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她》乃萱

17、chapter17

　　顾星耀伸出手，想把尔蕊接过去。

　　易廷琛预料到他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他，语气难测：“用不着。”他说完低头看着熟睡的尔蕊，心中某处强硬因她而软化。

　　无视顾星耀，易廷琛抬步越过他。

　　顾星耀沉着脸转身，看似随意地搭住易廷琛的肩，实则用了巧劲将他拦住。

　　易廷琛顿住脚步，拧眉，脸色不悦：“你想吵醒她吗？”

　　尽管他放低了声音，但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两人瞬间都屏住呼吸。

　　尔蕊却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走廊的灯光，随后看到易廷琛的脸庞，愣了一下。

　　易廷琛语气不自觉的柔和：“抱歉，吵醒你了。”

　　尔蕊伸手去触碰他的脸，一时分辨不清，她愣了愣，恍惚想起自己喝酒的事：“我喝醉了吗？这是在做梦？”

　　她说着又捏了捏易廷琛的脸，傻笑起来：“好真实啊……”没有女生的细嫩，却也干净光滑，触碰下隐约透着温度，只是那股莫名的凉意又从何而来。

　　她不由望向那处让她产生别扭怪异感的地方，却蓦地撞进顾星耀沉郁的双眸里。

　　一时怔住，手却不自觉抓着易廷琛的衣服，说：“我要下来。”

　　带着点酒气的呼吸，和有些嘶哑的声音，让易廷琛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尔蕊已经挣脱他的怀抱，自己站到地上。怀里瞬间空落落的，他看向尔蕊因为步伐不稳而下意识扶在他身上的手。

　　尔蕊站稳后冲他笑，面容灿烂，与诡异的气氛格格不入，她的声音要比刚才清脆些，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说完，扭头看向顾星耀，眯起眼：“顾星耀，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一边抬起脚步想要走过去，却因为视线迷蒙，一个踉跄，整个人向他扑过去。

　　顾星耀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抱住。

　　尔蕊却推开顾星耀，等自己稳住脚跟，才抬头直直地盯着他，眸中水色流转：“这两天你干嘛去了啊？”

　　顾星耀嘴角弯起，眼神熠熠。喝醉后展现着另一幅萌态的女人，此时正懵懂地质问着他，完全把另一个人给忽视了。

　　易廷琛的表情冷若冰霜，手握成拳，又瞬间松开。

　　被无视的感觉，像有寒冰罩起心窝。看着眼前两个人相对的画面，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冰锥要将他的心划开。如果看她跟文右礼交往是生气她不自爱，现在只剩单纯的心痛。

　　他蓦然转身，不愿再逗留，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多么像一个小丑。

　　尔蕊第一时间发现他离开，旋即要追上去，手却顷刻被顾星耀抓住。

　　她微皱眉头看他。

　　顾星耀轻声说：“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他像哄睡的家长，声音低缓，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去洞察瞳仁里倒映的，他的身影。像蛊惑一般，他用胸腔发出声音：“嗯？”

　　尔蕊转眼忘了他说的什么，耳边只剩下他的单音字节，分外的磁性好听。

　　易廷琛站在电梯门口，顿住，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顾星耀握着尔蕊的手，她不但没有挣开，还傻傻地望着对方。他心一窒，按下电梯，走了进去。

　　听到电梯的声音，尔蕊扭头，却已不见易廷琛的身影。

　　“等等！”她喊着，甩开顾星耀的手，奔向电梯，发现电梯已经往下降。

　　失望地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嘟囔道：“还没说谢谢呢。”

　　“你说过了。”顾星耀站在她身边，眼神和语气都格外温柔。

　　尔蕊扭头看他：“是吗？”

　　顾星耀点头，去拉她的手：“走吧，回家。”

