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闲妻》坑娘蚂蚁

12、良缘难觅

　　温羽是秦宽的儿子，是在秦宽成为状元以前的原配妻子所生。

　　和很多话本戏曲里唱的一样，功成名就的状元郎为了攀权富贵抛弃了陪伴他渡过艰苦的妻子以及尚在妻子腹中的孩子。

　　戏曲不同的是，秦宽的前妻宇文婉不是秦香莲，她根本都没有走到京城，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经功成名就即将成为别人的夫，她只是实在担忧一直无音讯的丈夫，挺着大肚子离开家乡，然后在半路却遭遇了秦宽派来追杀她的人。

　　或许在秦宽看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实在不需要费神，因此派来的杀手身手并不怎么样，而这也给隐藏了江湖出身的宇文婉逃命的机会。只是她后来东躲西藏，为了生下儿子耗费了太多心神，最后还是故去了。

　　虽然江湖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但她自己好不容易脱离江湖，也不希望儿子也步入后尘，因此宇文婉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了一位与世无争的前辈，希望他能一生顺遂平安。只可惜事与愿违，温羽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收留温羽的前辈后来成了他的师父，乃江湖上数十年前很有名的玄机老人，不仅武功高强，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卜八卦医理无一不通，是个堪称江湖传说的人物。

　　他收徒不多，却也没法把全部的东西教给弟子们，毕竟每个人的天赋有限，像卫简棠就参不透卜卦，而温羽也于武学上并无过人天赋，因此说出去虽然有些浪费，但师兄弟二人都是捡着自己感兴趣的学的。

　　他们师兄弟和师父一起生活了十年，直到卫简棠十六岁从玄机山上回到京城的时候，温羽还过着清心寡欲的道门生活。偶尔路过山下被小姑娘红着脸丢花的时候都能拉着人家姑娘聊半天红颜易老，大有一股要劝人家跟他一起出家的架势，常被卫简棠打趣将来要孤独一生。

　　就是这样的温羽，终于也有一天不得不屈从命运走入朝堂，卫简棠站在朝堂后看着朝臣中穿着六品官服的熟悉身影，心头忍不住喟叹了声。

　　“我将来想做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帮人算命卜卦，偶尔给人看看病赚点银子，等有一天老了走不动了，就像师父一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师兄啊，人家陶渊明好歹是当过官的，你一个臭道士哪里懂他的情怀？”

　　“臭小子，你面带衰相，头顶乌云，我掐指一算，你待会儿出门会被雷劈。”

　　“好啊，臭道士，我要告诉师父，你假借算卦之名诅咒我！”

　　“哪有，我说真的——”

　　卫简棠站在朝堂后兀自陷入回忆，朝堂上的皇帝已经心满意足地给新科三鼎甲都安排好了职位。

　　历来状元都会先被分到翰林文职，或是下放到某地方做个知县，事实上这次榜眼也确实是如此安排的，探花郎苏曜原本就是皇帝看好的驸马人选，这次也是当朝就赐婚下来，但温羽却是直接被安排进入了内阁。

　　虽说目前只是在杨次辅手下做辅官，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此举十分抬举温羽了，于是散朝后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猜测这温羽区区一个寒门弟子是如何获得圣上赏识的，也有人想起杨次辅家中正有适龄待嫁女儿，不期然想到了当年差不多相似命运的某状元郎秦宽……

　　只是眼下这温羽既然入了次辅阵营，是势必要和秦宽对立的。

　　朝臣有人这么想，秦宽自己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看着下朝后安静走在杨牧身后的温羽，他皱起眉沉思了下，最后还是“屈尊”走到杨牧跟前。

　　“杨大人。”

　　“秦大人。”杨牧老练地摆出十足客套的姿态，秦宽傲慢惯了，对他这副作态并不以为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温羽。

　　“这年轻后生是杨大人的……”

　　“是下官的故人之子。”杨牧的脸上毫无破绽，一副为友人骄傲的模样，“他父亲资质一般，倒是没想到能有如此造化的儿子，真是令下官也惭愧。”

　　他这般说的时候，温羽依旧是那般不痛不痒的姿态，那副闲适中隐约透着一股不屑的模样让秦宽莫名有些焦躁。

　　“哦？难道这故人之子恰好与令嫒有婚约？”秦宽几乎是嘲讽地开口，随即他立刻发现温羽的表情变了，那双一直淡漠地似乎什么也不在意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弯起了唇角。

　　“秦大人，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多谢您高看，不过下官志不在此，不能效仿大人真是太遗憾了。”

　　好小子！

　　这话一说，在场所有还没走开的朝臣，连次辅本人都被惊到了，秦宽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正要当场发难，随即又想起这还在朝堂周围，于是愤恨地丢下一个“你”便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待人都走散后，杨牧才有些无奈地伸手拍了拍温羽的肩膀。

　　“别冲动。”

　　“他不来找我我是不会冲动的。”温羽嘲讽地挑眉，“他偏要自取其辱又怪谁。”

