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求仙者（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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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发展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少爷你……”老人也忘记了自己所遭遇到的一连串的危险。
陈良长身而起，丝毫都没有为自己的这一击建功而欣喜，他抬起手来，莹白色的小剑在他的手中上下浮沉，有氤氲的灵气弥漫而出，他注视着它，像是注视着一位久已未见的朋友，眸光中流露出温和的意味来。
被穿透了心脏的“苏苓”的身影破碎开来，她的声音回荡在这间房间中：“你什么时候清醒的？”
“十三年前。”陈良缓缓答道。
也就是他入得此城的那一年。
“眼见道门从你的眼前拔地飞升而去，仙凡路断，彻底地绝了你之后的修仙之路，”苏苓轻讽道：“也就疯了短短七年，真真是好心性啊！”
“闻听家人遇难，不得不醒。”陈良轻叹一声，淡淡道。
“还有你呢，”苏苓转向沈离：“你也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在最后放任我离开，就是为了给他制造出来一个出手的机会对吧？”
“至亲血仇，”沈离收敛了自己身上明贵的光芒，他收回了自己出鞘的宝剑，声音平静道：“他总是要出手一次，才能够知道自己的敌人的手段，也不枉他十三年来蛰伏于此，只为了方才那一刹的隐忍。”
他又一次苍白起来的神色，让洛仙知道，这被苏苓突然喊出来的所谓的“龙气”，恐怕沈离每一次使用起来，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多谢沈大人的成全。”陈良面露感激道。
沈离点了点头：“如今你也知道了，这妖狐极善伪装、善逃遁，哪怕是布局完善、出其不意，也同样取不得她的性命，若真是想要除得此妖，若不是更强的实力，就须得更多的筹谋才行。”
“在下知晓。”陈良又一次感谢道。
“那、那妖怪……”听到苏苓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起的陈家老者害怕不解道。
“她已经走了。”洛仙站在他的身侧。她的直觉告诉她，苏苓已经是在千里之外了。
沈离也同样道：“那残影是她留下来的替身，她的真身早就在陈兄出手之后便逃走了，就连后来问出的问题，也不过是她从逃遁之余拖住我们的手法。”
“这九尾青狐，潜伏宁月城近二十年，我苦守十三载，竟也找不出她一丝一毫的破绽，”陈良道：“若非今日，我要得知陈家的真相，恐怕也是遥遥无期。”
“难怪，”陈老喃喃自语道：“难怪你也从来不曾被揭开来身份，你本就是故意如此的。”
想起了陈老方才所讲述的陈家昔年的旧事，哪怕是如今疯癫后又醒来的陈良，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来。
……
苏苓逃遁到妖族势力范围内的时候，她已经几乎耗光了自己的妖力，她并非是依仗着岁月自己修行而来的九尾妖狐，所以妖狐九尾之时能够使出来的断尾求生的秘法，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吃力了。因为害怕沈离与陈良会不顾危险、赶尽杀绝一般追杀而来，所以她也不往自己的巢穴之中飞回，而是赶赴了另一侧，距离稍远却更为安全的地界而来。
而她一到这里，便惊动了这山中原本的主人，她的原身蜷缩起来，化为了一只极为娇小的青色的狐狸，落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中。
“怎么会如此狼狈？”来人语气忧郁地询问道，他的声音很低沉，回荡在这山林里，有一种无端空旷的寂然感，而那抹忧郁，也并非是出自对于苏苓的担忧，倒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苏苓并没有能够答话，她伸出了自己幼细的爪子，扒拉了一下来人纯黑色的长的衣袖，然后放心地沉入了长长的昏睡之中，而在昏过去之前，她也仿佛听到了那人无奈的轻叹，像是缭绕在她梦境中的丝缕，她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安全了。
而在宁月城中，洛仙正在沉思，她在今天又听到了一个天界上仙的名字，洞真谢仙子，也就是那位真正的差役，在为他们介绍宁月城中景观之时，曾经介绍过的那位在“仙别桥”之侧，告别友人、乘舟而去的谢家女子，也是后来陈良追索而去的仙道上的前辈，他那柄仙器小剑最初的主人。
