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要藏好尾巴》杨柳垂堤

13、结为伴侣

　　秦风自己也想过，他对郁默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愧疚吗？或许有。喜欢吗？那是肯定的，之后的每一年，秦风都会精心准备一个草编蚱蜢给郁默寄过去，其实他也知道，有郁垒中校在，东西根本就到不了郁默手里，但他还是忍不住奢望，万一默默收到了他的礼物呢？万一默默喜欢呢？

　　自欺欺人的唯一好处就是，你可以在心中无限接近喜欢的人，哪怕明知不切实际。秦风对郁默，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愧疚，所以才会不断关注，从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累积起，感情也跟着不断堆积，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秦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郁默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偷偷关注着郁默的成长，亲眼见证了郁默从一个软软嚅嚅的小肉团子蜕变成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郎，整整十年，秦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郁默身上，无暇顾及其它。每一年，秦风都会给郁默寄礼物，然后傻乎乎地幻想着，郁默会喜欢，然后按照地址给 自己回信，两人顺理成章变成朋友，可惜，那些礼物寄出去后，全部都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事实上，在那之后，秦风根本就不被允许靠近郁默。出了这么大的意外，郁默被罗衾和郁垒保护得更好了，如非特殊情况，几乎从不让郁默在外人面前露脸，秦风别说是接触郁默了，就连多看一眼都难。那段时间里，秦风几乎是疯了一样，想办法到处搜集与郁默有关的信息，可惜，周围能给他提供信息的人少得可怜。

　　直到不久前，秦风才从军部的朋友那里辗转听说，郁垒中校在给郁默物色合适的伴侣，并且言明了，郁默从小身体不好，不能接受人鱼改造手术，这也意味着，选择跟郁默结为伴侣，日后就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子嗣。

　　郁默的个人条件很好，相貌出众，又是帝国学院最好的专业，机甲设计与制造专业的高材生，爱慕者和追随者众多，但是郁垒开出的条件会阻挡很大一部分人，秦风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是秦风忘了一点，郁垒怎么可能放心把郁默交到自己手中，不论秦风的家世有多好，能力有多高，在郁垒看来，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况且秦风跟他们还有旧怨在，郁垒对秦风半点好感都没有，像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前科犹在，郁垒还担心以后两人闹不合，拌嘴吵架还好，要是一言不合引致大打出手，郁默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打不过人高马大的秦风，岂不是只能任人欺负？

　　综合来看，秦风实在并非郁默的良配。

　　郁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任凭秦风好话说尽，连个机会都不给，甚至不允许秦风接近郁默，当然，光是用说的，秦风不会听，真正有用的还是靠拳头，郁垒深知，对付秦风这种人，简单粗暴，直接明了的方式足矣，只要把秦风打服了，秦风自然就会安分。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秦风没打赢郁垒，挨了一顿揍之后老实了，再也没有脸去接近郁默，郁垒暗自得意，精挑细选，层层把关，最后定下了乔家少爷乔正为郁默的未婚夫，准备等两人相处一段时间，感情稳定后再结为伴侣。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会发生这一系列的变故？

　　如果郁垒回来，得知自己替郁默挑选的未婚夫是这么一个玩意儿，估计会气得跳脚，等再知道自己护了整整十年的弟弟最终还是落到了秦风手里，恐怕会直接气晕过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

　　郁垒会如何心塞，暂且不提，反正秦风是在暗自窃喜，之前在郁家老宅，这么近距离地接近郁默，秦风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中间横更着郁垒这座牢不可破的大山，秦风想要接近郁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在得知郁垒选定了乔正做郁默的未婚夫后，秦风差不多都快死心了，谁知道竟然还会有这种意外之喜降临，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能跟郁默说上话，甚至是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秦风回去后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了一晚上的天花板，一个人傻乐，第二天一大早秦风就起来了，从头到脚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精心打扮倒算不上，毕竟大老粗一个，平时都糙惯了，但秦风确实是用了心拾掇自己，军装笔挺，军靴澄亮，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尽善尽美。

