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岸》木公匠人

26、红蓝天空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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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上期中结束后的第三周的星期三，这天是艳阳天，我仰躺在空旷的足球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蓝天白云。学校上方偶有舒展巨大机翼的飞机飞过，给蔚蓝色的天留下白色云状的痕迹。轰隆隆的声音听着听着还让人习惯。

　　那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乘坐飞机前往帝都，我多么希望我的父母可以站在机场门口目送着我离开，而我依依不舍地向他们挥手告别。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事实总跟愿望违背。厄运降临人间，接连的厄运使得我美好，容易满足的愿望支离破碎，那是种绝望的痛苦，简直就是活在人间的地狱，遭受着无情冷酷的摧残与折磨。

　　父母死亡的灰色悲伤弥漫着我的整个青春，让我很长时间都深陷其中，进而有种挥之不去的忧郁，像川端康成那样。消息传来，我根本不相信，或许是我不能接受，而选择不相信。那天，体育课刚集合完毕。老师领完热身，允许我们自由活动。

　　每次体育课，我总是带本书到操场边缘翻看。这天，我带的小说是路遥的《人生》，我还在为高加林的命运悲叹。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班级，甚至连隔壁班的人都有所耳闻。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回想起那时候，我在教室跟同桌讨论《人生》的结局。同桌看着我手里捧着的小说，她说：“这个小说还没有写完吧？！”我看着她：“写完了，作者路遥早就在他的《早晨从中午开始》里说过，他写完了！再说，总不能让高加林重新回到城市吧？！”她被我反驳得沉默。

　　课间，学习委员走到我身边，她招呼我说：“班主任找我有事。”

　　“素白啊，这里有个坏消息。”他说完这句话，停顿小会儿，班主任上了年纪，带完我们就退休。

　　“您直说吧，我听着呢！”

　　“你爸妈出事故死了。”

　　“啊！”嘴里冒出这个字，我眼前的画面忽然漆黑，天地都安静，办公室里的空掉声，像是被按了暂停。我睁开眼睛，扫视周围，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校诊室的病床。班主任正看着我，他的眼神充满怜悯，语气沉重地说：“你刚刚昏倒了。”

　　良久，我说：“我知道了。”我想到那个噩耗，我的眼泪忍不住汩汩地流了出来。我不知道眼泪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我明白此刻的眼泪不受我的控制。人生为什么这么悲凉？我还没有成年，还没有爱情，还没有大学，便要我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收拾东西回家，等忙完父母的后事，我返回学校。香樟树还是那样，校园还是那样，可这学期已到尾声，回来只是参加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再次回家。父母走了，我们家除了我，还有正处于古稀之年的奶奶，没等到过年，奶娘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