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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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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信仰?”康婉如不解。
“世界大同,没有人受剥削受压迫,大家平起平坐,不用忍饥挨饿……”
“要走多久?”
“不知道。”裴亚樵摇摇头。
“我怎么办?”康婉如着急地拽住他。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婉如,要跟我一起去吗?”裴亚樵双目灼灼地看着康婉如:“也许会非常艰辛,也许会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也许再也见不到姑父……”
康宛如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陷入沉思。裴亚樵拉着她慢慢往前走,越走路越黑。陶纾紧跟在后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野丫头,你往哪里去?”陶纾正走着,突然被人扯住了袖子。
她蓦然回头,看到妈妈站在她身后,皱着眉头,“该吃饭了,还不打算回家吗?”
“妈?”陶纾震惊的看着妈妈,伸手摸她的脸。
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发什么神经,大白天的就发梦?”
陶纾怔怔然。
“走吧,今天晚上加菜。有你喜欢的蒸鲈鱼。”妈妈拉起陶纾的走带她回家。陶纾懵懂地跟着她走。一边走,她一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深蓝和白色相间的运动服了。这是她高中时候的打扮。
家在城市里一个很老的小区,房子是旧式单元楼,没有电梯。全部也才六层的高度,灰色的水泥墙面,爬满了爬墙虎。他们家在四楼,天色黯淡下来就爬楼梯就要小心。虽然装了声控灯,但是灯泡动不动就坏。所以妈妈的钥匙串上挂着一个手电。她打着手电带着陶纾回到家。爸爸把饭菜都已经端上桌。看到她回来:“高考生到家,学习辛苦了,赶紧坐,吃饭。”
说着筷子就塞到手里。陶纾正要接过来,妈妈打开她的手让她先洗手。陶纾便撸起袖子去厨房的水池子洗完手再回到桌子跟前嗅着满脸的饭菜香气,毫不客气的提起筷子大快朵颐。吃完了饭,她继续回房看书,妈妈削了盘苹果,切好块连核都却了,端到她房里:“学习虽然要抓紧,也别太累着自己了。你的程度我们也都知道,不指望你光宗耀祖,也别考太差就行了。”
“嗯。”陶纾啃着水果裂嘴笑着端起书本。
妈妈退出房间之后,她摸出压在课本下的手机跟好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手机□□。
“婉如,婉如,你怎么了?醒醒!”顾骥遥的声音突如其来。陶纾周身突然像穿过一道电流,她放下手里的苹果站起身看着四周。她的房间突然变得不像她的房间。她打开门,外边的场景全都变了,变得迷迷茫茫。她蓦得回过神,她是在梦里,这一切都是梦。只是该怎么出去?
“婉如,婉如?”她大声叫着,在迷茫中疯狂奔跑。
“婉如,你怎么了?”顾骥遥讶异地看着昏睡地陶纾喊着自己的名字,轻轻摇她。
陶纾猛得坐起来。
顾骥遥被她惊了一吓,隔了几秒钟陶纾才回过神。眼前还是这个民国,这个顾骥遥。她好像还是康婉如。但是康婉如却没有跟她在一起。她抬手看着镯子,镯子沉甸甸地套在腕子上,没有任何气息和光泽。
“你没什么事吧。”顾骥遥摸摸她的额头,额头上满是虚汗,“是不是上午陪妈妈和姑姑逛街太累了。”
陶纾立即摇摇头。
“下去吃饭吧。”顾骥遥拉开电灯。陶纾才发觉外面天已经黑了,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吃完了饭,去给奶奶请了安,陶纾回屋里歇息。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手镯,希望能把康婉如叫出来,康婉如却好像消失了一样。陶纾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顾骥遥看她又在那里发呆:“是怎么了?”
“没什么。”陶纾打了个哈欠。
“那就早点休息吧。”顾骥遥拿了衣服在外屋办公,像是想起什么,扔给她一个小锦盒:“戴兄和李兄送的礼物。”
“哦。”陶纾打开看着里头的情侣表,拿出来在套在手上试了试。蓦得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并不对,将表取下又重新放回盒子里装好后,她站起来将手表放到梳妆台上,“白天那些闹事的人,后来怎么处理的?”
“先关起来。”顾骥遥脱下军装挂好。松开衬衣领口和袖口的扣子,替自己倒了杯茶,翻看今天的报纸。
“他们会被处分吗?”陶纾比较关心这个。
“当然。”顾骥遥淡淡道。
“你相不相信,人有意识会被操控?”陶纾想起梦里面,裴亚樵是相信婉如可以看穿阴阳的。
顾骥遥看了陶纾一眼,“催眠术这种东西,留学的时候倒是有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识过,你觉得那几个人是被催眠了吗?”
