再摸了摸他的四肢，沉吟道：“公子神智模糊，四肢厥冷，面唇青灰，胸痛暴作，实乃心阳暴脱之证，先含上参片吊气，待我写张方子，吃上一副药，便能缓和。”说着便从药箱里取出半截老参的根须，含在夏承安嘴里。
“卫七，取老参来！”赵钰双目紧盯着床上的人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门口便闪过一道黑影。
片刻后，卫七便捧着个匣子回来了，半跪在地上，道：“钰公子，卑职还顺道拿了些别的药材回来，您看看可有用得着的。”
“辛苦了！起来吧。”赵钰接过匣子将它递给了老大夫。
匣子里装着人参，灵芝，肉苁蓉，鹿角等名贵药材，老大夫简直爱不释手。正准备取出人参时，异变陡生。
夏承安猛地侧身抽搐两下，开始大口大口吐血，最先吐了两口呈鲜红色，随后竟变成了暗红色，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老大夫到底有经验，见过大阵仗。立刻吩咐道：“快扶住他的额头，别让他呛着。按住他，我要开始扎针了。”
陆思归扶着夏承安的额头，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急剧流失，心里止不住的慌乱。希望老大夫能妙手回春，救他一命。
赵钰颤着手解开了夏承安的衣服，老大夫捻着银针下手稳准狠。从百汇到气海，再从命门到悬枢，夏承安的身上扎了不下二十针。
可是他的状况丝毫没有好转，呼吸渐渐微弱下去，胸膛慢慢不见了起伏。
老大夫抿着嘴取下银针，叹息道：“节哀顺变吧！”
赵钰难以置信地摇头，扑到大夫脚边，抱着他的腿道：“您是这城里最好的大夫了，您救救他，除了您没有人能救他了，求您了……”说着便磕起了头。
老大夫抓着赵钰的胳膊想拖他起来，奈何怎么都拖不动。只得劝道：“时也，命也。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陆思归探了探夏承安鼻子，确实没了鼻息，胸口处也听不到心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陆思归咬咬牙回头对老大夫道：“等等，大夫，劳烦您银针借我一用。”
陆思归从药箱里挑出五根粗长的三棱针，对着赵钰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试一试了，快将赵兄抱到隔壁房间。”
赵钰回过神，踉跄两步到床边，抱了一下竟没抱起来。卫七上前，两人把夏承安抬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
陆思归用红绳将头发高高束起，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扎针。分别在夏承安手心脚心以及风腧穴扎了一针以便护住心脉。
“你和卫七去门外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还有不管听到任何声音，我没有叫你们就不能进来，懂了么？”陆思归神色凝重地吩咐赵钰。
“拜托了！” 赵钰眼含希冀地看了陆思归一眼，说完便走过去带上门，和卫七一左一右守在门外。
屋内安静下来，陆思归用毛巾擦干手心的冷汗，走到放着茶碗的桌旁。取出刀，就着烛火烤了烤。
抬手用刀在左手心一划，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桌面上。陆思归眉头也未皱一下，拿出碗接了满满一碗。
希望这血真有陆烟柔说的那般好用！
夏承安面色青灰，身体已经有些微的僵硬。陆思归不敢磨蹭，捏着他的嘴便往下灌。但是根本灌不下去！
陆思归只得拿起桌上的勺子压着他的舌根，这才慢慢灌了下去。一碗下去，夏承安的胸膛竟有了微弱的起伏。
捏了捏手掌，伤口裂开，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夏承安唇边。他仿佛得到了救赎般，张口咬住陆思归的手指，吸允起来。
“呀……”温热的触感伴着疼痛，陆思归被夏承安的动作惊叫出声。
“出什么事了？”赵钰在外拍门问道。
陆思归怕他要进来，赶忙大声说：“没事，不要进来。”
夏承安喝的血越多，体温恢复的越快，脸色也由青灰变得正常起来。这人总算是活过来了。
陆思归抽回手，看着对方胸膛平稳的起伏，长长舒了口气。心想：看来陆烟柔说的都是真的，还好我跑的快！不然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死的！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了掩盖自己的血能起死回生这一真相，陆思归将目光投向了肥壮的大公鸡，笑得意味深长。
似是感受到陆思归不怀好意的目光，拴在椅腿旁的公鸡焦躁地来回扑腾着翅膀，嘴巴艰难地一张一合，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咯……咯咯……”也真是只尽职尽责的公鸡，陆思归提着刀，叹息着宰了它。
拿起桌子上的符纸将床整个贴上一圈，口中念念有词：“今魂去兮，来而不往，聚其魂兮，分得佑康……”
陆思归装得像模像样，这样万一他们问起来，就说自己给夏承安招的魂！为此她早有准备，也不怕被拆穿。
屋外狂风大作，吹的窗棂吱呀作响。
“啊……”床上的夏承安突然喊了一声。陆思归起身坐到床边，发现他呼吸紊乱，便让他侧躺着，双手按在他胸腹处，两只手缓缓往咽喉方向推移。“啪………”一声，陆思归右手在夏承安胸口狠拍一掌，夏承安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呼吸顺畅许多。
陆思归站起身，微微弯腰，捏着夏承安的唇，手指探进口腔，检查有没有残留的脏污。
赵钰推开门便看到陆思归低头轻薄夏承安的一幕，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而床上的夏承安却像是突然得到了安抚，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陆思归后退一步，心道：成了！
