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第八日

1、我是你的谁（一）

　　快到下班时间，石小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大片的云霞，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悦然，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漂亮的天空了，今天可以考虑约赵如菲出来吃个饭，然后一起到新桥湖散散步。
　　想着，她把手伸向电话，然而还没来得及拿起听筒，电话铃却兀自响起来。
　　“你好，企宣部。”她习惯性地自报家门。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清冷，石小暖一直挂在嘴边的浅笑一瞬间没了踪影，这么久了，她竟还是没有习惯。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太奇特，即便只是和他在电话中交谈，她心中仍有一种微微的忐忑感。
　　吞了吞口水，半天发了个“哦”字。
　　尽管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轻，她还是听出他是笑了一声。
　　“还有假吗？
　　“还有3天。”在他面前，她不敢撒谎，太容易被戳穿。
　　“嗯。请1天假，明天一早跟我去杭城。”
　　她再次咽了口唾沫，又“哦”一声。
　　“给启哲打给电话，具体事宜他会跟你说。”
　　“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会变成一个只会说单字的人。
　　还好，男人也没计较，爽利地挂了电话。
　　直到听到那头的嘟嘟声，石小暖长长常出了口气，迟缓地将电话挂回听筒。
　　平心而论，和这个男人出远门并不是件太糟糕的事。刚和他在一起时，她陪他去过一次香港，到香港的第一天，男人扔给了她一张卡就和秘书出去了，之后她几乎没怎么看见他。所以她有大把的悠闲时光，可以穿着平底鞋背着相机四处闲逛。
　　直到返程前一天中午，男人才打电话找她，当时她正坐在铜锣湾寂静的码头，等待午炮的鸣响。
　　“在哪？”
　　“铜锣湾。”
　　她说完这句话，午炮就响了。
　　“什么声音？”男人似乎吓了一跳。
　　“午炮。”想到那张一贯镇静的面孔受惊后的表情，石小暖笑了起来。
　　男人轻轻出了口气，“午饭吃了吗？”
　　“还没有。”
　　“我来接你，一起去西贡吃顿饭。”
　　“……好”石小暖给自己安排的行程单里，中午是去吃她向往已久的A记烧腊。
　　“怎么？”男人敏锐地听出了她的迟疑。
　　“我中午想去吃烧腊。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饭后再碰头？”其实这是石小暖最期待的结果。
　　“烧腊……”
　　石小暖几乎能想见男人微蹙眉头的表情，可是他也只是停顿了一秒，便说到“那就一起去吃烧腊”。
　　结果他们就坐在了人潮拥挤的烧腊店里。
　　或许是生意太好，店里的服务明显跟不上，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厉泽阳终于失去耐心，朝一名传菜的店员举起手臂，然而店里实在太乱太吵，服务员并没有注意他。他只得大吼了一声，这才有个年轻的服务生一脸不耐的走过来。“我们点的单怎么还不上？已经等了很久了。”
　　“饭要现蒸的先生。”服务员眼睛都懒得正眼看人，抄起桌上的菜单瞟了一眼，撂了句“我去催单”就转身扬长而去。
　　石小暖颇有些小心地看了看厉泽阳，在公司里厉泽阳是众星捧月，在公司外他出入的也是高档酒店五星会所一类的地方，从来享受的都是顶级服务，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以他的个性，会不会迁怒于她呢，毕竟如果不是她提出要吃烧腊，他怎么可能坐在这间小食铺里，忍受着嘈杂拥的环境和冷淡的服务，可是，天地良心，她也没有强迫他来啊，她只是想吃一碗烧腊饭啊……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厉泽阳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倒了杯茶。
　　“噢，没什么。”石小暖见警报解除，舒了口气。
　　说话间，烧腊饭倒是上来了。
　　“奶……”石小暖估计厉泽阳想问奶茶怎么还没来，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茶字，服务生已经转身离开，厉泽阳无声地盯着那个毫无留恋绝尘而去的背影，静默了几秒，又转回头来，看看石小暖。
　　石小暖完全不敢和他的眼神对接，动作麻利地从筷筒中抽出两双筷子，一双放到厉泽阳的餐盘边，另一双自己拿着开始低头扒饭。
　　烧腊并不十分好吃，估计厨房里已经来不及弄，叉烧和饭都没有热匀，还是冷的。石小暖更不敢抬头了，默默地大口扒饭，扒着扒着，石小暖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厉泽阳放下筷子，挑起眉。
　　“没什么。”石小暖忙摇头，却怎么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在笑我？”
　　“没有。”石小暖连忙抬头想辩解。
　　“别动。”厉泽阳突然朝他伸出手。
　　“啊”石小暖以为厉泽阳要打她，本能地往后缩。
　　“躲什么？怕我打你？”厉泽阳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给我坐好了。”
　　“干……吗”石小暖迟迟疑疑地问。
　　话音未落，厉泽阳的手已经触到她腮边，石小暖能感受到他修长的指尖在她皮肤上轻柔的碰触，只轻轻一下，石小暖的心莫名悸动了一拍，粉色红晕便如涟漪，以厉泽阳的指尖为中心，一波波泛开。
　　“多大人了，饭还会吃到脸上。”厉泽阳把手指上沾的米饭伸到石小暖的面前。

　　石小暖奇怪，时至今日，自己仍能清楚地回忆起那天厉泽阳的手指停留在她脸畔的感觉。她也常常试图弄清，她和厉泽阳之间到底应该保持一种什么关系才最为妥当。
　　她是他的情人？虽然厉泽阳是这么说的，可到现在为止，他对她做出的最亲密的举动就是那次帮她拿掉脸上的饭粒了。
　　性伴侣？她甚至都没有机会看见他穿内衣的样子。
　　柏拉图式恋人？哈哈哈哈。
　　上下级？嗯，这个最靠谱，他的确是她的老板，可是……可是有哪个下属会像她这样隔三差五地住进老板郊区的别墅，还陪吃陪玩陪出差？更关键的是，哪个老板会要求自己的下属，不~准~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