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任务引导员》原谅花

26、第十二个任务

　　追命点了一碗牛肉面和一瓶烧刀子，大口吃面喝酒，表现的真的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拼桌吃饭的人。

　　许念念还记得与追命和冷血认识时，她初到这个世界，对于一切都很懵懂，那时她的脸并没有调节，却也不是现实里的面孔，而是游戏中原本设定的npc的一张清纯无害柔弱无依的脸，她伪装成目击过‘血勾’镇万里的普通路人，为冷血和追命二人指了下路，顺便把玩家的称号给了他们，犹记得当时追命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让她心跳不已，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什么。

　　但当时他们任务紧急，并没顾得上多管她，再之后许念念便躲在附近小镇，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便迅速离去，前往下一处任务地点——大漠。

　　可以说，她跟追命统共是没说过几句话的。

　　在进门瞧见那个背影时，许念念就隐约看出了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就是追命，所以她下意识换了下嗓音和气息，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虽然她心里有些不信，又有谁能记得一年前一个没聊过几句的女人的声音呢？

　　他们就像是陌路人，各吃各的饭，掀开帷帽吃糖葫芦的女子露出一张妩媚多情的面庞，追命一抬眼便能清晰瞧见。

　　他像任何一个欣赏美人的男性一样，并不失礼地瞧了几眼，便又自顾自喝起酒来，似乎丝毫没有要跟他们聊天的兴致。

　　犬郎君早已停了筷子，又开始看书，偶尔拗不过许念念递来的葫芦串，别别扭扭吃上一口，然后脸皱成小老头，好一阵子缓不过来。

　　“哈哈哈，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酸的话，那你可会少很多乐趣的。”

　　许念念没再唤‘阿犬’这个名字，‘犬’这个字眼如今也算是敏感词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一次也没问过犬郎君的名字。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确实过于冷漠了些。

　　犹记当时看着罂粟花海燃烧时，她还不是如今的模样。

　　咽下最后一口酸甜交加的糖葫芦，帷帽遮面，许念念示意犬郎君付钱走人，正在这时，意料之中的，追命抹了把唇边的酒渍，站了起来，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吃饱了，便随我一同走吧。”

　　他声音暗哑低沉，眼依旧是微醺模样，瞧的是犬郎君，却并没有忽视许念念。

　　任谁都不会将这段话当成一句醉酒的呓语。

　　许念念不会，犬郎君更不会。

　　铜钱串被‘哗啦’一声拍在桌上，犬郎君站起身，将‘柳叶飞刀’的书册收入怀中，开口道：“在这里动手，确实不智。”

　　许念念同时起身，如今她手中并没有任务，不受不得插手任务相关目标的桎梏，对付追命绰绰有余。

　　三人同出茶馆，像是相携而行的三名好友，犬郎君在后，许念念和追命并行。

　　“二十六条人命。”追命幽幽道，“锦州十三盗再怎么作恶满盈，也自有律法制衡，而为了杀十三个恶人，再夺十三条无辜人命，使十三个家庭破碎，我一开始实在是想不通其中道理。”

　　“后来我明白，我之所以想不通，是因为我从‘袭杀十三盗’一事擅以为刺客是正非邪，可实际上，这只是恶人相斗，好人遭殃罢了。”

　　‘恶人。’

　　这称呼真是新奇。

　　“我想，这位便是曾被朝廷通缉后不知所踪，擅长易容暗器和缩骨功的‘犬郎君’梁子行吧。”

　　追命微侧头，向犬郎君颔首示意。

　　后者默不作声抿紧了唇线。

　　梁子行，这名字倒真像个‘郎君’。

　　许念念内心感叹一番，看着犬郎君并不准备答话，便道：“现在可不是‘曾’被通缉了，怕是罪上加罪了吧？”

　　追命闻言看向那带着帷帽的女子，犬郎君犯案时，他正在沧州府衙与旧友会面，此案死伤十名公差和三名无辜路人，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案情报到沧州府，府内群情激愤，他当仁不让主动请缨接下这案子，并靠着高明的追踪术一路寻迹觅踪，找到了犬郎君。

　　装作黄狗行凶，不仅要擅易容，对缩骨功要求更是极高，再加上暗器高绝这一鲜明的特点，锁定凶犯的身份并不困难。

　　令追命有些犹疑的是，犬郎君身边这名女子，看二人相处时的态度，分明是这女子为主，犬郎君不过是一个随扈之类的角色。

　　追命一向认为，对于未知的存在要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他们的脚程不满，几句闲谈已转出一条街，许念念认出这是去郊外的路。

　　巧的是，代表任务目标的红点也在那个方位。

　　“他的罪，兴许也有你的一份，或者说，本就是你的罪。”

　　追命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是我的罪。”许念念也用平淡的语气承认，心中不为所动。

　　犬郎君张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他本觉得杀人是一件很痛快的事，但当跟在这个女人身边时，他却觉得不痛快起来。

　　不是对许念念的不痛快，是对自己的不痛快。

　　他似乎开始在意对方的想法，因为在意，多了些原本并不会有的内心诘问。

　　这感觉太奇怪，犬郎君沉默，思索。

　　“他杀锦州十三盗是我授命的，出手太粗糙，伤了无辜的人，自然也是我之过。”但任务完成了，结果便算是好的，因此许念念并没有责怪犬郎君。

　　自死而复生后，她便不是很在意所谓正邪所谓性命了。

　　“但你要知道，我和阿犬可不会束手就擒。”

