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那个蹭住的美人》陈阿蓿

37、聚魂

　　掌心发红，后知后觉的疼痛让她的头皮发麻。维槡不愿相信这句话竟然是从她曾经最最敬爱的师姐口中说出来的。

　　明音虽蛮横娇纵了些，可待长素她却是真心实意的。眼中流露出的爱意是掩饰不住的。

　　维槡苦笑着转过身去，迎着风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变得这么不理智。这一巴掌除了是为明音感到委屈，更多是更像是在泄私愤。

　　她恨长素在她撤兵之后，仍然执意要攻打百鸟族。若非如此，明音不会因为灵力散尽而入魂瓶，山禾也不会眼盲在水草中昏迷。

　　“打得好。”长素抱着白玉魂瓶走向维槡，眼神涣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从得知明音出事到现在，她的心上就好像有千万蝼蚁在爬，难受却有无处发泄。这一巴掌着实是打得她痛快。

　　维槡忽然间慌了神，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长素瘦削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的眼前，突然间脑子里绷得最紧的那一根弦儿突然间断了，浑身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失神的盯着远处。

　　山禾虽有解救之法，但情况并不像兀昱所说的那般乐观。山禾的身体对外渡进来的灵力有排斥，任她尝试了何种方法，都无法将灵力渡给山禾。

　　兀昱站在门口，看着以往热闹非凡的客栈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只是生老病死命中注定，哪有那么容易说变就变。

　　维槡累得满头大汗，却依旧没有成效。喘息间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眼中的疲倦、无力瞬间变得冰冷。

　　她最落魄的样子兀昱都见过，这种故意隐藏根本逃不过兀昱的眼睛，张口问道：“神君可是被灵力一事所扰？”

　　维槡眼神警惕，带着一丝不爽回道：“正是。”

　　话罢，兀昱掌心摊开，亮出一颗明珠。

　　“聚魂珠？”维槡奇道。

　　掌心明珠如眼珠般大小，呈浅碧色，着细腻神秘图纹，卧在掌心散发着淡淡幽光。

　　“没错。”兀昱接道：“自三叶幽潭出来，山禾姑娘已近假死状态，强行输入灵力会遭到身体排斥。聚魂珠可以将她的三魂六魄收入其中，以聚魂珠为媒介，将灵力输入魂魄之中。待魂魄觉醒后，便会自动回归本体。”

　　维槡接过兀昱手中的聚魂珠，犹豫再三，问道：“神君为何三番五次的帮维槡？”

　　“本座只是不想看到一场天地浩劫。”兀昱说道，“这也是本座对尊神的承诺。”

　　提及尊神，维槡心中总是不好受的。她受师尊抚育之恩，却再也无法相报。

　　维槡闭目凝神，在兀昱的帮助下，将山禾的魂魄锁在了聚魂珠内。小小的聚魂珠亮着幽光，一闪一闪。

　　灵力自指尖化作微光缠绕在聚魂珠周围，慢慢变淡与聚魂珠融为一体。

　　“七七四十九日，神君切记，在此期间聚魂珠不得受损分毫。”灵力成功输入山禾体内，兀昱提醒道。

　　维槡听后，双指捻着聚魂珠慢慢靠近眼周，掌心发出淡淡的光，将聚魂珠同右眼融为一体。

　　兀昱惊讶，她竟然为了保护聚魂珠，而将它藏进了眼中。从此，碧灵宫九玄神君的右瞳孔便成了浅碧色。

　　“多谢神君提醒。”维槡客气回道。

　　“不必。”看惯了太多生离死别，兀昱淡淡答道。

　　“神君对山禾姑娘情深义重，但本座还是要提醒神君一句，将聚魂珠藏于眼中这一做法，不可行。”

　　兀昱深知聚魂珠的能量，若无意外也罢，倘若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聚魂珠的能量足以毁了她的右眼。

　　“她值得。”维槡看着床上躺着的山禾的身体，轻轻张口。

　　白玉魂瓶被长素带到了天宫，还未曾踏进碧灵宫，便被带到了天帝那里。

　　大殿里，是刚刚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士。长素抱着白玉魂瓶木讷的跟着天兵的步伐，一步步挪动。

　　热闹的欢呼和无上荣誉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张张喜笑颜开的面孔刺痛了她的眼睛。

　　白玉魂瓶被天帝旁边的仙侍从怀中夺走，送到高高在上的桌案之上。天帝手捧白玉魂瓶，起身面向众仙，神情庄重严肃。

　　仙侍昂首念道：“公主明音，助天兵攻下百鸟族有功，特许入瑜神苑休养生息……”

　　瑜神苑乃众神离世魂归之处，仙气旺盛，神秘圣洁。天帝特许明音入瑜神苑休养，足以证明对明音的重视。

　　长素半跪在地面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入脖颈。众仙离去，大殿之内只剩下她与天帝、仙侍三个人。

　　“请天帝陛下责罚。”长素缓过神来，方才意识到明音之所以落得个魂归魂瓶的结局，都是她的原因。

　　天帝将手中的白玉魂瓶递给仙侍，慢慢走下来，“攻下百鸟族有功，何罪之有？”

