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她》乃萱

61、chapter62

　　尔蕊一头雾水。

　　易廷琛却只是笑着看她茫然的样子，等她眸光一转，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头轻蹙了一下，说：“你是故意的，故弄玄虚。”

　　他浅浅地笑出了声。

　　尔蕊赌气似的扭头不看他，迈步往一旁走去。

　　易廷琛大跨步跟了上去，“阿尔。”

　　他最近总喜欢这么叫她，尔蕊并不介意，甚至习惯了这个称呼。戏内，他隐忍克制，叫她的时候没有戏外时的朗意，这让她容易区分。

　　“这段时间，我很感激你。”

　　尔蕊停下脚步，看向跟在身侧的易廷琛，他的神情和刚才的语气一样严正，仿佛要谈及一段人生大事般。

　　“你让我明确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无论我最终是否有幸得到，我都感激你给予我的温柔。”易廷琛的眼睛宛如朝阳，盛放着无边的柔情和温暖。

　　尔蕊沉默着，眉眼却弯弯。

　　虽然内心坦荡，却不愿跟他单独相处太久。过于真诚的欲望，被他细腻又光明正大地表露，即使知道她是在为他保留余地，却还是释放着义无反顾的情愿。

　　他变成另一种纯粹，想要渗透她筑起的茧。

　　他坚定地前进，她软和的外壳将他反弹，而他不厌其烦，越战越勇，明知道这不是考验，只是一种温柔的奉劝。

　　烤肉店。

　　珍珍和许哲对视了一眼，彼此讳莫如深。平时积极的动作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尤其是珍珍，连话都不说了，只在别人的句末‘嗯嗯’地敷衍两声，然后缩着，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时，仔细地观察起了两位主角。

　　尔蕊无奈自己动手了，平时珍珍的小手艺能让她轻松又满足。偏偏易廷琛这尊大佛下凡后越来越殷勤，两位助理看过眼色后都束手束脚。

　　一开始还好，偶尔烤个两块混在其中给她，被发现了只当他是闲暇又热心。不像现在，明目张胆地包揽了活，为她一个人的积极。

　　“我自己来。”尔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自己的碗装得满满当当，然后对着大家陶然一笑。

　　易廷琛忍俊不禁。

　　许哲挠挠头，也跟着乐呵了一下，珍珍仿佛害怕说错话似的，缩得更低了，只一双眼睛茫然又灵活地转动着。

　　虽然各怀心思，却也没舍得辜负晚餐，一天的进食结束，回归平和的日常。

　　回到酒店房间，尔蕊洗漱刷牙，想护肤的时候却发现面膜用完了，唤道：“珍珍。”

　　没有人应答，她走出卫生间，见珍珍正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看得入迷，她又叫了一声，“珍珍。”

　　珍珍立刻坐起来，“在！”

　　“我的面膜用完了，你还有吗？借我一用。”

　　尔蕊说完，珍珍已经在翻箱倒柜，找到面膜，就赶紧递给她。

　　“谢谢。”

　　等她敷好回房间里坐下，见珍珍还是那个姿势，不由好奇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我在看小说。”珍珍回答着，眼睛并没有从屏幕上挪开。

　　尔蕊随口问道：“什么小说，好看吗？”

　　“好看，”珍珍猛点头，“是一篇仙侠小说，里面的女主好好，我都代入你的脸看的，好看死了。”

　　尔蕊问了小说名，也拿起手机搜来看了会。敷完面膜，时间还不算很晚，便叫珍珍先陪同她出门逛一逛。

　　夜空郎朗，微风徐徐。

　　从美妆店出来，尔蕊的心情很好，提着护肤品的袋子，步调都显得欢快。因为路程不远，所以从酒店出来就一直是步行，夜晚散步的人不少，来往路人皆一脸悠闲惬意。

　　尔蕊忍不住拿手机出来拍起了搞怪小视频，顺手就发布了。

　　正要关闭手机，还没退出的自拍镜头里，她猛然看到一个身影，恍惚了一下，随即回神，转头看向那处角落。

　　珍珍也发现了状况，连忙说：“我先帮你把东西拿回去。”

　　尔蕊把东西递给珍珍后，朝那片暗处走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站到顾星耀跟前，迎着他的目光，她面色淡然，平平地问了一句。

　　一段时间没见，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仿佛舟车劳顿后，又在此处不知等了多久。

　　顾星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走走？”

　　尔蕊点头，便率先抬步。

　　顾星耀望着她的身影，她走出阴暗，路灯的光，霓虹的闪，夜月的亮，一瞬间都笼罩在她身上。她发现他没有跟上，便侧身回眸，疑惑地看向他。

　　顾星耀迈开腿，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淡淡地纠缠，尔蕊没说什么，目光转向路的前方，手插进兜里，低头看着眼鞋尖，迈出步伐。