　　“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

　　追命站定。

　　他们不知不觉已提了速，走出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处绿柳拂岸的湖边，不远处，只有一个带着斗笠的船家和一个在水里嬉戏的孩童。

　　“但实话实说，”许念念也紧跟着站定，摘下帷帽，露出一张不同于江南女子婉约风情的柔媚面貌，她将帷帽递给犬郎君，站在柳树旁，抬手拈起一枝柳叶，侧眸道，“即便你是追命，也是没那个能力缉我们归案的。”

　　笑盈盈的模样断瞧不出一丝一毫武林高手的模样，但追命背后却渗出了丝丝冷汗。

　　丝丝缕缕的风似乎已带了无形的力量，刮的他面颊生疼，但这迥别于杀气，只是内功高深之人对弱者释放出的一种压迫的‘势’。

　　他脑中忽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据传犬郎君之所以能躲过朝廷的追杀，是因为他加入了一个名叫‘天尊’的组织，而那个组织的主人，至今未有人查出其身份。”

　　追命目光灼灼，等待着面前女子的答复，却见对方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我不是，但我可以告诉你，‘天尊’的领头人，确实是个女人。”还是个和谢晓峰关系匪浅的女人，但有些事说的那么详细，那便没有意思了。

　　她把玩着指尖已揉出皱痕的竹叶，接着道，“我不想杀你，但若你阻了我的路，我也不介意杀你。”

　　“我信。”

　　追命点点头。

　　“但我想试试。”

　　话落，女子的低叹声随之响起。

　　一片叶，一片揉出皱痕的竹叶，自那张指甲修剪齐整的食指与中指间，似是很轻很轻地递出——

　　昔日江湖中，有一柄绝世无双的刀，叫做小李飞刀。有一个绝世无双的人，叫做李寻欢。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很少有人见过那一刀的风华。

　　‘柳叶飞刀’则是另一种绝技，世人大都只以为它是‘飞花摘叶’中的一式，却不知道柳叶飞刀也曾在江湖中惊艳过一灿星辉，只是小李飞刀当时声名太盛，宛若最炙热最明亮的太阳，有太阳的日子都是白天，而白天，是看不到星芒月辉的。

　　追命动了，他已不得不动，因为他的眉睫已感受到一种剜骨之痛。

　　忽然之间，他的脚仿佛已经消失，整个人都矮了半截，这及时的反应几乎已可以躲过这一片柳叶。

　　但柳叶有皱痕。

　　行至半途，脆弱的叶片终于受不住那灌注在叶片上的内力，从最脆弱的部分开始分裂——而那最脆弱的部分，便是那一道皱痕。

　　所以一叶成了两叶。

　　追命的眉心虽不刺痛，右胸的胸口却开始刺痛。

　　他脚下再一沉，硬生生又矮上一截。

　　一簇极红艳的血花绽出。

　　同时，在追命的身后，一株柳树树干上嵌入两道深深的痕迹，形成两个小小的可望两端的孔洞，而穿透那孔洞的两片柳叶，已飞出数十丈远，于空中崩裂为齑粉。

　　追命沉凝面庞，捂住右肩。

　　他受的伤并不重，因为那半片柳叶飞的迅疾，且内力敛于叶中，并未在身体内残留，虽是洞穿了右肩，却并未伤及筋骨经络。

　　“你若现在还想杀我，那你便是一个莽夫，据我所知，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大爷可并不是一个莽夫。”

　　仍是一脸笑意的女子伸手接过一旁犬郎君递来的帷帽，戴上，转身。

　　她已准备走了。

　　远处本在水中嬉戏的孩童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船上的船夫依旧维持着那垂钓的姿势一动未动，似是成了一块亘古不变的岩石。

　　捂着肩低眸的追命忽然笑了，大笑。

　　他松开手，用染血的手解下酒葫芦，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酒咽下。

　　“哈……好酒！”

　　转身迈步的许念念顿步。

　　“姑娘让我想起了一位奇特的姑娘。”他笑声渐低，“那是一位奇怪的小许姑娘，明明没有半分武艺，却能在‘血勾’镇万里奔逃之际遇之而毫发无伤，‘血勾’伏诛前恨言绝不信我与冷血二人能破山中迷踪阵，可我二人只是按那小许姑娘指引的方位蛮冲罢了。”

　　[我就知道你瞒不过他的。]小智早已将从石观音哪里收集的藏书全都看完，现在已经是‘百晓智’了，[口音，咬字断句，神形仪态都会暴露一个人的伪装，听说还有眼力极佳的人能以双瞳之间间距识破易容，因为不管怎么易容，人的两眼瞳仁距离总是不会变的，虽然瞳仁距离对你而言不是问题，不过是设定改变罢了，可设定里无法改变的事情，单凭你还是很难改的。]

　　[我也没口音呀。]

　　[完全没有口音，不也是一种特色吗。]

　　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许念念微微侧过眸，“你向我说这些，是何含义？”

　　“只是忽然想起罢了。”

　　追命低叹。

　　“那位奇怪的小许姑娘，虽然奇奇怪怪，让人怀疑，但我总觉得，她该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