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记事》红地

19、第 19 章

　　孙必兴进了批发市场，就发现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孙必兴把周晓芳给准备的样品布头拿出来，一手布头，一手布袋，从一楼进口处的小门市开始，在里边一家一家的逛，看看每个门市摆的都是什么货，门市门口批发的人们来拿的都是什么样的货，孙必兴摸摸买的人们买的东西都是什么质量，碰巧能听到人家结账的成交价就心里赶紧记下来，没碰上的就问问老板批发怎么个价。

　　孙必兴没停顿的，从一楼逛到三楼，基本上孙必兴就知道一楼主要是卖女装和小孩子衣裳的，二楼主要是卖男装的和老人衣裳，三楼基本上都是卖床上四件套、围巾、帽子、手套、布匹、线、针等零碎东西的。

　　孙必兴走遍了三层楼的门市，心里牢记住那几个碰巧遇上成交，知道成交价的门脸。孙必兴心里有了数，就在三楼把刚才记住的有周晓芳提供样品的那些门脸再去一遍。

　　“老板，便宜点儿，便宜点儿，你看冬天了，冷呵呵的天，你们好歹还是在大楼里，风吹不着雪下不着的，我们可是在老家村里集上卖东西的，刮着风下着雪，都得出摊的，又有摊位费，又有来回路费的，太不容易了，更何况在村里，村里人们都没啥钱，卖一尺布，得费半天唾沫，还卖不上啥价，我们基本上都挣不了啥钱，顶多就是不赔钱，瞎跑动着长长见识，见见世面，您再给便宜点儿呗！”一个穿的干干净净破破烂烂的大姐说道。

　　“再便宜点儿，我都不挣钱了，就这么价啊！”一个卖布的老板为难的说道。

　　“再便宜点儿吧，老板，这个价，我拿回去了，别说挣不着钱了，还得赔钱呢，老板！再便宜点儿钱吧！再便宜点儿钱，我就要了。”那大姐恳切的说道。

　　那老板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没说话。

　　大姐接着说道：“老板，再便宜点儿，合适了，以后我还从你们家进货。行呗？我又不是只进这一回货。”

　　那老板很为难的做出决定，“好吧好吧，给你了，再便宜3块钱，以后可得多来我们家进货。”
　　大姐很痛快的应着。

　　老板把大姐要的货从后边放货的地儿拿出来，还都戴着包装呢，就要装袋。大姐赶紧拦住了，“老板，你来撑袋，我来！我来！”那大姐一样一样仔细的看了货，然后把货放到袋里。货看了，数量也对了。

　　大姐把钱递给老板，老板接过钱也是一张张的仔细看了。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成交的时候，买的卖的都为难。转过身来，买的拎着货，满脸带笑，干劲儿十足。卖的数着钱，也面带笑容。

　　孙必兴这么一家家的细心认真看了，心里大概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让他说他自己也说不清。

　　孙必兴心里算是对3楼的做棉衣裳的布成交有了个基本认识了。孙必兴转悠着想着从差不多的这几家从哪个下手买货呢，正巧一家门口有个比刚才那大姐还能砍价的，成交价比刚才那大姐低不说，还又让老板送了一把软尺。孙必兴等她们钱货两清后，赶紧说：“老板，我也进跟刚才这个大姐买的一样的货，一样的价呗，以后我也常来。”

　　大概是刚才这个大姐太能砍了，这个老板也不愿意和孙必兴多费唾沫了，没几块钱的货，也不值当的，挥挥手，也一样价卖给孙必兴了。

　　孙必兴满脸高兴的一样一样的自己装货，验好货后，从上衣里边兜里拽开线头，拿出5块钱来递给老板。老板拿过钱来，瞄了一眼，让孙必兴走了。

　　孙必兴拿线仔细扎好布袋，不敢背着布袋，怕被偷了，把布袋抱在怀里往外走。路上遇见几个扛着往外走的。

　　孙必兴出门坐上公交车去客运站坐车回家。

　　到了县城已经大约是下午5、6点的光景，孙必兴抱着布袋往姑姑孙惠家走。

　　到了孙慧家，就孙惠一个人在家，孙必兴姑父、表哥、表嫂都还没下班呢。孙必兴问孙惠：“姑姑，我进了点儿做棉衣裳的布，还有针线、顶针。你用吗？你用啥不，我给你，你就别买了。”