　　她低头看着被牵住的手，心里浮起异样的思绪，此时却无法分辨，任他带着往前走。

　　到家门口，顾星耀也没有放手，她只好用自由的那只手从口袋掏钥匙，拿出来后怼着钥匙孔戳，没进去。再戳一下，还是没进去。

　　“我来吧。”顾星耀绕到她后侧，握住她拿钥匙的手，以整个人从背后拥着她的姿势，帮她开了门。

　　拧了门把手，尔蕊感觉被牵制的手有些不方便，便挣脱开来，径自走向沙发，整个人栽上去。

　　顾星耀看着她，一脸无奈。他没有靠近她，径直走向厨房。

　　等端着蜂蜜水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尔蕊不知何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他走近，屈膝蹲下。

　　近距离观察她的睡颜，酒精的作用让她看上去像画了腮红，白里透红。枕着手，嘴角的弧度浅浅向上，美好得让人想要侵犯。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腹在她的脸颊轻轻划过，那水嫩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猛地收回手。

　　“尔蕊。”他轻声唤她。

　　尔蕊睡得极轻，两下就被顾星耀唤醒了。她看到他，揉了揉眼睛。

　　“顾星耀。”她叫他的名字，坐起来后，她盯着他，问：“你这两天去哪了？”

　　顾星耀感到有些好笑，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

　　他只不过是想知道，她有没有一点在乎自己，所以两天都没找她。本来以为她对自己‘消失’的事无动于衷，本来挺难过，此时被反复追问，内心很受用。

　　“把这杯蜂蜜水喝了。”他把水递给她。

　　尔蕊接过去，乖乖地喝了。

　　蜂蜜水的温度带给她暖意，甜蜜的滋味漫上心头，脑瓜清醒了些。

　　“这两天都没看到你。”她放下杯子，看着顾星耀。

　　顾星耀笑笑：“有点事。”

　　“哦。”尔蕊应着，听不出情绪。

　　顾星耀说：“早点休息。”

　　尔蕊点头，举着杯子表示：“谢谢。”

　　“不要跟我见外。”顾星耀用强调的语气说。

　　尔蕊看着他，沉默着，似在考虑。

　　只是带着醉意的思绪有些混乱，最后只好应了声嗯，才站起身，说：“你回去吧，我洗个澡就睡。”

　　“好。”他也没有要逗留的意思，“不用送。”

　　尔蕊定定地站着看他，显然要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顾星耀轻叹气，不想僵持，不再劝她，转身往外走，身后的人果然颠颠地跟上了。他嘴角扬起，心里一阵轻快。

　　走出门，他转身看她：“好了，晚安。”

　　“晚安。”尔蕊抬起手挥挥，眼里的顾星耀在流泻的灯光笼罩下，裹着一层梦幻的轻纱，宛如梦中的场景。

　　关上门，余下不多的精力洗澡，整个人松懈又倦怠，随之脑袋渐渐变成一片昏沉的空白，回到卧室栽到床上，一秒入睡。

　　第二天起床，没感觉到头痛，还要感谢顾星耀帮她泡的那杯蜂蜜水。她洗完澡，匆匆地出门。

　　正要走出小区，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尔蕊回过头，看到顾星耀的车。她停下脚步，等车开过来，朝顾星耀打招呼：“早上好啊。”

　　顾星耀点头：“早。上车，我送你。”

　　尔蕊也不扭捏，上车后，报出导演助理发给她的地址，同时一袋吃的放到她面前。

　　顾星耀说：“给你的早餐。”

　　尔蕊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随即解释：“我习惯了，再说我跟你见外的话，会这么干脆吃你的早餐吗。”

　　“嗯。”顾星耀浅浅应着，眼底却有一丝笑意。

　　今天的拍摄地点在海岸边。

　　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尔蕊大大地深呼吸，看到不远处的剧组人员。尔蕊指着片场，对跟来的顾星耀说：“我先去工作了，你随意。”

　　尔蕊看到易廷琛的身影时，对方也看到了她。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撞在一起，尔蕊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见他目光移向她身后。尔蕊扭头一看，见顾星耀跟在她的后头。

