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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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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
白汐眉头微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偶尔拨弄一下盘子里的小卵包,又时不时撸撸放在大腿上的小鸡崽。
她真没料到那场烈火中这小东西会活了下来,该说不愧是传说中怎么都死不掉的小强兄吗?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蜚蠊之所以没被烧成灰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的再生术能,术能修复其本体时顺带着连寄生在她耳垂后的卵包也一同被修复了,也算它命不该绝。
而此刻白汐正在纠结该如何处理这只命大的虫子。
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弄死,要么留下来收为已用。
总之不会放它离开。
这一次的边关之行让白汐一颗心彻底冷硬了下来,她对虫族的恨意只多不少,她再不会如从前那般天真心软。蜚蠊是王虫的手下,若将它放虎归山,不知会给自己给乌炎带来多么大的风险。
哪怕它曾经救过自己;哪怕从它此刻的气息感知它已经变得非常虚弱,比一只最低级的原虫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如若不能将之彻底掌控,她也只有…
白汐的拇指与食指捏住卵包,只需用力一碾……就可以杀了它吧。
许是警觉到了白汐那扑面而来的浓重杀意,卵包轻轻颤动着,一根头发丝大小的触角从卵包中破出,而后直直刺入她的指腹。
“!”如同被蚊虫叮咬的疼痛感让白汐心头一惊,条件反射的收紧力道就要碾碎它之际,脑袋里突兀地响起了一个细弱的声音。
【唧…】
【?】
【唧唧~】
【……】白汐呆了。她居然能隐隐约约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海里似乎同蜚蠊建立起了某种联系或契约。
而且,刚刚它好像是在叫自己,主人?
白汐有些迟疑,不会是自己理解错了吧,还是莫非这小强兄真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认自己为主了?
若果真如此,其实她还有点高兴和松了一口气,她本意也并不想杀了它。
就在白汐刚准备进一步确定时,脑子里突然传来了蜚蠊凄惨的虫叫声:【唧——!】
随即原本圆润白嫩的卵包迅速干瘪灰败下来,连意识海中她与虫子的联系居然也要消失了。
白汐脸色一下骤变:【火种住手!】
除了寄住在自己识海中的火种,她想不出其他能造成这种后果的罪魁祸首。她一边赶紧用术能为卵包维持生机,一边合上眼睑同火种进行意识交流和诡异地讨价还价。
白汐真是要疯了,火种这个开了挂的恐怖玩意儿她根本控制不住!除了各种安抚说好话,真的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说好歹下,它才终于同意了让虫子的一缕魂灵烙印在白汐的意识海中占据一丁点儿的位置。
对,只能是一丁点儿。
白汐睁开眼睛,瞧了瞧虚弱萎靡的卵包很是心累的叹口气。
玄天青火的火种虽然强大,但这种无法掌控的利器,对于白汐来说就像是随时揣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一样,指不定哪天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它该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想起曾经天诛说得话,白汐抱起毛绒绒的小乌鸡亲了一口:“你的东西,赶紧把它拿走吧。”
见他仍旧昏迷着没有给出自己任何回应,一股落寞与焦虑感怎么也止不住地涌上了她心头。
“乌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房间里静默一片。
白汐慢慢握紧了拳头,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的她此刻简直一秒钟也忍受不了,她想要让乌炎立刻清醒过来!不论是对自己卖萌撒娇,或冷淡疏远,甚至怨恨仇视都没关系,只要他醒来!
“碰!”一张木凳被白汐发.泄般地踢到在地。
“咚咚咚。”她的心跳在急促跳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
“冷静,不能失控,乱发脾气对改变现状没有任何用处。”躁动不安的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白汐安抚自己道:
再等五天,只要再等五天,虽非自己授意,但黑色焰火的消息势必已经传了出去。若五天后没人找来,自己就带着乌炎离开田家村回王宫!
