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两条鱼

9、第 9 章

　　办*假*证的果然说到做到，六点之前就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拿着货来到小区门口了，请他们下来“拿货”。

　　真是个积极的家伙！——这当然是废话。五万块钱送给他，要他做一个物资成本不足百元的东西，他能不这么积极吗？

　　杨凯拿过假的幼师证，恶狠狠地威胁那个办*假*证的，说万一这玩意不好使，他立马就叫□□把他扔进城市下水道去。办*假*证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连保证说他干这行十几年，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请大老板放心。

　　杨凯这才挥手让他滚蛋。接着把幼师证抛给米霖：“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幼儿园。”说话间，他就好像从云端顺利地降了下来，整个人立时轻松了许多。

　　按说仅仅拿到一张幼师证，明天去幼儿园应聘，园里就算再缺老师，也不可能随便让一个新人就这样上岗。

　　不过米霖想好了，他准备让杨凯去推荐他。就说他是“米霖”老家的一个朋友，幼师专业，已经在老家做了八年的幼儿园老师，现在因为举家搬到了省城，便放弃那边的工作，听“米霖”说这里缺老师，就急着过来应聘。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园长不会怀疑的。”米霖笃定说。

　　杨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就这点出息！也只有你会认为堂堂大男人甘愿到幼儿园去当老师。实际上你所有的朋友，只要是男性，都没有一个人跟你一样，在幼儿园哄小孩吧！”

　　赤*裸*裸的职业歧视！又是赤*裸*裸的职业歧视！米霖气极，瞪向杨凯。

　　杨凯懒懒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随便说说罢了。反正应聘的理由由你来找，我才管它合不合理，你只要成功地混进幼儿园，接替我对付那些小屁孩就行了！”

　　也就是说，能应聘成功最好，要是没能应聘成功……

　　米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杨凯那薄薄的镜片之后，闪过一道能把人劈成两半的黑光。

　　第二天一大早，米霖和杨凯一起去了幼儿园。

　　米霖所工作的幼儿园在本市的工业园区，曾经是城乡交界处。原来破旧的自建民房，现在已经被一片片的厂房和新的楼盘或者正在建的楼盘所代替。

　　那个幼儿园名为“七月幼儿园”。很奇怪的名字。米霖告诉杨凯，“七月”是沈园长女儿的乳名，沈园长为了纪念她那去世的女儿，把这所幼儿园取名为“七月幼儿园”。

　　“白发人送黑发人！”杨凯感叹了一句。不过他向来话不多。仅此一句感叹而已。米霖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七月幼儿园在那一带地区，是收费便宜的幼儿园中，条件相对较好的一个。有独立的一栋三层小楼，楼前有一百多平米的小操场。虽然师资一直不足（因为给教职工的工资太低），但生源还算是可以的。

　　“我们园是这一带收费不高，但硬件设施又比较完整的幼儿园。”米霖给杨凯介绍，“所以生源是不用愁啦！但是因为收费不高，平日开销又大，所以开给老师的工资就较低，所以，你也看到了，园里的师资一直不足。我表现的诚恳点，园长应该会当场拍板同意。”

　　米霖如此自信，杨凯当然是再满意不过了，他点了点头：“但愿如你所说。”

　　沈园长的办公室在三楼。她虽年迈，且一身慢性病，但若只要身体条件允许，一般来讲，她都是第一个到达幼儿园的。基本上都会在开园时间前一两个小时到达。

　　八点正式开园，米霖和杨凯七点就到了。到了之后，他们先去了三楼。

　　沈园长果然在办公室里。

　　“小米，这么早？”六十二岁的沈园长从一堆文件夹后露出了白发苍苍的脑袋。这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这两天你的状态很不好，今天怎么样啊？”她看向“米霖”亲切地问道。

　　米霖是和杨凯一起走进沈园长的办公室的。他偏头看了杨凯一眼。看来由于前面两日表现太差，杨凯已经被沈园长约谈过了。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过影响了工作可不好啊！”沈园长语重心长道。

　　站在杨凯身边的米霖满脸黑线。虽然知道幼儿园的同事们已经给他贴上“失恋”的标签，可是现在站在沈园长面前，听到沈园长这么说，他多少都有些不自在。“我的名声……”若能出口，他的声音必是颤抖的。

