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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18）
一直到坐上回家的车，李溪兮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瞥了眼身边的老父亲，没说话。
又瞥了眼，还是没说话。
当她撇第三眼时，老父亲却开了口：“今晚过后，整个燕京上流圈子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我李国新的女儿。”
“啊？”李溪兮不是很明白她爸在说什么。
“瑞和商场是那些豪门太太世家名媛经常聚集的地方，由那些名奢店的导购员的口把今天的消息传到她们耳中，就相当于是在整个上层圈子里传开。”说到这里，傅卿转头看向女儿，“下个星期三是你张爷爷的八十大寿，爸爸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委屈，知道吗？”
李溪兮一怔：“张爷爷的寿宴？”
傅卿点头。
“能……”李溪兮突然想到今天白天张老带着任局长来酒店给她爸撑腰的事，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只女莫若父。傅卿拍了拍女儿攥拳的手背，声音柔和：“放心，就这一次。以后类似的局咱不想去就不去，啊。”
铺了这么久的网，收网那天女儿怎么能缺席呢。
“嗯。”李溪兮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后，傅卿突然让李溪兮跟自己去书房一趟。
只见他从书桌屉子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李溪兮面前：“秋招那天让白归帆给你签的股权转让协议书。这几天一直在忙别的事，竟然把它忘了。”
“可是爸……我学的专业是计算机，我不会管理公司啊……”李溪兮并没有去碰那份文件。
“这有什么，你明天就去公司让白归帆带你。”傅卿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果那个名为“理想”的小树苗还没破土而出的话，李溪兮兴许会答应傅卿的提议。但是现在……
“是……”傅卿敏锐地察觉到女儿不同以往的情绪波动，于是他示意女儿坐下说话，“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提议，毕竟你们学校毕业的条件之一就是实习报告……或者说你还有别的想法？”
“你不要想太多，平白给自己施加一些莫名的压力。爸没说一定要你继承公司，一切都以你个人的想法为重。”傅卿循循善诱着。
他开公司，搅进燕京这趟浑水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碾死蔚栖元那一帮人。其他的，自然是以宝贝女儿为先了。
李溪兮抬头看向傅卿。不知怎的，鼻腔里平白生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她真的好怕，好怕现在这么好的爸爸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她就重新变回了那个为了父亲赌债东奔西走的李溪兮。
“爸……”李溪兮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傅卿弯着眼睛应她：“嗯，我在。”
“我想去贫困山区支教。”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溪兮那一双眼睛迸发出傅卿从未见过的光芒。
傅卿下意识回想起当时伫立在门外的魂魄。她墨镜后的那双眼睛，空洞得让人难受。
脑海中的画面跟眼前的李溪兮重合起来，这双对未来充满向往的明亮清澈的眼睛，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爸？”迟迟没有得到傅卿的回应，李溪兮有些心慌。
其实她很明白，明白傅卿不会同意。但是她还是想争取一下，万一呢，万一傅卿会答应呢？
良久，在李溪兮眼中的光芒快要彻底黯淡下去的时候，傅卿开口了。
他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表情看他这个女儿：“你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大……大一的时候。”李溪兮原本因为说道自己理想的热腾腾滚烫烫的心在对上傅卿这样严肃的表情后，彻底冷了下来。
“对于支教的事，你了解多少？”傅卿又问，“你应该知道，支教最大的阻碍不是教育那些孩子，而是那些不把教育当回事的孩子的父母们。尤其是女孩子的父母。你可能费尽口舌都劝不动他们把孩子送进学校，他们可能不仅不会理解你，还会骂你，甚至是动手打你。”
“就算你千辛万苦将女孩子拉进学校，尽心竭力地教她‘知识改变人生’，转眼她的父母会用一头猪、几袋米，将女孩子嫁出去。或者，让女孩子跟着别人出去打工挣钱。”
“他们首要操心的事是填饱肚子，是生存。他们不会理解你，甚至会怨你恨你。你的无力感会随之无数倍放大，因为你发现你更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这些，你都想过吗？仔细想过吗？”傅卿的声音很平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酷。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卿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李溪兮。自然也就不会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出人意料的是，李溪兮不仅没有被傅卿的话吓退，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竟然重新亮了起来。
“我不怕。”她看向傅卿的眼神无比坚定，“我相信事在人为。我愿意为之坚持，为之坚守。”
今年李溪兮还没有过二十二岁的生日。就这么一个二十一岁的女生，她不想接手自己父亲的公司，也不想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赴上流宴会，或者转行去当一个设计师、画家这些体面又时髦的职业。