　　在秦风看来，这是他跟郁默的第一次约会，当然得慎重对待。

　　满怀期待去了郁家老宅，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郁家人看到秦风中校不请自来，登门拜访，全都愣住了，还以为定好的两家联姻忽然生了什么变故，瞬间如临大敌起来。等得知秦风中校是特意来见郁默的，郁家老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脸色诡异。

　　郁悠更是直接冷哼出声：“秦风中校怕是找错地方了，你想见的人根本就不住在这里。”

　　默默没有住在郁家老宅吗？秦风也是一脸懵逼。

　　最后，还是一直跟在郁家老爷子身边伺候的老管家看不下去了，开口替秦风解了围，解释道：“郁默小少爷并没有住在老宅里，为了方便郁默小少爷读书，郁垒少爷在帝国学院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言外之意，郁默另有落脚处，秦风想要见郁默，不该来郁家老宅，念在秦风一大早跑来，不容易，老管家还贴心地给了秦风郁默的住址信息。

　　顾不得在场的郁家人都是什么脸色，此时此刻，秦风只想快点儿见到郁默，得到了郁默的联络方式和住址信息后，秦风恍恍惚惚地离开了郁家老宅。

　　就在赶去见郁默的途中，秦风一直在跟郁默联络，可惜始终没人接通，秦风忍不住开始忐忑起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风，胆怯退缩了，就在郁默家的楼下，秦风迟疑了好久，还是不敢鼓足勇气上楼。

　　整整一天，秦风一直在不断尝试着跟郁默联系，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秦风也就规规矩矩地在郁默楼下守了一天，直到天都黑了，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来时的满怀期待和去时的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回去的路上，秦风也一直在反省，自己这么卑鄙无耻地趁人之危，到底好不好？明明知道郁默不愿意，甚至是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却非要强迫郁默跟自己结为伴侣，一辈子绑在一起，郁默心有怨恨，情有可原，如果真是为了郁默好，此时就更不应该强迫他。

　　要放手，谈何容易。

　　秦风自认不是豁达大度的人，况且，郁默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这是秦风好不容易才盼来的机会，一旦错过了，恐怕就再也没机会跟郁默在一起了，秦风不甘心。

　　脑海里天人交战了许久，秦风还是咬牙下定了决心，转身一个人去了婚姻登记管理处。

　　本来，秦风准备等今天的约会过后，再带郁默一起来这里，两个人共同完成这个登记仪式，没想到事与愿违，最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婚姻登记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面相和蔼，笑容可亲，看到秦风一个人独自前来，很是惊奇，他在这里工作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来完成婚姻登记的，伴侣是因为什么急事耽搁了吗？可即便如此，婚姻大事，也不应该这么草率，随口询问了两句，秦风苦笑了一下，没敢多说，料想这位后生晚辈的婚姻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老爷子长叹了口气，安慰秦风，道：“都说姻缘天注定，强求不得，你可考虑清楚了？”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要执迷不悟了。

　　秦风苦笑连连，但还是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能跟郁默结为伴侣，是秦风一直心心念念的，这么多年来，这股执念半点都没消散，现在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秦风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至少，也让他努力一下，试试看。

　　秦风很确定，他会一辈子对郁默好，也很相信，他能带给郁默幸福。

　　“既然你都考虑清楚了，那就过来签字，完成婚姻登记吧……对了，婚书带了吗？”

　　秦风点头，从怀里珍而重之的拿出了那张被他小心翼翼保管好的婚书，这张薄薄的纸，承载了他后半辈子的全部希望。

　　仔细确认了伴侣双方的签名后，婚姻登记管理处接收了这张婚书，入库封存，录入备份，不过短短几分钟，秦风左手腕的联络器上就响起了短讯通知。

　　秦风想也不想就直接点开，消息内容很简单，是他完成婚姻登记后更改的个人信息，就在伴侣那一栏里，正式添加了郁默的名字，相信此时此刻，郁默那里也是一样。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正式写入了郁默个人信息里伴侣的那一栏，秦风就觉得开心，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显露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许多。

　　“恭喜。”婚姻登记管理处的老爷子看着傻乐的秦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祝福道：“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秦风弯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从今以后，他跟郁默就是名正言顺的伴侣了，希望从明天开始，他跟郁默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