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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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男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村子里都传遍了，王家那大郎克妻更厉害，连三丫这种命硬死不了的都扛不住。
柳老头回家，把破箩筐丢在地上，箩筐里裹着一坨血乎刺啦的东西，两个宝贝疙瘩胆子大，凑近了瞧，嘴里问：“爷，你们上山去找三姐了？这是啥？打着肉吃了？”
柳老头黑峻峻的脸白了白，腹中翻滚，险些吐出来，他呵斥道：“肉什么肉，竟知道吃！”又骂柳老太太：“带他们回房去，凑什么热闹，让他们几个小的自己回屋玩去，大丫二丫带好弟弟，其他人都进堂屋，我有话要说。”
一家自主怒而发话，一家人都不敢多言，四个孩子乖乖回屋，且不管两个宝贝疙瘩怎么闹腾，折腾两个姐姐又气又怕。柳老头并两个儿子脸色都很难看，柳老太太三个女人在村子附近找倒是很快救回来了，只等着去溪边和山边的男人们回来。
见柳老头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柳老头叹了口气，指着外头折腾的不成样子的箩筐道：“这门亲事做不成了，三丫没了。”
柳老太太忙问：“怎么就，就没了？这出门去割猪草又不是干嘛去，怎么就没了呢？那这亲事咋办？”
柳老头抬眼看了看，老大家的一脸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女儿死去的噩耗中醒过来，老二家的听见老婆子的话，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他暗暗叹了口气，要按他自己来说，也是不想做王家这门亲事了。
王大郎该不会真的是命硬的克妻还不够，未婚妻也克死了，再厉害点，会不会连岳家也克了？按说王大郎一大家子都挺健康的，谁知道是不是专克亲家的。
虽然他眼馋王家的富裕和肉，但是这些东西得再多也不及自己的命重要。
“算了吧，找贾媒人来，把彩礼退回去，人都没了，还说啥，让传话，说咱们三丫没福气就是了。”柳老头倒想赖皮昧下这彩礼钱，又惧怕王家，只能忍痛割肉。
柳老太太想到那八两银子都进兜里了，还能给跑了，也是气的不行，忍不住又开骂，这回柳老头也不惯她，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儿狠狠骂了一段，怨她不该临近成亲的日子了还叫三丫出去干活，又刻薄又恶毒，骂她是天下少见的狠毒奶奶。
柳老太太被骂的老脸丢尽，捂着脸哀嚎一声躲回屋里去了。
柳张氏愣了许久，终于明白好不容易挣回一条命的女儿，又没了，大起大落的有些受不了，虽然平日里她懦弱不敢说话，从来逆来顺受，但是这个时候也有一股怒火要发，正要鼓起勇气质问婆婆，没成想公公先发话了。
公公发怒让她更为恐惧，这是她畏惧的丈夫和婆婆都害怕的人，柳张氏把话咽回肚子里，心道，婆婆已经给公公骂了，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儿，得有段时间没脸出来吆三喝四的，那股气竟也下去了，只捂着脸为她的女儿哭了一场。
柳老头叹气：“三丫还小，没成年就去了，咱们这没有给夭折的孩子做坟立碑的道理，老大你们夫妻去送一趟，找个地方埋了就是。”顿了顿，余光扫过狼藉的箩筐，又道：“连着箩筐一起埋了吧，就，就当是陪葬了，养了她一场，算对得起她了。”
说完回屋，见柳老太太爬床上呜咽，怒从心起，骂了一通，打了几下，通了气，睡了一小会儿，再起来，老大夫妻已经去把箩筐埋了回来。叫上两个儿子下地干活去了，死了个孙女固然心疼，但是也不能耽误地里的活儿，那可是一家子的口粮，已经丢了八两银子，不能再心疼了。
柳张氏泪眼婆娑，埋葬了可怜的女儿，箩筐都没敢打开，里面胡乱塞了一身血衣，混着泥巴草叶。
柳谷满扛着锄头，也不敢离山林太近，就在小土坡附近找了个砂石地，挖了个坑：“放进去吧，这里头就一身衣服都不全，没什么好看的了，放进去就是了，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夫妻二人埋完回家，路上见村民指指点点，心里又气又恼，柳谷满木讷不会说话，闷声往前走，有村里好事者，凑过来问，被柳谷满挥着锄头赶走，好事者满村传话，说柳家没了三丫，必不肯放弃王家这门亲，肯定还得送个女儿去。
柳张氏听了这话，更伤心了，回家抱着大丫哭了一通，嘟嘟喃喃抱怨了一通，大丫很迷茫，昨日她还羡慕三丫就要脱离苦海，过好日子，怎么今日就没了。又忍不住想，是不是爷爷就会让她续这门亲，心里不禁有些意动，等到柳张氏情绪平缓下来，悄声问柳张氏。