@~
接下来的几日,由于自身茶灵恢复的相当缓慢,白汐只能在每日早上替卵包短暂治疗一下。
直到第五天早晨,她起床打算照例为卵包修复时,却发现桌上盘子中的卵包破了一个口子,内里空洞无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虫子这应该是孵化了吧?那现在它去哪儿去了?白汐端起盘子找了找,微微蹙眉,总不至于一只虫偷偷跑掉了吧。
自己都准备向田元夫妇辞行明日一早离开,希望这个时候不要再节外生技。
这样想着她刚走出房间门,就见田婉正带着兴高采烈的大娃三娃朝这边走来。
田婉道:“大人,这俩小子刚起床就在院子里一人捉了一只小虫子,还硬要给您送来呢。”
“是吗?”白汐笑着迎上去,“大娃和三娃真…”话未说完,她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白姨,大娃捉的,送给你。”大娃双手掌心捧向白汐,上面放着一只指甲盖大小浑身金灿灿的漂亮瓢虫,他仰起头天真无邪道,“好看吗?”
“好…好看…”白汐嘴角抖了抖,努力维持着镇定从他手里接过虫子,“谢…谢谢大宝,姨很…很喜欢。”
见状,三娃也连忙求表扬的将另一只黑漆漆的小虫子放在她手上:“姨,三娃的,送你。”
白汐深吸口气,挤出笑容道:“三…三娃真厉害,谢谢,姨很高兴。”接着她话锋一转,看向田婉飞快道,“婉姐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办,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完不等她回应白汐便大步流星地迅速离开了田家,徒留下田婉三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如此匆忙地走了。
@~
田家村外,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
白汐双手抱胸,神色阴沉地盯着土堆上紧紧挨在一起的金瓢和蜚蠊,它俩惴惴不安地搓着苍蝇腿,触角低垂,看上去十分可怜的样子。
呵,白汐觉得这副场景真是无比好笑,活脱脱的地托出自己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坏蛋似的。
真当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吗?
不提大概已经从零开始,但身为高级虫族的经验还在的蜚蠊,单就金瓢来说,如今已成术师的白汐对于它身上蕴藏的庞大而恐怖的茶灵力多少能够感知到一星半点。
用深不可测这几个字来形容金瓢都是低估它了,想起天诛曾说过瓢虫已经从七星星虫晋级到了将级。
一只将虫,她又能拿它如何?甚至若它真想要做什么,自己恐怕都阻止不了。
所以它有必要在自己面前摆出如此一副伏低做小,可怜兮兮的模样吗?!
无法理解。
白汐绕着土堆慢慢转圈,想了半天得出结论道,哼,要么金瓢是个抖M虫,要么它就是真的在害怕自己。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更要端着,不能让它看出其实自己心底也很发虚,绝对不能露出一丝胆怯的神态。
深谙御宠之道的白汐暗自点点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停下来用手指头一戳蜚蠊,冷冷道:“小强,你给我过来。”哦,小强是这几天她给蟑螂随口取得名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称呼了不是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已经在主人的可怕视线下快吓尿了的蜚蠊兄用触角点点金瓢以示保重后,飞快地顺着白汐的手指爬到了她手上。
金瓢:“……”
“至于你…”
“!”金瓢的小脑袋紧张地缩了缩。
白汐审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金瓢挥舞起足肢:“唧唧…”
白汐:“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是如何找过来的?”
金瓢:“唧,唧唧~”
白汐:“…………”
咳,好吧,自己居然也跟着降智了。
人虫交流失败的她重重吐出一口气:“这样,我猜对错,你来回答。猜对了,你就举左…就抖抖你左边的触角;说错了便抖一抖右边的触角。如何?”
金瓢点头:“唧~”
白汐顿了顿,直捣黄龙道:“金瓢,是王虫派你来找我的吧?”
金瓢垂首,两只触角也很着深深低垂,没动:“……”
白汐会这么猜测是有原因的,她和乌炎从扇城消失,那只能够控制自己以及控制人和虫的可怕虫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派手下出来找他们。
现如今,作为爪牙之一的小强几乎已经成了一只废虫,王虫大概已经认为它已经死了。
而金瓢在雪银湖不仅没死,还完好无损气息强大,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虫救了金瓢,并在它伤好后将之派出来执行任务。
它会出现在田家村,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着蜚蠊自爆体内蛊虫跟着死亡后,虫帝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起过蜚蠊这只小小的星虫来。倒是金瓢好歹是一只将虫,留着还有点用便命令绿箩将之救了回来。
之后金瓢就同数十只将虫一起被虫帝派来乌鸡国找寻乌炎和白汐的下落。
“回答我!”见金瓢在消极逃避,白汐不满的一声冷喝道。
“唧~”知道人类生气了的金瓢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左边触角。
“呵,”果然,她怒而反笑,“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唧唧!”金瓢一听慌忙的又是摇头又是狂舞右触角,怎么可能,它才不会伤害白汐这只曾经救了自己的人类。
“不想杀我,却要跟我着我,所以你们的目的还是火种吧。我猜王虫大概暂且无法亲自前往乌鸡国,就派你来监视我和乌炎,又或者是要抓我们回虫族去?”