　　“长素执意攻下百鸟族，视公主殿下安危不顾。”长素说道。

　　天帝没有降罚于长素，比起七年前那一次，天帝这次情绪平和了很多。待长素的情绪恢复过来以后，仙侍将手中的白玉魂瓶归还到长素手中。

　　白玉魂瓶入瑜神苑需有人常年看守，昼夜不离。可天宫数数万万人，天帝足以信任到将明音交到手中的却没有几个。

　　瑜神苑确实是个休养的好地方，可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孤寂会慢慢侵蚀人的神经，一点一点的把记忆从脑海中抹去，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长素抱着白玉魂瓶慢慢走出大殿，她的过去若没有明音，根本不值得一提。

　　“阿槡？”长素刚出来便碰见了维槡，好些惊奇，这个时候维槡不在地府守着山禾，跑回天宫干什么。

　　维槡快速的掩去眼中着急的情绪，立在一旁，淡淡张口：“没事吧？”

　　长素浅笑，“没事。”

　　看样子是元棋元疏两个又给维槡通了气儿，说起元棋元疏，她还真是放心不下。一手带大的孩子，到底是舍不得的。

　　“阿槡，可否帮师姐一个忙？”长素问道。

　　维槡不解，问道：“何事？”

　　“你若得空，帮我看着元棋元疏，别让她俩闯了祸。”长素张口说道，面上云淡风轻，眼里却夹杂着苦涩。

　　“你骗我!”发觉出不对劲，维槡抓住长素的手，大声质问。

　　“阿槡，算我求你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哼，求我，你拿什么求我？”维槡心里到底还是憋着一股气儿，没给长素什么好脸色。

　　“罢了。”长素知道维槡是气不过，但此时她并不想和维槡再多做纠缠，罢了，世事随缘，总会好起来的。

　　长素走后，维槡回了碧灵宫。元棋元疏虽不是她带大的，却是她带回来的，情分还是有的。

　　这些日子没事儿就赖在客栈，回到宫中倒是感觉有些生疏了。长素走了，她也要走，这碧灵宫今后怕是要和昆仑之巅一般荒废了。

　　元棋元疏算是听话，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过往的仙人偶尔有侧头看望的，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听说天帝陛下特许明音公主入瑜神苑。”
　　“瑜神苑可是众神离世魂归的圣地啊……”
　　“这有什么，谁不知道明音公主是被天帝陛下捧在手心里的一个宝。”
　　“你们听说没有，天后要被废了。”
　　“我听说长素仙子自愿请罪去瑜神苑陪公主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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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宫最不缺的就是说闲话的神仙，活得久了，难免就会无聊。谣言八卦倒成了解闷儿的好法子。

　　维槡轻咳一声，方才还热闹的仙人，面面相觑快速离去。

　　明音入瑜神苑休养是好事。天后被废？同她有什么关系，倒是天帝杀伐果断，还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长素自请去了瑜神苑，这一岔她确实没有想到。

　　“神君，师姐是不是不回来了？”元疏拽了拽她的裙摆，张口问道。

　　难怪长素托她照顾元棋元疏，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她原本以为，长素是带着明音回来昆仑之巅，未曾想到去的竟是瑜神苑。

　　常年泡在藏经阁里，关于瑜神苑她确实了解不少。长素这是要拿自己的过去换明音的命。

　　心中一阵绞痛，苦涩的笑了笑，带着元棋元疏离开了天宫。

　　出了这样的事，客栈只好对外暂停营业。兀昱在不远处又临时搭建了一间客栈，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元棋元疏便跑过去帮忙，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七七四十九日之期将至，到时候山禾醒来，想必客栈又会重新开张。

　　维槡盘算着她得把元棋元疏抓回来，将客栈好好的打扫打扫。

　　“神君？”元疏跑出来一看见维槡吓了一个激灵。

　　“元棋呢？”维槡问道。

　　元疏摇摇头，怯生生的看着她。她脸上是插了把剑吗？有这么可怕？

　　维槡抬头望去，兀昱正坐在二楼饮酒。这么久没人陪她说说话，当真是憋得慌，维槡找上门去，“神君还真是好兴致，骗走了我碧灵宫的人，便不打算还了吗？”

　　“不敢。”兀昱答道。

　　接着朝着身后的帘子招了招手，元棋穿着一身天青软烟罗长裙走出来，额上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不知神君感觉如何？”兀昱调笑道。

　　“不错。”维槡接道。

　　元疏看着元棋这一身打扮羡慕不已，拉着元棋的衣服左看右看，口中连连称赞。

　　“本座有一个不情之请。”兀昱支开元棋元疏说道。

　　“神君但说无妨。”兀昱算是救了山禾的命，维槡对他十分感激。

　　“本座在修行过程中遇到了一点阻碍，想要带走元棋姑娘，助兀昱一臂之力。”

　　“神君一开口便要带走元棋，本座是不是该好好想一想？”维槡听后，心中不悦。

　　“神君好好想，本座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偌大的楼阁一瞬间消失，客栈里的亡灵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游荡，脚底的地板化作一枝烧焦的树杈。

　　如幻似梦，兀昱真是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