　　杨牧想了想，随即也点了点头。

　　“秦宽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看来这些年他顺遂过头，现在心态大不如前了。”

　　秦宽老了，自己又没有优秀的后继之人，自然也会对年轻出色的后生心生戒备。

　　******

　　朝堂政事瞬息万变，当白玉洁听说了温羽进入内阁后做了哪些让首辅跳脚的事情之后，白馨洁已经嫁入庄郡王府月余了，这一个月里听说也就回门那天白馨洁回去了一次，当时虽然她面色瞧着还正常，但郡王府却没人陪同。

　　想来也是，从性别上就不对的“世子妃”自然无法讨得世子欢心。

　　然后是白家的三小姐白雪洁的婚事了，白雪洁是个才女，自幼饱读诗书，每逢京城的千金贵女们有什么赏花宴或者诗词会，总有白三小姐的诗词流传出来，可以说至少名声上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才女了。

　　自古有才情的人皆有自己的傲慢，白三小姐自然也是有资格看不起她那位沽名钓誉的表哥的，只是说起婚事，她的庶出身份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因此白三小姐倒是比较有眼见，并不限于家世，她觉得只有才华最出色的男人才配做她的良人，又恰逢科考之际，白三小姐一眼便相中的人，不用怀疑，正是——

　　“听说侯爷连温公子的面都没见着，直接就被杨次辅给打发回来了。”

　　“杨次辅？”

　　“嗯，温公子是杨次辅的门生，高中之后就借宿在杨次辅家中了。”

　　“这么说，这新科状元是要做杨次辅的乘龙快婿了？”白玉洁嗤笑道，摆弄着手中刚打开的机关匣子。

　　最近恬蜜蜜迷恋上做这种小玩意，她已经收到五六个了，每次机关都不太一样，让她每每都钦佩这位好姐妹的巧夺天工，然而让人无语的是，这般精巧的小匣子，只是恬大小姐用来装信的，还是那种“我今天吃了什么睡了多久”之类毫无内涵的无聊信函。

　　反而是装信的匣子本身给这些信增添了几分乐趣。

　　闻言，楚楚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来。

　　“奴婢听说杨次辅的女儿已经……”

　　她正说着，就见白玉洁熟练地从匣子里抽出了一封信，这回信上依旧是看似琐碎无聊的日常，却忽然有什么吸引住了白大小姐的注意。

　　“杨次辅的女儿已经与别人定下婚约了？”

　　“是呀，据说下月就要成亲，比蜜蜜小姐还早几天……咦，蜜蜜小姐怎么知道的？”楚楚疑惑地出声，她还是特意请陆大哥打听的呢！

　　“杨次辅的女儿不是一心想嫁给她表哥孟端迟么？鉴于我和蜜蜜看话本的时候都最讨厌表哥表妹的戏码，我就让蜜蜜去给孟端迟捎了信儿，本来也是想试试他的态度，没想到姓孟的还挺上道儿。”白玉洁不无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即搁下信铺开纸笔开始给恬蜜蜜回信。

　　“唔，既然这样就让蜜蜜先不要着急在洞房里铺一地机关了，万一吓得他不能人道就不好了……”

　　——“阿嚏！肯定是那白玉洁又在背后诋毁我了！”

　　最近每次遇到陆韦临都没好气的孟端迟恨恨地咬牙，他好不容易通过迂回方式获得了一点点未婚妻的好感，结果白玉洁信里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立刻把他打回原形。

　　他现在真是对这红娘子又怕又烦，只求赶紧到成亲的日子，能让他好好和小娇妻培养一下感情，不然他真怕到时候新娘子当真会在洞房铺一地机关……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说服你表妹的？”卫简棠挑眉，他本人因为父亲年轻时候的一些事也对“表妹”这种存在并没什么好感，也一直都知道孟端迟的表妹是个比心怡公主更麻烦的烂桃花。毕竟心怡公主很蠢，只会以权势压人，而杨表妹却向来在孟端迟跟前都温婉可人又贴心得很，若不是孟端迟身为大内密探，大概也不会发现杨表妹背地里的心机。

　　可以说，不愧是次辅的女儿，可惜心术用错了地方，也惹得孟端迟退避三舍。

　　“她又不喜欢我，之所以想嫁我，不就是觉得我家世好，又好拿捏吗？”孟端迟嗤笑，“我就让她知道我不是她可以随意拿捏的。”

　　“比如？”

　　“比如，让她见识一下我的蜜蜜做的那些机关陷阱啊。”孟端迟一脸骄傲地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看得一直不想搭腔的陆韦临都忍不住转过了身。

　　“那和你本人有关系吗？”毫不掩饰嫌弃的。

　　“怎么没关系！娶到那么厉害的老婆也是本事啊！”

　　“你可真出息。”

　　“哼，嫉妒的嘴脸真丑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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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孟端迟依旧稳定本文第一逗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