金瓢沉默。
当初在扇城护城大阵前,走火入魔的虫帝差点被刚到扇城的四位始祖联手当场格杀。
而后它虽侥幸逃了出来,但也因此受伤惨重元气大伤,一身茶灵几乎去之所有,连虫核都裂了三分之二。不过好死不死的,也不知是不是否极泰来,它反倒没再因走火入魔导致爆体而亡,除了自身寒毒更加霸道狠厉,痛苦更甚从前外,好歹命算保了下来。
但也因此,短时间内它是无法再走出九冥深渊了。
而虫帝下达给将虫们的命令便是一有乌炎和白汐的消息就立刻传回去,若能将之生擒回九冥深渊当然更好不过。
只是虫帝大概也没想到金瓢会这么快找到白汐,要知道连乌鸡国的老古董们这一个多月以来地毯式搜寻都没找到任何踪迹。
“不回答我也没关系,”白汐只当金瓢默认了,她嘴角浮起一丝冷意,“我就问你,你把我在这里的消息传给你主子了吗?”
“唧唧~”金瓢赶紧摇头。
“那你是要抓我回虫族?”
“唧唧~”摇头摇头。
“没传消息,也不抓我走…”白汐挑眉,“如此看来,我是不是应该得好好感谢你一番。”
“唧唧唧!”
某虫子求生欲极强地疯狂摇头。
“哼。”白汐稍稍满意地冷哼道,“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得?”
“唧…唧…”金瓢开始扭扭捏捏的触角对手指。
“我来猜猜,要么…”这几日白汐也查了查,山城与边关扇城之间的距离说是相隔几千里也不为过,而金瓢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过来,“是你在我身上留下了某种追踪的印记?”
“唧唧唧!”金瓢小脑袋都快摇掉了。
“哦,没有吗?那么…”她低头,给了手背上装死中的小强兄一个眼神,“就是你和蜚蠊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你也能找过来。”
“!”小强兄两根触角猛地抖了抖。
“……”这个这个…金瓢又开始触角对手指了。
很久之前,在它和蜚蠊还是低级虫子时,它俩无意中得到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保命秘法。这秘法将它们的性命绑死了不说,还额外附加了一条魂灵链轮,因此只要蜚蠊魂灵不灭,即便离得再远它也能感应到它的方向找过来。
同样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心态的金瓢犹豫了一会儿便举起了它的左触角,同时点了点脑袋。
“呵!”白汐气得差点口不择言,“好一对狗…呸,真是感人肺腑的友情啊。”
吃准了两虫对自己抱着敬畏感的她直接将小强扯下来扔在金瓢身边:“这段时间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不准跟着我,不准出现在我面前,不准伤害田家村甚至乌鸡国的任何一个人类,否则后…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扔下这句话,白汐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
蜚蠊沮丧,金瓢泪目。
其实金瓢真的很喜欢白汐这个人类。若非有她,自己早就进了其他虫子的肚子,更别说能够成为一只将虫。若没有体内的蛊虫,它是一心一意想跟着白汐的,哪怕成为契约虫也没关系。
然而现在白汐的术能低级实在太低,强行契约的结果只能落得被反噬的下场。
可人类无法契约它,自己就表不了忠心,表不了忠心人类就不能相信自己。
哎,想想就觉得好烦躁啊。
蜚蠊当然也是这样想的,要不然它就不会第一时间跟白汐订契了。不过它如今要啥没啥,比只原虫都不如,唯一还算优势的地方就是它已经脱离了虫帝的控制。
哎,主人肯定是嫌弃自己了。
“嘤嘤嘤…”两个难兄难弟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执角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