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理循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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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皇子都有意求娶白玉洁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起初众人只觉无稽之谈，一笑置之了。
那清奚郡主声名狼藉，谁不知是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再加上她背后也只有个无权无势的皇后而已，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之所以横行至今，不过是靠着皇帝对无子的皇后最后的宽容，总有一天会超过皇帝忍让的底线最终落得凄惨下场，但无论如何，众人都不相信皇帝会让这样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而事实上，从后续宫里传出的消息可知，皇帝也确实没有同意两位皇子的求亲，似乎是不好直接阻止儿子，皇上的说辞是让皇子们自己去求得白玉洁的同意，于是最近这几日，承恩侯府门外忽然又热闹了起来。
承恩侯是个很执拗的人，他觉得自己的哪个女儿都比嫡女白玉洁更适合做皇子妃，因此当得知皇子上门是求娶白玉洁后，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随后直言大女儿性情跋扈不堪为妇，更不配为皇家媳，然后不断地开始推荐自己的三女儿，弄得两个皇子尴尬非常，最后推说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这事儿当然不是什么机密，很快就又传遍了京城，于是众人这才知原来两个皇子要娶白玉洁的事居然不是谣言，而承恩侯这一波作为却是叫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背地里唾弃起来。
“虎毒还不食子呢，承恩侯到底是跟自己的大女儿有什么仇，非要这么作践她？”
说话的是孟端迟，他最近娇妻在怀，春风得意得很，连平日里用来掩人耳目的风流形象都不要了，成亲以后几乎再没白日踏入风月场所，俨然一副浪子回头的模样。
这也成了京城近来的美谈之一，而他那位分明娘家已经失势却在婆家如鱼得水的娇妻恬蜜蜜也一跃成为京城闺阁女儿们心中很了不得的人物。
光是看到儿子成亲以后的各种表现，荣恩侯夫人就对这位儿媳妇满意的很，知道最近她儿媳生辰快到了，还准备在府上筹办个生辰宴，正式将儿媳引荐给京中贵夫人和小姐们。
这两日荣恩侯夫人整日拉着儿媳去商讨宴会布置事宜，孟端迟没得老婆抱，这才勉为其难地想起卫简棠来，这会儿两个人就是在公主府的书房，同时还有近来很受皇帝宠信的状元郎温羽。
他们本来是来商量正事的，谁知道没聊几句就被孟端迟拐到了这件事上，不过事情关乎自家师弟，温羽还是难得地去了解了一下。
“当年这门亲事是先荣恩侯应下的，世子虽然不敢反驳父亲，但其实很不喜欢那位妻子。”
言下之意，承恩侯当年迫不及待地纳妾进门，未尝没有故意的意思。
“我去，承恩侯算什么男人，自己不愿意又不敢跟他老子说，结果就只会冲女人撒气？”孟端迟忍不住唾弃出声。
他虽然一直在外表现得流连花丛，但他骨子里对女子还是尊重的，皆因自小他的母亲经常在他耳边说女人不易云云，再加上他是老来子，母亲为了生下他也着实遭了不少罪。他是知恩图报的性子，因此自然牢记了母亲的教诲，就算是杨表妹那样整日在他面前耍心机的，他也没多计较。
他向来看不起承恩侯这样看似怜香惜玉风流多情实则刻薄寡恩的人，但也没想到那人竟是真的骨子里阴毒至此。
他这厢差点忍不住骂起来，屋里另外两个人的脸上也并无笑意。
温羽向来信天理循环，骨子里自有一根善恶的标杆，他的卦象早就显示白玉洁虽六情断绝，却有一颗行善之心，六情断绝也不过是受伤太多为自保而已，这段日子他了解到的真相也一再表明把白玉洁逼成这样的人正是她的生父，他心头也忍不住有了几分怒火。
书房的主人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桌案没有说话。
“哎，你怎么不说话？”孟端迟忍不住觑了他一眼。
“三年前皇上就承诺过清奚郡主，她的婚事必须她自己同意，其余谁也没权指手画脚。”卫简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时他正好在跟前。
当初八皇子那件事，皇帝不仅没对白玉洁动怒，甚至还更是欣赏了几分，因此当场许给了她一个承诺。白玉洁似乎意兴阑珊的样子，不知是对皇帝所谓的承诺不信任还是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最后还是在被他授意后的王福海“不经意”的提点下才想起自己快到该定亲的年轻了，于是讨要了这么个承诺。
她当时说的是必须要她自己同意，倒也没说要自己做主，几个字的差别，却是极有分寸的说辞，他那时便知她是个很能掐准皇帝底线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使错了劲了？”想通卫简棠话里的意思，孟端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估计不仅没用，还把清奚郡主更惹恼了。”
“那承恩侯是不知道这件事吗？”温羽忽然道，“如果他知道，直接用这个理由拒绝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就好了？”
他似乎是不经意地提出了一个假设，却让书案前正埋头作画的人忽地顿住，卫简棠突然抬起头。
“天九。”
房梁上忽然有一人无声落地，一身青衣，带着统一制式的银质面具，恭敬地单膝跪在书案前。
“属下在。”
“承恩侯准备纳的第八房妾室何在？”
“现住在福运客栈。”