　　孙惠听了，心里很高兴，真心笑道：“不用，我不用，去年一人才做了两身新棉衣裳，今年就不做了。你拿回去卖吧。先别急着走，吃饭了再走吧。”

　　孙必兴说：“不了，姑姑，天也快黑了，我赶紧回去啊。天黑了，看不见，道不好走。”

　　孙惠知道这也是实情，也就不留了，说：“道上慢点儿，改天天暖和的时候，带着你媳妇、孩子往家里来玩。”

　　孙必兴把布袋放到车子前边大梁上，出了门，说：“回去，姑姑，别送了。我走了。”

　　孙惠看着孙必兴走了大老远，才转身回了家。

　　孙必兴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周晓芳已经做好饭了。孙巧巧玩的饿了。周晓芳已经先给孙巧巧盛了饭，让孙巧巧先吃了。

　　孙必兴到了家，把车子放到西屋里，背着布袋往屋里走。

　　周晓芳听到孙必兴推门放车子的声音，就站起来开屋里门，让孙必兴进来。

　　孙必兴满脸的兴奋激动，周晓芳赶紧止住说：“你今儿忙乎了一天了，先洗洗手脸，歇口气儿，吃饭。反正还不睡呢，吃了饭再说。”

　　孙必兴听了，就去洗漱，今天在外边跑登了一天，一口水也不敢喝，就怕喝了水，在外边找不着地儿上厕所。赶紧去趟厕所，回来洗手洗脸。

　　周晓芳拿着筐和碗去厨房端馍馍舀饭。

　　孙必兴中午没顾得也舍不得在外边吃饭，今儿这一天，就出门的时候在家吃了个馍馍喝了碗饭。一直到现在。看见饭了，孙必兴再想把今儿这一天的事儿告诉周晓芳，也不及端着碗喝饭吃馍馍了。

　　周晓芳看着孙必兴着急忙慌的吃饭，赶紧拦着，“你慢点儿吃，一会儿再噎着了。”

　　孙必兴恶狠狠的吃了几口馍馍，肚子里感觉有点儿东西了，吃的才慢了下来。俩人吃了饭，孙必兴让周晓芳歇着，自己来收拾。

　　周晓芳拦着孙必兴的手：“郭叔已经说我没事了。再说做做饭，刷刷碗，哪就累着我了。”

　　孙必兴还是说：“平常你也不比我少干活。现在你怀着孕，身子不方便。你就别做了，我来就行了。你也就怀孕的时候能轻巧点儿，啊！赶紧松手，我来吧。”

　　周晓芳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很舒坦。实际也确实如此，地里活，俩人都去，差不多干一样的活，平常回来，自己还需要洗衣服做饭刷碗看孩子。地里不忙的时候，做鞋、做棉衣裳、拆洗床单被罩被子。

　　但是想着孙必兴今儿从早上出去到回来，忙的不停脚，周晓芳也心疼孙必兴，说：“今儿这个我刷吧，明儿到我出月子我就不管了，都叫你做饭刷碗。”

　　孙必兴今儿确实也是又累又饿，头一回出门，小心谨慎，精神高度紧张，心神俱疲，也就没再坚持。

　　周晓芳去刷锅碗。孙巧巧一天没见她爸爸，就坐到小板凳上挨着她爸说话：“爸爸，你去哪儿了？巧巧也没见你。从巧巧醒了，好久好久都没见你！”

　　孙必兴抱起孙巧巧，让孙巧巧侧坐在自己大腿上，两只胳膊一只揽着孙巧巧，不让她掉下去，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哄她睡，睡着了，一会儿跟晓芳说说这一天的事儿。

　　孙必兴一边轻拍着，一边哄孙巧巧，“嗯嗯，爸爸出去了。睡吧睡吧，爸爸回来了……”
　　在孙必兴跟和尚念经似的来回重复着这几句话，孙巧巧听着听着，就依偎在她爸胸膛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