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捉鬼全场最佳》云泽于一

47、心上人（一）

　　外面的世界已经到了深夜，鬼司庭外永远不变的灰色天空却渐渐露出了一点晴朗的天际，那一丝蔚蓝在灰雾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灋大人？”几个侍从看着匆忙穿过回廊的年轻男人，不解地叫了一声：“您打算干什么去？还有案子呢。”

　　“叫裴舒逢替我！”灋撂下句话，从回廊尽头直接一跃而下。侍从们根本摸不着头脑，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喃喃地说：“可裴副庭议长不是……不是去特案组了吗。”

　　灋没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或者说听到也根本不会去理会。就在刚才，天道忽然出关了，传来一个急令，叫他赶紧来剑柄。

　　天道闭关已经数十年了，这么久的时间里就算是灋也只见过他的化身，已经有数十年没有收到过天道的急令了，所以年轻男人顾不上接下来还有什么重要的案子要审，脱了袍子就跳窗走了。

　　剑柄是整个鬼司庭最高的地方，远远望去，就像一根固定着两头挑子的长杆一般矗立在天平的中间。灋隔了很远就看见了那团几乎能照瞎人眼的金光，他头皮一紧，顺着光滑的剑身爬了上去。

　　“大人，” 剑柄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凉亭，灋不敢凑近，只远远地站在凉亭外恭敬地说道：“有何指示？”

　　那团金光熄灭了，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来，他长的极其平凡。
　　他开口了，精致的手点了点男人：“灋，你来迟了。”

　　“……” 年轻男人悚然一惊，紧接着又连忙低下头去道歉：“是我的错。”

　　“罢了，”那个人转过身来，那张脸上就好像是融合了天底下所有人的五官似的，无论美丑精致普通全都杂糅在一起，就变成了平凡。他接着说道：“鬼司庭的天似乎要晴了。”

　　鬼司庭的天不可能晴的，永远不会放晴。自神君离开人世后，这里便被罪恶的灰雾遮盖起来了，即使是现在的天道也不可能轻易将它们驱散。为了这件事，天道曾不止一次地发过火。现下由于摸不准他的心情，灋便只好跟着说：“是的，托您的福。”

　　“托我的福？”天道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是一样眯起了眼睛，只是那一点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是托燕卿的福。”

　　“什么？”灋愣了愣，狐疑地看向他。

　　“你没有听懂吗？燕卿他，”天道坐在凉亭的角落，靠着木栏，望向远处：“燕卿他回来了。”

　　不可能！燕卿明明已经、明明已经……灋下意识地拒绝相信，可他看了看天道凝重的神色和天边那一抹蔚蓝，理智又不得不开始思考起这件事的可信度。

　　“没什么不可能的，燕卿会死，凡人也会死。”天道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道：“只是他玩了个小把戏而已，你若是不信，我们就一起去迎接他。”

　　话音刚落，他便抓着年轻男人的领子越进了面前出现的小门之中。

　　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面对特案组迷惑的眼神时，灋的表情还是很僵硬。他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老板们斗争都要连累他这样的小喽罗！

　　特案组对于两人的到来十分惊奇，尤其是裴舒逢，他才从鬼司庭走，按理说有什么事应该先通知他。能让天道都来的事情，会是什么？思及自己的私事，裴舒逢又有些不敢肯定了，于是他悄悄地问灋了一声：“你和大人这是来……？”

　　灋苦了一张脸，摇了摇头：“别说了，和你没关系。”和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关系。

　　看着天道老神在在地坐在会客的沙发上，灋就知道又得他开口了，于是抹了把脸，问道：“小杨，你们雷队呢？”

　　杨菁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路人甲，又指了指他们围着的那个指甲盖大小的洞：“里面呢。”

　　灋皱起了眉头，扫了一眼空中，他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来自虚无的力量，可是雷惊云闲的没事跑幻境里干什么？

　　“您要是想找他，就只能等队长出来了。” 杨菁对于能再拉一个人陪他们苦等十分开心，还专门给路人甲和灋倒了茶。

　　“不用麻烦了，”天道忽然开口，“直接撕开吧。”

　　雾皱起了眉，伸手挡在他的面前：“你是谁？不要胡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有权利逮捕你。”

　　我的姑奶奶欸，灋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拍开女人的手，生怕晚一步她就遭遇不测了：“好了好了，我拿我项上人头作证可以吗，他是……他是我请来的救兵。”

　　天道并未理会女人的无礼，他冷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白皙的双手上逐渐泛起了金光，点点光团飞舞着萦绕在他的指尖。