傅卿看着女儿眼中的光芒顿了顿，好半天才接话道：“你接手公司，赚钱做慈善，让其他人……”
他后面的话被女儿平静摇头的动作打断。
傅卿定定地看着女儿：“一定要去？”
李溪兮点头：“一定要去。”
“再苦再难也要去？不后悔？”傅卿又问了一遍。
李溪兮再次点头：“再苦再难也要去。不后悔。”
“好。”傅卿脸上的严肃终于褪下，令李溪兮熟悉的和煦笑容重新浮现，“想好了，就去做吧。累了，受委屈了，就回来。爸爸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李溪兮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忍住鼻腔里的酸涩用力地点了点头。
傅卿笑着起身去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你这孩子……”
这时，书房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老爷，白总来了。”老钱的声音接踵而至。
“那我先回房了爸。”李溪兮起身道。
“嗯，去吧。”傅卿颔首。
“对了。”傅卿突然叫住女儿，“明天开始你就跟着老钱学防身术，以备不时之需。”
“钱伯？”李溪兮倒是没想到，原来白头发白胡子的钱伯还是个练家子吗？
“女孩子出门在外得懂得保护自己，老钱教你绰绰有余。”傅卿说道。
李溪兮拉开房门，在看到房门外拥有者一米八七大高个的老钱，眨了眨眼。
“我会用心学的钱伯。”李溪兮向这位明天的老师鞠了一躬，便提步离开。
老钱不明就里地领着白归帆走近书房。
在将房门反锁好后，一老一青来到傅卿书桌前。
“都坐，不用太拘束。”傅卿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具摆了上来。
老钱见状，连忙起身想去帮忙，却被傅卿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这种事可不能急，火候最重要懂吗？”傅卿将水壶插上电，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爷，刚刚小姐是？”趁着等水开的档口，老钱问道。
傅卿一边净手一边回答到：“她说要去支教，所以我让她从明天开始跟着你学点防身术。免得到时候被人欺负了都还不了手。”
“支教？”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的白归帆挑了挑眉，“李小姐是认真的吗？”
一象牙塔里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何苦去受那种罪？还是太天真了。
“谁说不是呢？”傅卿将手擦干净后，开始掰茶饼，“我也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归帆一脸不赞同：“小孩子不懂事，您应该劝劝的。”
傅卿却笑着摇了摇头：“再小这会儿也应该去闯闯了，你像她这个年纪不也已经闯进了Holy-light吗？”
提到白归帆的前公司，白归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这会儿老钱却主动插话道：“就算是教小姐防身术，我哪有老爷您厉害？”
“老钱说的对，这种事李先生您明明更合适。”白归帆脸上的冷色稍缓。
当初如果不是李先生，他早就死在Holy-light雇的杀手的子弹下了。怎么可能顺利回国。
想到这里，白归帆才想起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
“鱼已经咬饵了。”白归帆盯着傅卿手里的动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点。
很凑巧的是，白归帆刚说完这句话，电壶的开关就跳了。
傅卿便拿过电壶，开始下一个步骤——烫盏。
“蔚见山给的那五箱废纸明天去梁秘书那取一下。”嘴里说这话，傅卿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半点磕绊。
白归帆听到这话双眼“噌”地一亮：“您的意思是？”
“刚好五天，一天烧一箱。当面烧。”傅卿的语气跟他此时手中的动作一样温柔。
“小鱼吃死，大鱼嘛……”说到这里，傅卿手里的动作已经进行到了“试品”这一步。
他手腕微转，让作试品的四分之一茶汤顺势倾出，入“渠”。
然后将整个茶杯倒扣在了茶盘上，同时，也将那句没说完的话补全：“困死。”
与此同时，蔚家的书房也是灯火通明。
书房内也有三人。
蔚栖元、蔚父蔚见山、翁父翁继虎。
“所以爸你一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李国新跳？”相比另外两个老江湖，蔚栖元到底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他们以为背靠瑞鑫就能高枕无忧了？真是天真。爸，我不但要李国新家破人亡，我还要当着李国新的面让他的宝贝女儿生不如死！我一定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对于儿子完全触及到法律底线的狠话，蔚见山并没有阻止。
倒是向来谨慎的翁继虎有些担忧地向大舅哥再度确认：“Holy-light那边是确定了会插手的对吧。”
蔚见山斜眼看了这个妹夫一下，冷漠的一张脸上满是傲慢：“如果他们想放弃已经到嘴边的肥肉的话，他们当然可以坐视不理。”
“但是你觉得可能吗？你要清楚，李国新不过是一根导火.索而已，我们从始至终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啃下瑞鑫。将这个国家的高新技术彻底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到那时，就算是Holy-light也不再为惧。没有人能阻止蔚氏商业帝国的崛起，这将是大势所趋的必然结果！”
蔚见山这番话让书房中的一老一青大为亢奋。
仿佛已经完成胜利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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