可她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记不起来仙界的生活，想不起来仙界的好友，也回想不起自己的仙名位阶，就连“洛仙”这一名字，也是沈离在询问她之后，她自己思考才由来历得来。而最重要的是，她也同样想不起自己到底犯了何等的错误，才会让自己受到了这般的惩戒，并且在那之后，被贬谪凡间。
如果不能回想起来这一点，就算她真的在这仙凡路断的情况下，找到了回去上界的方法，那恐怕也不过是，又一次地被抛下来罢了。
“洛姑娘是在想些什么？”陈良走近了来，他背负着双手，看着二人前方的碧绿色的湖水，还有湖水中清翠的荷叶，和荷叶下追逐着的鱼儿，轻声问道。
洛仙没有回答，这些纠缠在她来处之中的疑虑，恐怕也只有她真正回到了仙界的那一天，才会得到些许的解答。
陈良并没有为洛仙的沉默而尴尬，他侧过头想了想，而后忽然笑了笑，温润的眸子也熠熠闪光起来：“我大概要向你道个歉。”
洛仙有些疑惑地回望。
“准确来说，是为了小剑而来向你道歉。”陈良轻咳了一声道：“它为了我来向你寻求帮助……”
“我知道，”洛仙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纯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不是它欺骗了我，而是你欺骗了它。”
陈良怔了怔，而后，他苦笑了起来：“不错，我为了欺瞒所有人，也同时欺骗了它。”
“我切断了与它之间的交流，”陈良道：“只是为了让我自己都以为，我真的还是那七年里的疯乞丐。”
洛仙忽然想起了苏苓在与沈离之间的对话，在谈到了陈良之时，她曾经讽刺过的话语：“……若真的可以，等到他心智回转，你且去问他一问，这一番追寻下来，他可有悔？”
若是真的有再一次的惩罚，她可会为自己如今万般追寻、只为重返的努力而悔恨？
过去如阴霾一般在她的路途之中死死缠绕，未来同样迷惘不清，而若真的牵绊住了自己的脚步，自己又会如何去做呢？
当一剑斩之。
她蓦然驱散了所有的疑虑。
她也没有对着陈良问出那个问题，他的心中想必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而每个人，也会有各自的回答，与余者无关。
“我这一次过来，”陈良有些不舍道：“也是为了将它送到你的身边。”
他抬起手来，莹白色的小剑从他的袖口之中欢快飞出，在围绕着陈良恋恋不舍一般飞了一圈之后，它投向了洛仙的身边。
“这是，为何？”洛仙并不能理解他的割爱。
“剑须得诚心相待，”陈良摇了摇头道：“我欺骗了它整整十三年，并非是一个合格的剑主。”
“我看得出来，”他含笑道：“它是真的很喜欢你。”
洛仙注视他良久，最后她还是伸出了手来，任由小剑在她的手掌间旋转，在离开之前，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和那个故事里的你比较起来，你是真的改变了很多。”
陈良独自站立在原地良久，最后，他也只是怅惘一般喟叹一声：“看出来了吗？”
我的谎言？
沈离与洛仙一起离开了这发生了一场战斗的宁月城，这里也是洛仙见到的第一座的大型的人类的城市，而在路上，沈离也注意到了洛仙手掌上不断翻飞的莹白色的小剑，他颇有些诧异问了起来：“陈良将它送给了你？”
洛仙点了点头，她面上露出了些许的疑惑，虽然看了出来陈良必然是有些原因没有完全地说出来，可是到底是何等的缘故，她也依旧并不知晓。
“不必多想，”沈离在略略思忖后开口道：“虽然你的来历颇为玄奇，但是依你之言，你现在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护身之法，而作为长安阁之人，我的身边，怕是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危险……”
就像是这一次，哪怕并没有接取百姓的请求，也依旧会有妖狐现身争斗，而作为朝廷设立的专司除妖的部门，他们的职责便是一路除妖，如果洛仙没有任何的保护自己的手段，沈离恐怕便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在她的身上……有了这柄小剑，也让他对于接下来的行程，稍稍放下了些心来。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会带洛仙进入青阳府，去面见当朝的国师，那就一定会尽全力履行自己的承诺……更何况，这本也是他去往曲兰镇的另一个原因。
并不知道沈离内心更深处的想法，洛仙看着他，忽而极轻地笑了起来：“你不必顾虑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求仙者（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