“呵，”卫简棠终于冷笑出声，“他府上的七位姨娘也该知道又要有新姐妹了，二姨娘当初流掉的男胎可是拜三姨娘所赐，这个秘密也不再适合作为秘密了。”
这是要往承恩侯的后院扔火把的意思了。
孟端迟一愣，难得见卫简棠这般不管不顾地在别人的家宅事上使手段，他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温文尔雅的状元郎慢条斯理的声音。
“还有承恩侯也该知道白七小姐的生父还住在七姨娘的院子里哪。”
这个更狠！感情那七姨娘偷人偷得这么明目张胆？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温羽，后者抬起手摸了摸唇边并不存在的胡子，笑得意味深长。
“你猜。”
——所以说，近墨者黑，卫简棠偶尔那般不讨人喜欢，也是有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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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洁虽身在宫中，但承恩侯府发生的一切自然也瞒不过她，很快就有人往宫中递了消息，那会儿她正陪着皇后品茶，收到府中眼线递来的纸条，她的手一抖，将眼前的茶碗一下掀翻，热茶溅在手上，很快便红肿起来。
“玉儿！”皇后惊慌的声音。
“郡主！”楚楚急忙过来收走茶碗，很快有人送上毛巾和冷水，楚楚围着白玉洁忙活起来，皇后命宫女去寻太医，转过头才见白玉洁依旧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言不发，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玉儿，怎么了？府上出什么事了？”
“姑姑……”向来恣意明媚的少女忽然苦笑着扬起唇，面色凄楚地看着她，“我爹他莫非……恨我娘吗？”
这些年在皇后身边的时候她也一直听姑姑说起当年她的父母是多么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对，她就一直以为，至少在她出生以前，她的父母是曾经互相喜欢过的，只是她的父亲太过滥情才导致二人离散。
如今想来，姑姑从没说过她的父母是曾经恩爱的。
“玉儿……”皇后似是没料到白玉洁会忽然这么问，但转而一想便猜到是自己那个糊涂哥哥这回真的做了什么让玉儿伤心的事，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因为皇后怀孕，太医院原本就一直关注着坤宁宫这边，于是太医过来得很快，有路过的宫人看到，还以为皇后这胎又怎么了，没一会儿皇上就匆忙过来了。
知道不是皇后出事，天子松了口气，随即又沉下脸。
“清奚郡主出什么事了？”
他原本打算问的，只是那姑侄俩脸色都都显然不好看却又都不说话，看情况没人打算告诉他，他只好去问旁人了。
“旁人”卫简棠深深地叹了口气，于是将三皇子和四皇子去承恩侯府求亲的事说了，至于承恩侯那番贬低白玉洁的话自然也是一字不漏地转述了，当朝天子一怒之下蓦地拍桌而起。
“岂有此理！”
就是心怡公主那种性子，皇帝要嫁女儿的时候都懂得遮羞，只含蓄地提点苏曜自家女儿有点任性云云，却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女儿不配为人妇这种话。这简直就是从根本上否定了白玉洁作为一个女人的存在，而且还是从她的亲生父亲口中说出来的，若是在普通人家，白玉洁根本就别想嫁人了。
“给朕宣承恩侯进宫！”
没人知道那天皇帝对承恩侯说了什么，据说那天傍晚，承恩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不说，浑身都被汗湿透了，而当他回府以后被密告说七姨娘正在偷人，并且他怒气冲冲过去竟然还真的捉奸在床之后，顿时就发狂了，当场拔剑杀了那奸夫。
承恩侯府七姨娘钱怡君今年才二十岁，她娘家虽没有官家背景，却是仅次于奚家的大富商。
她比承恩侯小了十几岁，当初贪图承恩侯的容貌和气质甘心做妾，但承恩侯府中女人太多了，每隔十天承恩侯才会来找她一次。她正是刚懂得情欲食髓知味的时候，渐渐地就不甘寂寞起来。她娘家家世庞大，家中人口居多，类似的事她也是知道一些，竟是仗着承恩侯极为“公平”又很规律的习惯，在承恩侯不来找自己的日子大胆地勾搭上了院中的一个护卫。
这件事，陆韦临在一年前他们刚勾搭上的时候就知道了，之所以没说，不过是因为承恩侯和大内密探并无什么牵扯，卫简棠原本也没打算拿这种事做什么手脚，但如今承恩侯实在是惹怒他了，而他也不打算再忍了。
京城的茶楼酒肆很快又有了新的谈资。
承恩侯府的第七房小妾偷人被承恩侯发现，承恩侯当场杀了奸夫，正要杀那小妾的时候却被小妾辩驳“你能睡那么多女人我为什么不能找别的男人，他也是我的真爱啊”云云，竟是拿承恩侯当年掩饰自己多情时说的话把他堵了回去，并且那小妾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主动告诉他她生的女儿不是他的，说他白给人养了女儿……
承恩侯正气急，又有下人来报说三姨娘和二姨娘打了起来，二姨娘把三姨娘的脸划破相了。
原因是当年二姨娘怀了个男胎，六个月的时候发生意外落了胎，而那大概也是承恩侯命中唯一一个儿子了，而如今才知道当初那个意外是人为的，幕后黑手正是承恩侯十分信任并给她掌家之权的三姨娘。
承恩侯在这连番刺激之下，竟然气得病倒了。
他这一病倒，另一件关于承恩侯的事又被爆了出来，说是承恩侯的新“真爱”正是正在寡居中的东阳侯夫人。
当年名满京城的风流才子，终于也到了对寡妇下手的地步了，而他多年来坚信的“真爱”一说，也随着这些丑闻接连爆发而显得滑稽且可笑。
再好看的皮相也无法掩饰，他不过是个花心的男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天理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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