“呃……有点像。”陶纾撇了撇嘴唇,有些东西果然还是很难跟顾骥遥沟通。之前在桐楼寨,他就不信她的鬼神之说,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呢。叹完气道了声晚安,陶纾又觉得困意深沉。一倒下,梦境便接踵而至。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裴亚樵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给康婉如读新体诗。这诗陶纾以前听过,记忆还蛮深刻,只是没想到这诗做传世的时间那么早。她靠在花园的假山看着康婉如和裴亚樵花前月下,倒也有种岁月静好的赏心悦目。只是如果这是梦,那是谁的梦?如果是康婉如的梦,康婉如去了哪里呢?
她正兀自思量着,一回头,突然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姑且称之为人。面目模糊看不真切,连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也看不清楚。但一靠近,陶纾便觉出彻骨寒意,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惧像一张网扑头盖过来。她张口想要呼叫,那个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毛骨悚然地回头,康婉如还站在凉亭中跟裴亚樵你侬我侬。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纵然是梦境,让她和康婉如都看到了自己最惬意自在的时刻,但这下边一定藏着什么。
“我口渴了,去拿水喝,你等我一下。”裴亚樵一口气读了好几首诗,读得口干舌燥,转身去拿茶水。陶纾奔进凉亭,跑得太快身子一时没刹住碰到石桌。她哎哟了一声呲着牙,撩起裙脚看腿上被碰到的地方,青了一块。她吸着气,一抬头,发现康婉如也正盯着她的伤处。发现陶纾抬头看自己,康婉如立即装做好像没有看到什么似的,漫不经心的移回目光。
“你看得见我,而且还听得见我说话。”陶纾上前去抓康婉如,康婉如退了退,让她扑了一空。
“你别装了,你从一开始就看得见我,只是故意不理我。”陶纾又上前一步,横在她面前。康婉如又盈盈转身看着端着一壶茶远远向这边走来的裴亚樵。
陶纾捡起一块石头要扔裴亚樵,康婉如一把扯住她。
“你承认自己看得见我了?”陶纾冷笑。
“看得见看不见又怎么样?”康婉如夺下她手里的石块。
“你让我扔一下试试,我保证,就算打中了,他也不会受伤。因为他是假的。”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连我的身体都已经不是我的了,我还需要去在乎真的假的吗?”康婉如不在意地看了陶纾一眼。
“说什么胡话?这里是梦境啊,你难道想在这里不出去了吗?真的裴亚樵在外面,真的你也应该在外面。我们去找你师父,等你我互换过来,一切都会恢复到正轨的。”陶纾莫名的抓着康婉如,“你醒醒好吗?”
“你真的觉得我醒过来好吗?我留在这里,你留在外边。外边的一切都是你的,这里的一切是我的。难道不好吗?你可以跟顾骥遥在一起,而我跟裴亚樵在一起。”
“那真的裴亚樵呢?”陶纾脱口而出,“原来你对裴亚樵的感情只满足于有一个替代傀儡便可以吗?”
康婉如愣了愣,看着陶纾的脸露出一丝悲怆无奈地笑。陶纾突然觉察到什么,死死抓住康婉如的手:“连我都看出不对劲,你不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康婉如努力地掩饰自己。
“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陶纾瞪大眼睛,“你的直觉向来不准,你可别吓我。”
康婉如盯着她的脸,长长吐了口气转头看到那个裴亚樵已经走到面前。他拿递给康婉如一杯茶:“你也渴了吧。”
康婉如接过茶杯,蓦得拉住他的手。他一惊,“怎么了?”
一道光晕笼在裴亚樵的身上,裴亚樵顿时化成了一缕青烟刹那不见了踪影。茶杯落在地上,碎了八瓣。康婉如捡起一片碎瓷划破陶纾的指尖。陶纾咝了一声捧着受伤的手指正想质问康婉如,眼前一切蓦然消失。她左右寻找康婉如的身影,双脚一滑像是跌到一个深渊。她惊恐地大声喊着,人已经睁开了眼睛。额头上虚汗涔涔,而手镯凉凉的泛着点点寒光。
“师父,怎么了?”
火车轰隆隆地在广袤的土地上穿行。日本人吉田香织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发现师父手里的文明杖倒在地上。她睁开眼,本来在打坐修行的师父柳生一郎已经停止了打坐,唇角挂着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意。
“没什么。”柳生捡起文明杖,“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值得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