她看了看床上呼吸绵长平稳的人，掐了掐眉心，转头对伫在门口的赵钰道：“你家公子没事了，让大夫来看看还需不需要吃药，我去旁边休息一下，有事叫我！”
赵钰激动地点了点头，拉住她的胳膊道：“谢谢陆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赵钰铭记在心，以后你若有事，上刀山下火海我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陆思归有气无力地说。赵钰左右看了看，刚才一起守门的影卫早躲了起来，于是赶紧松开手，让陆思归出了门。
陆思归疲惫到了极点，进门后直接和衣歪倒在睡塌上，被子都忘了盖。
还好遇见了她，不然赵兄可是要小命不保了！陆思归躺在睡塌上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能是精力耗费过多，有些虚弱，寒邪易入体，陆思归罕见地做了梦。
梦里她身处一方密林，四周都是参天大树，雾气弥漫让人辨不清方向。
陆思归一直向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忽地前方林中传出叫喊声：“姐姐……你不来救我吗？我等你等得好苦啊！姐姐……”声音凄厉似鬼哭。
别去……不能去……尽管心里清楚明白自己不能过去，可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
梦境里，她穿过迷雾，走到了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一个双手被高高吊起的小孩。
“你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地发问。
“我是你弟弟啊！你怎么不来救我？”小孩抬起头时，陆思归才发现他没有脸。
“你没什么没有脸？”
“被剥了啊……姐姐……我疼，你怎么不来救我？”小孩说着，脸上开始汩汩留下血来。
陆思归转头就跑，跑了两步发现脚下踩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两颗眼珠。
小孩的声音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避无可避，而手中的眼珠更是死死黏在手上，怎么都甩不脱。
“姐姐……你怎么不来救我……救我啊！”声音仿佛就在她身后，手上一凉，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回头，陆思归看到了一张布满血痕的没有五官的脸。
“啊…………”陆思归挣扎着醒过来，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睡塌上。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陆思归拉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好似这样便能安全一些。
别想了！不就是个梦嘛，有什么好怕的！陆思归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只是到底没敢再合眼。
风吹树摇，陆思归便瞪着眼听了一夜的沙沙响声。
晨光亮起，照进屋内，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带上了温暖的光晕。
陆思归换上小二送来的淡青色外衣，穿上厚底的黑靴，整个人总算精神了那么一点。
简单吃过早点，陆思归将包袱拿出来，仔细清点了一遍，多是原身的私房钱和首饰。只是有一方玉匣，陆思归拿是拿了，却怎么也打不开。
敲了敲桌子，陆思归决定带着玉匣去找赵钰。刚出门，便看到卫七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找我有事？”陆思归问。
“啊……没事”卫七挠了挠耳朵，接着说“那个赵钰让我来看你有没有吃早点。”
“吃过了，卫七你是不是会武功？”陆思归将玉匣拿出来递给他，“帮我打开一下呗。”
玉匣上面刻着繁杂的花纹，正面上仔细看有九十九片纹路不同花瓣。卫七抿了下唇，道“看样子是个密码盒，里面应该有机关，若是破解失败，盒子里的东西多半也就废了。”
“能解开么？”陆思归有种里面的东西对她很重要的感觉。
“这世上还没有我卫七解不了的机关！”卫七颦眉思索一番，随即动了手。九十九片花瓣，每片都不一样，只有完完全全凑成图案，盒子才能开启。
卫七的手速快到几乎出现残影，陆思归根本看不清他的东西。
“吧嗒……”一声，玉匣里面弹出来一个小盒子。陆思归笑眯眯地和卫七道了谢，抱着小盒子回了屋。
盒子同体漆黑，什么标记都没有。陆思归打开一看，里面只放着几封书信和一枚玉佩。
玉佩形似锦鲤，周身雕刻着浮纹。而在向右翘起的鱼尾处，镂刻着一弯月牙，泛着莹莹流光。
“这玉佩，除了造型别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陆思归开盒子时左手用了力，伤口处渗出了血珠。玉佩握在手里，竟抚平她的伤口，周身浮纹隐隐泛红。
震惊地将玉佩放回原处，陆思归打开了信封。粗略看过后，陆思归白着脸，抓起包袱冲出了房间。
跑下楼，抓住小二的肩膀问：“哪里能租到马车？不……哪儿能租到马？”
“西街马市就有”小二回道。
陆思归奔出门时刚好和进门的赵钰撞了个满怀。赵钰拉住她问：“你去哪儿啊？这么着急？”
“我有急事，去租马，麻烦让让。”
“租马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你若不嫌弃，让卫七骑马带你去怎么样？”
陆思归沉思了一下，觉得卫七的骑马肯定比自己快，便拱手对赵钰道：“如此便多谢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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