　　风带着一丝凉意，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

　　她们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散漫悠闲地走着，没有目的。

　　直到走到一座小公园前，尔蕊脚步一顿，接着拐了进去。

　　沉浸在夜色里的公园格外的幽静，灌木和树丛间偶尔能瞥见三两人影。踩在石径小道上，沿着路灯清浅的光芒往里走。

　　隐约听见音乐的声音，极轻。顺着声音的方向前进，撞见一片湖，再走一段便来到湖边的小广场，广场上有人影，音乐就是从那处传来的。

　　尔蕊坐到边缘的公共座椅上。

　　顾星耀在她旁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广场。

　　是一对老年夫妇，正拥着彼此，在音乐的陪衬下，悠悠地踱着舞步。纯净舒缓的古典音乐正是来自老头别在腰间的小巧随身音响。

　　尔蕊嘴角轻扬着，安静地欣赏。

　　浑然沉浸在彼此的爱意里，灯光落在她们身上，映射出浪漫的因子，像蒙着电影画面的质感，给人一种震撼的平凡。

　　音乐播完，她们停了下来，看着对方的脸庞，笑意盎然。老头抬手看了眼腕表，说了声什么，老伴点头，两人便携手，慢悠悠地离去。

　　整个公园顿时安静下来。

　　尔蕊抬头望向夜空，看到依稀几颗闪烁的星，布在幽蓝如墨的天色里。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让身体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尔蕊。”

　　顾星耀的声音就在耳边。

　　“嗯。”她嘴唇都没张，只是轻轻地从胸腔中发声，也未偏头看他。

　　“我后悔了。”他的语气落寞，明明没有叹息，却尽是遗憾之意。

　　尔蕊没有说话，也没有疑惑的想法，像个旁观者在听他陈述某件事情。

　　看到她没有情绪起伏的样子，顾星耀的眸子黯然失色，从中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他知道了一些什么，却无法坦然接受。

　　“我……”顾星耀欲言又止。

　　尔蕊看向他，感到一丝新鲜，他这个样子倒是少见。即便如此，她也不会主动询问，她大致知道他想说的话题，可惜她对此不感兴趣。

　　顾星耀却倏尔看开般，浅笑着，语气淡然许多：“小的时候，人们都说我长得像洋娃娃。”

　　尔蕊又瞥向他，想起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他的笑意忽而深了，望着前方，像是回忆起美好的事情，眸中又泛起柔和光芒。

　　“可是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洋娃娃。”

　　尔蕊挑眉，不置可否。她小时候有一截断层的时光，那段记忆是空白的，后来知道了，是与顾星耀有关。

　　他接着说：“我们玩过家家，你说要让我当你的新娘。”

　　“……”尔蕊好纳闷，看他遥望过去的模样又不像是在说谎，这话恐怕是真的。

　　顾星耀笑得有些晃眼，“我觉得这样不对，说应该是我娶你回家，你做那个新娘。然后我们开始争辩起来，结果我哭了。”

　　“……”尔蕊惊奇地看着他，小时候的顾星耀这么呆萌的吗？

　　“本来你有些趾高气扬，我一哭你就慌了，不知所措地安慰我。你不懂怎么安慰，我却知道你不想让我哭，但我就是忍不住。”

　　“你帮我擦眼泪，说愿意当我的新娘，让我别哭了，我却哭得更厉害。”

　　“后来你没办法，就坐到我的旁边，静静等着。”

　　“一开始我是因为争不过你，后面是你说的话让我太激动了，我是喜极而泣。你过于安静，我才发现你睡着了。想要和你待久一些，便不愿叫醒你，外面开始下雨。”

　　“轮到我静静守着你，直到你醒来，天已经快黑了，雨却还没停。我们没有带雨伞，你揉着眼睛，看到下雨，就说我们跑回去吧。”

　　“我拦不住你，只能跟在你后面狂奔。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当时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你却利落地爬起来，还冲我哈哈大笑，接着跑。”

　　尔蕊忽然想到什么，问：“我们待的地方是那个狮子滑梯吗？”

　　顾星耀猛地看向她，眼里的光芒璀璨夺目：“你想起来了吗？”

　　尔蕊摇头，见他明显变得失望，说道：“我只是后来经过那个地方，总觉得异样，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遗忘了。”

　　顾星耀苦笑着，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尔蕊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后面的事，尔月和她说过，她回去后就发烧了，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然后顾星耀一家就搬走了。

　　“你说我们……”

　　“我们回去吧，”尔蕊打断他的话，“时间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