得知柳老头直接准备放弃这门亲，心里很是不忿，难道只有三丫才配的上王大郎吗？她大丫能干活，能洗刷，家里的活计一把抓，凭什么只认三丫？
大丫撺掇柳张氏去问亲事，“若是没了这八两银子，咱们家又没有婶婶能赚钱，到时候银钱不够使，爷爷奶奶说不定只让二弟去读书，那弟弟怎么办？”
柳张氏惶恐：“那怎么办？”
“要是，咱们家还嫁给姑娘去王家，这八两彩礼，得有我一份功劳，爷爷总不能撇下弟弟了吧。娘，王家势大，那可是杀猪的家世，我听人说他家吃肉都快要吃腻了的，若是我能嫁去王家，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如果我能让王大郎对我好，以后爹要打你也得看女婿几分脸面吧。”
大丫这些日子东听西凑，积攒了些不大明白的词语，这会儿全组装一起忽悠她娘，只希望能将她在正常人家姑娘该说亲的时候把她嫁个好人家，其他的且等她过了好日子再说。
柳张氏一向没注意，闻言被里头什么家世，什么脸面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加上三丫的死怪罪到柳老太太身上，自觉大房受了大委屈，难得一股蓬勃的勇气激荡出来。
到了晚饭的时候，被大丫暗暗的催促几次，终于张嘴说了出来。
听得大儿媳妇的话，柳老头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蹦，他觉得是自己近来对小辈太过宽容，让他们敢当面违逆自己的主意。不由分说一把摔了筷子，就骂起来，他是最要脸面的大家主，自认为儿媳妇不归自己说，就把儿子和柳老太太点出来一阵大骂。
柳谷满被骂的又羞愧又恼怒，回去把柳张氏打了一顿不说，连大丫也没得好。
大丫和柳张氏听得柳老头说一个“不孝”说他们“惦记着和那样的人家做亲，好克死我，就能当这个家了！”说的头昏眼盲，心神俱裂，一连几天都回不过神来，战战兢兢不敢生事。
二房一如既往安静如鸡，柳何氏私下同二丫密语：“你可别给媒人那张巧嘴说动了心，那王家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家，要不然能说给三丫这么个瘦巴巴还没长大的小孩？还有你爷爷这样忌惮，一定是有问题的，你爹比你大伯好，他已经在城里留意了，将来肯定给你说个好人家，千万别像大丫这个眼皮子浅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跳了火坑还得意洋洋。”
柳家一日从太阳将将升起开始闹腾到晚上，着实给村里增加了不少闲话，一连几日柳家出门都不爱与人同行，就怕他们问及三丫的事。
唯独那几个曾给三丫塞过吃食的伯娘，得知三丫噩耗，心里叹息这姑娘，希望来世能投生个好人家，别再吃这样的苦头了。
柳茵避开村里出门干活的人，灵敏的听觉让她轻松避开，看到贾媒人白着脸匆匆进了王家，登时感觉到机会到了，找了个空儿躲在屋后没人看到的地方，听见贾媒人果然再说她的事。
“……说是只找到了压扁的箩筐和一汪血泊，撕碎的外衣，看过痕迹，确定是林子里的野猪跑出来叼去了，这丫头没福气，当不了您的孙媳妇，柳家托我来，把彩礼还回，亲事作罢，好不耽误大郎再寻个好姑娘。”
王家俩老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本来听说柳家那孩子也是无意中听村人说起邻村的事，忽然想孙子爱那身材好的长成了的女人，给他娶个年级小的正好可以养几年，到时候有了感情，身体也养好些，圆了房，生了儿子，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他们不想委屈孙子，必定是要给孙子娶个良家的姑娘，买来的就是个玩意儿，更何况孙子又要颜色好的，这样的女子但凡是良家的，来打听他家的情况也不愿意嫁过来，买也只能买些沦落风尘或者是为奴为婢被发卖的，所以一合计这个计划很有好处，又问了孙子的意见，孙子说只要给他再买个女人，娶个小丫头也都忍了。
为免别人说三道四，说他儿子看上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才放话说是命格所致，天造地设一对。没成想，那丫头割猪草把自己送猪嘴里了，偏还在这时候，这不是把孙子命硬克妻的命格坐实了吗！
王家俩老恼怒，没什么好气，也不留贾媒人吃饭，收了彩礼钱，把庚帖退还。贾媒人知道这一趟不好走，也不多事，只说还会给王大郎留意好姑娘，就赶忙走了。这王大郎可是个二愣子，若是发起火来说不定连她都打，还是赶紧了结了这事要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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