　　杨凯面不改色，他把米霖介绍给沈园长：“园长，这是我的朋友杨凯，他在我们老家有八年的幼儿园教龄。现在想在我们园里找份工作。”

　　“哦？”沈园长脱下了老花镜，细细地将米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八年教龄？”看来她是相信了“米霖”的话，不过，“我们这的工资开的不高啊，”她说道，“怎么就想到来我们园里工作？依你八年的教龄，去工资更高的幼儿园应该不是问题吧！”她怀疑“杨凯”的动机。

　　如果米霖没有感觉错的话，杨凯斜眼看他的目光正犹如在看一个大白痴。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园长不会怀疑的。园里的师资一直不足。我表现的诚恳点，园长应该会当场拍板同意。”米霖之前的话，简直是在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脸。

　　“恩……那是因为……”好吧，也不算打自己的脸，毕竟，他“诚恳”的一面还没有表现出来，“我家和他家是邻居，”米霖指着杨凯。

　　“哈？”杨凯莫名其妙。

　　“是这样的，园长。”米霖深吸了口气，“他爸跟我爸是过命之交，前阵子他失恋，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也知道，他爸早逝，所以我爸一直把他当作亲儿子看待。我家刚在这城里买了房子，说实话，经济不是问题，我爸担心他，叫我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当然了，我跟他也是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朋友，要我陪在他身边我也是愿意的。”米霖连个气都没喘就把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完。

　　杨凯的双目立马瞪圆了。

　　“你是说……”沈园长指了指“米霖”，又指了指“杨凯”。

　　“没错！”套着杨凯高大威猛身躯的米霖斩钉截铁道，“我爸要我跟他在一起，要我到他工作的地方跟他一起工作！”

　　“……”

　　有那么一瞬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你爸要你跟他在一起……”沈园长喃喃地有点不可置信地说道。

　　“……”米霖一滴冷汗滑下。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奇怪的话。在这个卖腐都快成为主流文化的世界，他的这句话实在容易让人浮想连翩啊！

　　不管怎么说，米霖这个“我爸要我跟他在一起”的借口还是奏效了。沈园长思索片刻，就让他把材料留下，叫他今天先随杨凯去班上当个临时助教，表现可以的话，明日就来学校报道。

　　毕竟他是老员工“米霖”推荐过来的人嘛！况且学校真的缺人，只要理由尚可，沈园长当然会把他留下。

　　米霖长长松了口气。在这期间，他偷偷地瞄了杨凯几眼，只见杨凯面无表情，好似一点都没被米霖方才的“语出惊人”给吓到，似乎连最开始那“双目瞪圆”的反应都是假的一样。

　　“我爸要我跟你在一起，恩？”却想不到，出了园长办公室，杨凯突然一改之前平静的模样，磨着牙凑到了米霖耳边。

　　米霖吓了一大跳，像被电电到了一样，惊恐地跳开。

　　杨凯的镜片后面好像闪着魔鬼一样的光。

　　“那、那啥……”米霖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可以留下了。”

　　“所以说你的这个应聘理由是最佳理由了？”

　　“好歹……好歹……”米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都不要我们请求什么，园长她主动把我放到你班上，让我当你的助教不是？”

　　杨凯沉默不语。

　　“恩……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米霖肯定道。

　　“没有。”杨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米霖眉头耷拉下来，面色极苦。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阵沉默。

　　却是突然，面无表情的杨凯陡然瞳孔瞪大，就像见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一样，猛地将头扭向右前方的走廊。（他们已经走到了二楼）

　　米霖一愣，随之也扭头顺着杨凯的目光望了过去，立时，他惊骇地差点叫了起来。

　　长长的走廊一边是教室，另外一边就是窗户，窗户下面便是硬邦邦的操场。只见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正站在窗沿上，仰头面朝外头的天空，而她的下方，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塑料凳子。

　　“妮妮……”杨凯喃喃道。

　　“什么？”

　　“安家妮，”杨凯小声地说道，“我班上，不，你班上的小鬼！”

　　“……”米霖的脸都吓绿了。这孩子要是从窗口跌下去那还得了！“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园，她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