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仓皇》Your唯

22、第 22 章

　　屋外的苟珥站了一会儿，踟蹰着要不要拍门或是破门而入，就听到有人叫他：“苟珥，大王子有事，请你过去。”
　　苟珥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道：“我马上过去。”

　　大王子坐在城墙上看百姓们张灯结彩，时不时扔一锭碎银子下去，看着下面的人哄抢成一团，好笑地问身边人：“你们说，这不比喂池子里的鱼好玩吗？”
　　众人点头称是。
　　大王子扔了一会儿，拍拍手道：“没意思。”
　　此时苟珥正好上到城楼来，问：“大王子何事？”
　　大王子道：“我听说，你这段日子都不爱出门了，钱赚够了？”
　　苟珥没说话。
　　大王子笑了笑，了然地道：“或者用中原的话来说，叫乐不思蜀？乐不可支？支……支离破碎，破镜难圆，圆月弯刀，刀光剑影，影……没影子的人是鬼？”
　　苟珥：“……”
　　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苟珥很嫌弃他们。
　　大王子自顾自地乐了一阵子，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朝苟珥问：“那个好看的孩子怎么样了？”
　　苟珥道：“还好。”
　　大王子道：“别紧张，给你了我就不会要回来。我与你又不一样，我什么好看的人没见过？我弟弟比那孩子好玩儿多了。”
　　苟珥想了想小王子的模样，觉得大王子的脑子果然中毒颇深。
　　大王子摆摆手：“找你来，是有事要告诉你。陈飞卿来了。”
　　苟珥听了这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他当然知道陈飞卿是谁，可他和陈飞卿没私人过节，不过是每次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大王子道：“唉，这次他是光明正大来的。我那父王，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大约是吃了与我王弟一样的药，居然信了我王弟的话，说要和中原放下争端，好好谈一谈。那陈飞卿吃的药也不少，居然答应了单枪匹马来王城陪我父王过天神节。苟珥啊，小王我是真的很委屈，看不透如今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苟珥没说话。
　　大王子习惯了，自顾自地道：“不过他们胡来，我不能胡来，所以就找你帮帮忙，帮他们正常一些，做点自己该做的事。”
　　苟珥问：“大王子想要我怎么做？”
　　大王子道：“找机会刺杀陈飞卿，就算杀不了他，也决不能让他达成此行的目的。”
　　苟珥道：“他们会疑心到你身上。”
　　大王子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仿佛将月亮握在了手中，缓缓地道：“不会的，他们会疑心是我父王做的。”
　　苟珥沉默地看着他。
　　大王子笑着道：“人老了，就容易糊涂。父王戎马一生，也该颐养天年了。他既然喜欢我那王弟，两父子就该多点时间相处，操心劳累的事，让我这个孝顺的儿子来做就好。”

　　傅南生坐在屋顶上看着夜空繁星，知道苟珥回来了也懒得理他。
　　苟珥纵身一跃也上了房顶，默不作声地坐到他身边。
　　傅南生打算起身离开这里，却被苟珥拽了拽。
　　苟珥掏出一个面具给傅南生戴上，道：“漠国的节日大家都戴着面具。”
　　傅南生取下面具拿在手里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和我戴一样的吗？”
　　苟珥道：“我本来就有。”
　　傅南生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握了握：“让你不要戴那个东西了，你不难看。”
　　苟珥不置可否，只道：“今晚早点休息，明夜可以逛到很晚。漠国虽不如中原繁华，但天神节时，许多部落的人都会涌进来交换货物，比平时热闹很多。”
　　傅南生点点头，将苟珥的手捧在自己的双手中，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苟大哥，我不该和你置气的。”
　　他此刻的模样再乖巧不过，与先前冷脸冷言的仿佛不是同一人。苟珥的心便也放了下来，软道：“嗯。”
　　苟珥忍不住看这样软糯的傅南生入了神，浑然不记得另一个傅南生了，缓缓地凑过去，眼神极有暗示性地落在傅南生的嘴唇上。
　　傅南生含羞带怯地冲他笑一笑，将面具戴回脸上，隔着面具，用那硬梆梆的木头，“亲”了苟珥的脸颊一下。
　　苟珥一怔，也顾不上那面具上的雕刻尖角在自己脸上勾得有些疼：“小南……”
　　傅南生摘下面具，很俏皮地朝他扮了个鬼脸，随即道：“我要去休息啦！”
　　苟珥便看着他轻快地从木梯爬下去，半晌，低头摸着刚被木头碰了下的地方笑起来。

　　傅南生回到房中，关上房门，神色立刻变了。
　　他嫌弃地将那面具放到桌上，刚喝了一杯水，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苟珥的长啸声，似是极为畅意。
　　傅南生更是嫌烦，使劲儿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恨不能出去骂苟珥一通。
　　大半夜的乱叫什么叫！

　　翌日便开始了每年为期三日的天神节。
　　苟珥与大王子约定好的动手时间是第三天，因而第一天他有足够的时间带傅南生好好逛一逛。
　　傅南生从早起便很高兴，还去邀请翎儿她们一块逛。
　　想当然的，翎儿她们并不想和苟珥一起逛天神节，便找借口婉拒了。
　　傅南生颇遗憾，转头怪苟珥的表情太唬人，扯着他的嘴角让他笑。
　　苟珥纵容他这样胡闹，神情倒确实柔和了许多。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傅南生戴好面具，拖着苟珥就出了宅院。
　　漠国的节日虽是模仿中原而来，但到底风土人情迥异，街道与来往人群的服饰也差别巨大，看起来仿若是一片新天地。那些曾在京城被陈飞卿看得新奇的胡人戏法儿在这里遍地皆是，花样更加繁多。
　　傅南生忍不住心想，若陈飞卿在这里，肯定会看得特别高兴。
　　想到陈飞卿高兴的模样，他便也高兴了起来。
　　陈飞卿实在是一个很容易高兴的人，光是看个戏法儿，便能乐上一天。
　　委实再可爱不过。
　　那，若是自己学会了戏法儿，陈飞卿会不会更喜欢自己一些？
　　这样一想，傅南生看着戏法儿的目光便认真与专注起来。他书读得杂，又生性聪颖，触类旁通，如今不过看一会儿，便已经大致猜出了是如何变出来的，心中不由自得。

　　苟珥忽然问：“怎么一直没说话？”
　　傅南生收回心思，道：“我看都看不过来。在中原很少能看到这些，就顾不上和你说话了。”
　　苟珥问：“要不要吃东西？”
　　傅南生指了指面前炸虫子的小摊，问：“吃这个？”
　　他虽然被苟珥带来漠国居住这么久，可大门不出，在苟珥宅院里吃得与中原别无二样。
　　苟珥见他质疑的样子，不禁有了些笑意和逗弄的心思，故意问：“你害怕吃这个吗？”
　　傅南生皱着眉头看摊主将不知是什么的虫子扔进油锅，道：“还是不吃了吧，吃别的。”
　　苟珥却买了一份，道：“我想吃。”
　　傅南生看着他吃下一只模样怪异的黑糊糊的虫子，心里很是嫌弃。
　　苟珥喜欢看他鲜活的模样，见他不喜这个，偏偏要拿着吓唬他，逗他。
　　若不是人在屋檐下，傅南生当场便想翻脸了。
　　你大爷的，早晚有一日，我得将你扔进虫堆里面，让你吃个够！傅南生在心中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