　　“你怎么过来了？”

　　“不行吗？”顾星耀停下脚步。

　　“当然不是。”尔蕊看着他，“你可以在这附近走走玩一玩，也可以看我工作。”

　　顾星耀点头：“嗯。”

　　尔蕊跟工作人员打招呼，一边解释顾星耀的存在：“我朋友，来探班。”随后进入准备工作。

　　服饰妆容妥当后，尔蕊站到易廷琛的旁边，真诚地对他说：“昨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易廷琛神情淡淡，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尔蕊已经习惯他的态度，接受事实，难受也没用，一整个看开。等副导喊开始，两人迅速进入状态，缓慢地在沙滩上往前走。

　　易廷琛的表演向来是最让人省心的，严谨专业，省胶片，对手戏演员总会不经意被他带动，偶尔也有接不住戏的，他也会充分耐心引导。对他来说，每一个合作伙伴都有机会成为最佳演员，即使演技青涩的，只要肯努力，未来必将大放光彩。

　　像尔蕊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他也合作过，但从没有一个能像她这样，入戏快，情绪分明，特别是对细节的把握，完全不像是刚从院校毕业的学生。

　　他从未怀疑过她的天分，和她对此的喜爱。只怀疑自己是否对她产生了误解，她的角色真的是走捷径得来的吗？也许他不该轻信一些人的片面之词，但又不能否认她和制片人的关系格外亲密。

　　她的语言天分极高，每字每句饱含情绪，贴切、声动。

　　这一段，两个人的角色心理，都跟表面的不一样，需要在细节里体现。

　　比如易廷琛饰演的慕云天，他对尔蕊饰演的苏晴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至多是兄妹感情，同时他又很珍惜对方，希望她快乐。
　　希望她感受爱意，希望她生前圆满。他只是哥哥，却要扮演她爱的男人，给予她回应。他心中坦荡，也愿意作付出。
　　而原本装满郭沁的心房要暂时封闭，难免别扭和僵硬。要表现这份隐忍，需要极致的刻画。

　　而苏晴此时的心理，明知道慕云天是善意的伪装，却要欣喜接受，然而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自然地流露出伤感，因为她知道再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要做到让慕云天放心。

　　尔蕊停下脚步，出神地看着易廷琛的侧脸。他在说什么，她听不见。

　　察觉到她的停留，易廷琛也顿住脚步，转头来看她。

　　尔蕊随即扬起笑，前一秒还流露着伤感的眼神此时晶亮地迎着他的目光，尽管脸色苍白，依然能看见她对这一切美好的享受和向往。

　　两人继续往前走。

　　她们根本不在乎导演为何还没喊卡，对表演同样的崇敬和热衷，让她们成就了这一段饱含跌宕情绪的长镜头。

　　导演没喊停，但两人对接下来的表演都了然于胸。

　　易廷琛停下脚步，尔蕊心绪一动，继续往前走，十分忘神，走出几步她恍然察觉易廷琛没有跟来，面露疑惑。

　　在她转身的瞬间，易廷琛单膝下跪。

　　尔蕊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

　　易廷琛掏出准备好的道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闪着熠熠光辉的钻戒。尽管这项决定违背内心的初衷，但慕云天最终还是对苏晴喊出了那句话。

　　“小晴，嫁给我吧。”

　　尔蕊瞬间红了双眼，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又慌张不知所措地松开。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又欣喜若狂地向他走去，却在上前一步后，措不及防地往一旁倒下。

　　海风扬起她的发，眼角的眼珠被吹散，她倒在沙滩上，闭上了眼，嘴角还挂着喜悦的微笑。

　　“卡！”副导演喊着，语气颇为可惜。

　　这一场戏，实力远远超出了预想，甚至让他感到十分震撼。

　　尔蕊出色的表演，为这个小角色赋予了灵魂，可惜戏份太少，对他来说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