　　天道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金光夯进了黑洞，光点飞速进入，竟然是硬生生将黑洞挤到了两个拳头的大小，天道皱起了眉头，又在众人惊疑不定地目光中直接抓住黑洞边缘向两边一扯——

　　一声爆破声过后，那让众人束手无策的黑洞竟然硬生生被撕裂了。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特案组，也被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惊呆了。

　　惊呆过后又纷纷谴责地看向灋，这种人才怎么不早点带来！灋觉得自己很无辜，天道大人从来不出鬼司庭的，你们也不知道他啊。

　　天道看着那道黑洞，半晌后忽然勾起唇角，冷冷说道：“走吧，我已经感受到了，我的老朋友们在那里。”

　　他仍然简单粗暴地一把拽过灋的领子，走了进去。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杨菁颤巍巍地扭头问：“刚才那个手撕黑洞的……不会是鬼司庭的那位大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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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雷惊云紧张到双眼都变成了灿金的颜色，他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汹涌的情感，甚至不敢听到路昭文的回答，他双手握住年轻人的肩头，将脸埋进了他的颈间。

　　路昭文看着不远处的天际，良久，伸手拍了拍大猫毛茸茸的发顶，轻声开口：“就算我没有以前和你心意相通的记忆也没关系吗？”

　　鬼司庭灰了几十年的天，因为神祗的苏醒而渐渐放晴了。路昭文沉默地等待着大猫的答案，他看着金色眼睛的严肃男人因为这一句话而僵了身体，好笑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点细微的心疼。可是他等不了，只能用这种暴躁且急切的方式来确认，雷惊云……大概会理解的吧？

　　“告诉我，” 路昭文强硬地捏着男人的下巴，迫使那双灿金色的眸子和自己对视，“你愿意吗？”

　　这句话一出口，路昭文忽然觉得自己升华了，他都能逼问雷惊云了，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 雷惊云没有出声，只是微微颤抖的尾巴尖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这个问题他曾经是想过的，也得到了答案，只可惜那个答案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

　　“不愿意吗？” 就算早有预料，但在真的听到答案之后，路昭文还是不免失望，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却又松开。他笑了起来，也不强逼，只推了推雷惊云：“没关系，走吧。出去后我们还是原来的关系，我不会疏远你的。”

　　雷惊云浑浑噩噩间忽然感到怀中的温暖要离开，他骤然惊醒，一把抓住路昭文的手：“你去哪里？！”

　　“找出去的路啊，” 路昭文没有回头，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法术的波动。”

　　雷惊云再傻也觉察出年轻人的冷淡来，他像是被烫到一样蓦然收回手，深深皱起眉头：“你……”

　　“我什么？” 路昭文转过身，平静地和他对视：“雷先生，承认你心中所想就这么困难吗？”

　　“你还是老样子，永远与我只差一线。” 他轻声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雷惊云一窒，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曾经眼睁睁看着路昭文迎难而上，却又被命运分食殆尽。他想去抓住神衹无力垂落下来的手，明明，明明指尖已经相触，立马能将路昭文拉回来。

　　只一瞬，却又骤然落空。

　　他看着路昭文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下来，看着他想亲吻无数次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逐渐顿住，神格从他的眉心射*出，绕着他转了一圈之后化作了新的天地规则。

　　天地同哭，片刻又大唱赞歌，庆祝着新的规则的诞生。

　　只有雷惊云一人，抱着遗物痛彻心扉，现在伤疤被重新揭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定下不安的内心。

　　和路昭文比起来，那些什么自尊，什么稳重冷静，全都见鬼吧。雷惊云自暴自弃地想着，他没有再犹豫的理由了。曾经错过的那一线……就由他现在重新弥补吧。

　　“路昭文，” 雷惊云深深垂下了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头颅，像是最忠实的信徒一般，克制又忍不住亲昵地将青年拥入怀中：“我太笨嘴拙舌，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从始至终……我爱重的，想要相伴一生的……都只会是你一个人。”

　　“你愿意吗？” 雷惊云紧张地问道。

　　“……” 路昭文无声地笑了起来，蹭了蹭雷惊云的耳际：“看起来，我以后要永远养着一只大猫了。”

　　“是你的，” 雷惊云心中像炸开一只烟花，欣喜地像个毛头小子，金色的眸子逐渐化成了温柔的色彩：“永远都是你的。”

　　还好，还可以再拥抱住他。

　　神出鬼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