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入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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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其实张盼盼混了很长时间都没混明白自己是怎么混成了武林世家的小小姐的。
她搞了半天也只弄清楚那个白衣美少年叫慕容青，貌似是自己附身这孩子她娘的什么亲故。而这孩子本身，则是赫赫有名的江南赵家宗主赵庭聿的独女，名叫赵盼儿。
遇袭那日，也就是张盼盼穿来那天，正好是她十一岁生辰，跟着母亲去城外十里的静云寺烧香还愿，本是欢欢喜喜的出去，却不想会在城郊的驿站遇到刺客，对方想是早有预谋，下手狠辣计划周全，除了被慕容青救出的借尸还魂似真还假的赵盼儿，云夫人和随行的十几个护卫、丫鬟无一幸免。
待赵庭聿听到消息，带着一众护卫家丁赶到城外，只看到变成一堆废墟的京郊驿站和满地死状惨烈的尸体。
一字未语，当场昏厥。
说是去迟了，连他自己都在讥笑自己。自欺欺人，也不是这个样子。
就算自己并未去迟，就算自己那时与她们母女呆在一起，那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罢了。身中一百七十刀，刀刀狠辣，却刀刀都没有伤到要害，硬是逼着云娘使了本家的功夫，不过就是想逼她漏个底而已。而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招硬接，却只是为了给盼儿留条活路吗？她是活活流血流死的啊！云娘啊，云娘，你是心最善的，却对自己那么狠。当年为了救那孩子，你肯下嫁与我，如今为了逼他出手，竟是连命也不惜了！好在那孩子还是出了手，想必盼儿在他那里，定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是你却那么傻。他都答应了要护盼儿一辈子，却又怎么会害她？既然知道他一定会来，你又何必逼他到这一步？云娘啊，血流干了，不会冷么？就让我来陪你吧！黄泉路上，我们也好有个伴。
赵庭聿心下一怔，对自己的腹讽竟似又深了几分，心道，绝食？这是你一辈子做过的最决绝的事情了吧？当年让你单枪匹马去天山劝降，明摆着让你去送死，倒也没见你这般决绝。罢了罢了，武林豪门，赫赫有名的江南赵家宗主竟是个不会武功只会摆弄草药的草包，天下怕是早就习惯了看自己的笑话了，再来一个更荒唐的，也无妨吧！
痛失爱妻，赵庭聿当下是心如死灰，昏迷之中一句一声“云娘”叫得声声凄婉，好不容易醒了，却又一言不发，夫人的丧事也不过问，只是呆呆的睁着空洞的双眼，靠在墙上一动不动，据说一个姿势保持了好几天。
所以当张盼盼初次见“爹”的时候，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尊实体大小真人蜡像。
张盼盼心道：“这杜莎夫人的业务开展的可真广泛，都跟着穿到这来了。”却还是伸手接了床前侍女手里的药碗，丝毫不理会她眼中惊恐的神色，欠身坐在床沿，努力挤出关切的神色，道：“爹，吃药了。”
这一声叫得很是腼腆，其实张盼盼自己心里都呸了自己一千遍了，自然是一点底气也没有，可在赵庭聿耳朵里，绝对是犹如平地惊雷，生生地把魂儿给震回来了。看到宝贝女儿回来，他的心里终于是一块大石落了地，不必再去担心盼儿的安危，那孩子果然是悄无声息地把盼儿送回来了。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倒是一天比一天的差，精神也是一天比一天的萎靡，虽然也可以进些水米，却始终没有从病榻上下来，甚至连夫人的丧事，也没能过问几句。
好在张盼盼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好青年，虽然礼俗上有些不通，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终归也能协理着赵府上下大大小小几百口子人，把她未见过面的娘亲风风光光的葬了。头七一过，她更是接着赵庭聿一句“你来持家”的玩笑话，成了府中主事，接手赵家大大小小一切事务，出手狠辣、赏罚严明，俨然一副主事小姐的样子。府中上下更是对这位突然转了性的大小姐，变得人心惶惶，生怕她整出的什么“整合资产，开源节流”的新“政策”，危害了自己枕头底下的小金库。
转眼已是秋末冬初，院中的树叶也落得所剩无几，零零落落的几片挂在枝头，把午后温暖的阳光分割成奇怪的形状，落在树下的空地上，纷纷扬扬，隐隐闪动。而树下身着鹅黄色绸衫的少女，似乎就不是很享受这初冬难得的温暖，只见他甩手把账本扔到大管家钱谦镒的面前，脸上是怒极反笑，轻眉一挑，道：“赵家可不就是这么穷？！”
钱谦镒本来心里还是有些分寸的，想这小姐素有武痴的名号，对这府中事务自不会是很感冒，怕是连柴米长什么样子都从没有关心过，更何况是查账。只是被这飞来的账本一吓，总也有些肝儿颤，不禁抬起眼皮偷偷瞄了赵盼儿一眼，想从这个粉团似的娃娃脸上瞧出点端倪。谁想这一眼，正巧对上了那一双清澈澄明却又让人看不透底的笑眼，当下一凌，心想这小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还真颇有几分城府。也只得清了一清嗓子，老老实实的答道：“小姐有所不知，自老爷接手了这偌大的家业，就没怎么认真打理。平日里，也就是夫人管些用度的事情，老爷只是醉心于那些医术药典，并不过问这些琐事啊！”
夫人？你让我跟死人要交代么？！张盼盼心想，这老狐狸还真是推的干净，你当我还真是让你糊弄的小屁孩啊！要不是我初来乍到还有些要用你的地方，怎么还能留着你白吃白喝还弄外带？
想到这里，这赵盼儿粉团似的小脸上更是笑的开了花一样的灿烂，甜甜地叫了一声：“钱管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