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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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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中如今时兴堕马髻,乃是有头发偏垂在脑袋的一侧,似堕非堕,风流婉转。
汝南王妃也正好就梳着这么个发髻。
司马漾大步凑她跟前去,口中还在与汝南王嚷嚷,手上果断地就拽住了她那风流的发髻,恶狠狠地往下一扯,但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管她因为头发被扯散了开始哭泣,只瞪着汝南王:“你看见没,这个叫调戏!”
被扯散了发髻的汝南王妃想拽回自己的头发未果,哭又不被司马漾所在意,于是从最开始嘤嘤可人的哭啼,很快就变成了大声嚎啕。
汝南王眉头倒立,上前去就要对司马漾动手,然而才刚走了两步,手就被架住了。
是司马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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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松开王妃的头发。”司马渭温声说着,但语气中没有责备的意思,“跟小孩子似的,怎么还拉人家头发了?”
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皇后傅氏也很快回过神来,她上前去,帮着汝南王妃把头发从司马漾手里给拉出来,又哄劝了两句,便让人带着她下去整理仪容。
“皇兄!你看这混蛋!”汝南王三番两次想挣扎出去对司马漾继续动手但未果,最后只愤愤地瞪了司马渭一眼,又看向了上首的今上司马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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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揉了揉眉心,看着面前这一大群人,只觉得头疼得很。
但这事情,他心中也有定论,虽然此时此刻拉了人家头发的司马漾的确是放浪了些,但这事情最初,也就是汝南王不依不饶为着一点点压根儿称不上事情的小事给闹起来了。
再加上方才还听说汝南王先让人给司马漾和司马溪的瓦舍泼粪,后来才有今天这俩人一起跑到汝南王府门口闹事。
今上心中的偏向是显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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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王先带着三郎回去。”今上思索了一会儿,看向了司马渭,“还有这些西域进贡来的葡萄美酒,上回听说三郎是喜欢的,你也带一些回家去。”
司马渭松开了汝南王,上前两步拉着司马漾道了谢,然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汝南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司马渭和司马漾这兄弟俩就这么走了,正想说什么,又听旁边的东阳王司马溪开口道:“父皇,我也要葡萄酒,给我一些呀!”
今上瞪了司马溪一眼,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自己去拿就是了,以前你从内府拿这些,也没见你与朕客气什么。”
“多谢父皇,那我也去内府拿葡萄酒啦!”司马溪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声,便也嘻嘻哈哈地退了出去。
然后殿中就只剩下了汝南王与今上还有皇后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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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仪容重新出来的汝南王妃眼睛红红的站到了汝南王的身边。
今上烦躁地摆了摆手,只示意傅氏开口说话。
傅氏收到了今上的眼神暗示,便温和地笑了笑,先看向了汝南王妃。
“这事情,虽然今日三郎拉散了你的头发的确不对,但最初也是你做得不对。”傅氏的语气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并不温柔,“你虽然年纪与三郎还有东阳王都差不太多,但你毕竟是长辈,既然是长辈,也就要拿出长辈的样子来。”
“我……”汝南王妃想开口,却被傅氏的目光给制住了。
“且不说当日三郎只是指了一下,后头既没有追着你说什么,也没有执着地缠着你不放,你知道这件事情,便应当笑一笑就过去了。”傅氏道,“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汝南王还是个小孩儿的年岁,曾经抱着颖王妃的腿不放说将来要娶她,这可比三郎这随手一指出格太多了吧?当日颖王妃也没有说汝南王调戏于他,是不是?”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看向了旁边怒目而视的汝南王。
汝南王悻悻地垂下目光,不吭声了。
“我是不明白你们俩苦苦纠缠着三郎说他调戏了王妃是为了什么。”傅氏语气仍然和蔼,“是觉得自己家的王妃人家看也不能看一眼?若是如此,那趁早找块布把自己蒙起来,或者干脆不要出王府,省得你们俩整日里疑心人家看一眼就算调戏了。”
今上点了点头,顺着傅氏的话道:“这事情到此为止,若让朕知道你还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情与三郎和东阳王纠缠不清,你就回封地去,不必再在京城了。”
汝南王听着最后一句话,心头一紧,忙跪下认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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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太多纠结,言尽于此,也就打发了汝南王和王妃出去。
等到他们俩走了,今上看向了傅氏,道:“这汝南王在京中太久,仿佛也失了分寸。”
“陛下从前想着留他在京城而不是去封地,也是想着他年轻气盛,怕他在封地上鱼肉百姓。”傅氏温和笑道,“如今看来,留在京中也算是好事,否则就三郎这件事情看,他去到封地上,若没有个硬气的地方官镇着,他恐怕要闹出一百种花样来。”
今上顺着傅氏的话想了想,不由得也觉得有些庆幸没有让汝南王去封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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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
司马漾跟着司马渭回到了家中,就仿佛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大哥身后,殷切地想说什么又不太敢开口的样子。
听闻司马漾和东阳王闹到宫里面去,二哥司马沁早早儿就从工部溜号回到家里等着,见他们俩回来,便笑了起来,道:“怎么样,汝南王今日应当被教训了吧?”
“你弟弟今儿风光硬气了,上去就扯了人家发髻。”司马渭把小尾巴司马漾给拎到了面前来,又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那会儿要是我没能把汝南王给架住了,汝南王就得上去跟你拼命了。”
“有能耐了啊!”二哥司马沁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咱们家三郎总算不是那软趴趴只知道想一想不敢动手的人了,下次遇到这种,也别多啰嗦,动手了比什么都来得快。”
“滚蛋,你这教的什么道理!”司马渭瞪了司马沁一眼,然后看向了司马漾,又道,“在外头,除非碰到汝南王和他王妃这样完全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没有特别的必要,你不许动手。毕竟是皇室宗亲,若是贸然动手,惹出的事端,比街头小混混打架的后果严重得多,明白吗?”
司马漾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马渭又伸手揉了揉司马漾的脑袋,与司马沁对视了一眼之后,才继续道:“不过,有件事情我与你二哥也商量许久了,就想问问你自己愿不愿意。”
“什么事情?”司马漾好奇地看向了司马渭。
“想不想出京城玩一段时间?”司马沁清了清嗓子,用上了一种大人骗小孩的语气。
“出京玩?”司马漾满脸的不相信,“京城外哪里有京城好玩啊!”
“去颍州。”司马渭道,“索性在长安,你也只是与东阳王一起开个瓦舍,不如出了长安,去见识见识大好河山。”
司马漾愣了愣,好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因为……汝南王这件事情,所以你们想让我离开京城避一避吗?”
“这倒真不是。”司马沁道,“在皇后准备给你说亲的时候,我与大哥就这么商量了,只是那时候还没定下来让你去哪里。”
“你在京城,能看到的也不过是这么些人。”司马渭道,“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