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银毛天然卷的日常[综]》百脉根

39、永远因有限而有意义

　　如若在灰暗的夜晚划过天际的彗星，又或是分割了整个海面的炮弹，那泛着淡粉色光芒的一箭将四周裹挟着地脉能量的肉块吞噬净化，变成了自身璀璨光华的一部分。那光芒穿破了障碍冲进了这个宽阔的广场，由中毒的数人中间穿过，同时也净化了散布在空气中、由阿尔塔娜怪物释放的神经毒素，最后止步在了广场另一侧的墙上。

　　仅是一次攻击便消灭了那怪物的十分之一，在怪物堵住的地下室入口处开了个足以使人通过的道路。

　　踩着重创怪物而开辟出的通道，美国岛巫女岛袋君惠走出。巫女小姐背着一个箭袋，手上拿着一只长弓。她并未身着巫女服，而是穿着一身淡蓝色裙子。此时的她仅是作为某个人的未婚妻而来。

　　岛袋君惠的身后跟着的，是一身蓝色风衣的棕发少年服部全藏。他走到因中毒而使不上力，只好半跪在地上的坂田银时面前，调笑道：“哟，看上去不是很好呢小哥？虽说许久不见，一上来就给我这么个大礼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毕竟这是游魂在葬礼上阿银才会给的待遇嘛，和某些个不知在哪里去鬼混了直到现在才若无其事闪亮登场的家伙不是挺配？真是闪亮啊，在人家巫女小姐的背后最好的位置呢！”着重强调“鬼混”和“背后”两个词，坂田银时回嘴道。

　　“谁去鬼混了！要不是我带来了岛袋君惠帮忙，你们现在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服部全藏为自己辩解道。

　　“哼，多管闲事，不就是个触手怪嘛！这种东西再多一个两个十个百个阿银刷刷刷就搞定了！”

　　不去理会银发少年的嘴硬，服部全藏看向织田作之助，问道：“猿飞呢？”

　　“她没有事，现在正和一个叫和叶的姑娘还有一个小孩子躲远了。”

　　听见红发男人的回答，服部全藏面上不显，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环视四周未能找到未婚夫面孔的岛袋君惠捏紧了自己的裙摆。

　　“请问，浦岛长流呢？浦岛长流在哪里？”

　　站在几人最边上，举着手电筒的太宰治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黑发少年抿着嘴唇满是认真的神色让岛袋君惠不由自主的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

　　在怪物臃肿而丑陋的身躯印入眼底的同时，少年的声音也来到了耳边。那声音轻柔而沉稳，像是知晓了结局后翻阅小说的读者发出的那一声叹息，既温柔，又遥远。

　　“那就是浦岛长流，不，应该是‘曾经属于浦岛长流的躯壳所形成的怪物’才对。”

　　明明是才刚被自己净化过的空气，岛袋君惠却像是吸入了那已不存在于空气中的毒素一样，连呼吸都在耗费体力。她张了张嘴，细微的声音从胸腔中挤出：“长流已经不在了？”

　　“小姐不如自己去确认一下？”

　　在对话的空闲里，怪物将躯体的最前方突出了一块，那肉块褪去了鳞片、覆盖上了皮肤。而后分化出来了躯干、上肢、颈脖、头颅。灿金的发丝柔顺地垂下，碧绿的眼睛转向了巫女。就像是上古时代神话中人面兽身的怪物一样，而那人面的外表毫无疑问。

　　那是“浦岛长流”。

　　人面轻启双唇，唤道：“君惠。”

　　那声音中的到底是真实属于名为“浦岛长流”的感情，还是善于学习的怪物从那个男人带来的信息中伪装出东西？

　　或者仅仅是岛袋君惠的自身的错觉。

　　“长流。”

　　凝视着那双如同玻璃珠一般透亮的绿眸，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未婚妻闭上了眼睛。她从背后摸出了三支箭，向着那庞大的兽身拉起了长弓。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在睁开眼睛的同时松开拉弓的手，昏暗的广场再度点亮。

　　XXX

　　那是岛袋君惠还小的时候。刚上初中的小姑娘被大姨带着站在儒艮庆典的最前方，看着长寿婆挥起燃着火焰的木棒将门上糊好的数字点燃，抽取获得儒艮之箭的幸运儿。

　　人群中随即传来兴奋的尖叫或者遗憾的哀叹。

　　而站在最前方的黑发姑娘同样兴奋，不是因为抽中了能庇佑长生不老的儒艮之箭，而是为了自己母亲完美的化妆和演技。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啊，谁都没有发现！”说这话的小姑娘眼睛闪闪发光，是显而易见的自豪。

　　“嘘！”站在旁边的大姨按着她的脑袋说道：“不要被人听见了！”

　　她看着大姨年轻的脸庞吐了吐舌头，给她一个了解的笑容。她的大姨三十多岁了，却像是只比自己大几岁一样。和她母亲站在一起的话，一定是作为妹妹的她母亲会被认为是姐姐吧。

　　“君惠，你相信人鱼传说吗？”

　　“不知道内情的人就算了，我可是知道的呀，怎么会相信这种骗小孩的故事？”

　　“是吗。那就好。”大姨对着她笑了笑，记忆早已在十多年的间隔下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那个笑容十分的漂亮。她说：“那我再给你讲一些只在我们家流传的故事好了，这可是外婆给我和你妈讲过的故事哦。”

　　“诶？是什么？”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她挽住了大姨的胳膊撒娇：“快说嘛！”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她的祖母在年轻的时候吃过了人鱼肉，成为了村里的长寿婆。但是万事万物皆有终结，有一天，祖母的内心生了魔，成为了鬼。

　　女孩向神明祈求帮助她的祖母，于是神明给了她净化之箭，告诉她只要用这只箭刺向恶鬼就能消灭它了。”

　　“诶？消灭？那祖母不能救了？”

　　“她的灵魂会融入血脉，和女孩永远在一起。”

　　XXX

　　溢满“气”的箭光与被净化的血肉混杂，星星点点的荧光从箭矢到达的最高处落下，又随着周围空气的轻微流动而飘荡着。像是夏夜中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连天上的星光都要为它们让步。

　　被微光包裹的岛袋君惠跪坐着，膝上躺着的是被消去兽身、仅存人面的怪物，从唯一的人类基因中复原出的身躯。

　　而那剩余的人类部分，胸口处正插着一只箭。和其余的箭不一样，这只箭是石制的。用特殊矿石所制的石箭全身莹白，箭身上雕刻的沟槽也渐渐吸入了怪物的鲜血。

　　这次惊心动魄的事件似乎完全落幕。

　　广场上，被毒素击倒的服部平次以及志村新八还在昏睡，坂田银时想要摇醒神乐却被那姑娘一拳命中眼睛。远处江户川柯南跑向服部平次，远山和叶正扶着猿飞菖蒲过来，服部全藏走过去接下来。

　　织田作之助站了起来，他揉了揉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向前几步走到了似乎在等着什么的巫女小姐身边。接着太宰治也站了过来。

　　岛袋君惠仰着头看向他们，而后等来了红发青年的关怀：“你没事吧？”

　　那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多少起伏，若是换一个人说不定会被怀疑是在例行公事，但放在红发青年身上却不可思议的让她感受到了真诚。

　　黑色长发的姑娘苦笑道：“没事肯定是说谎，不过至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干脆将那两个不分场合暴睡的小鬼扔一边去，坂田银时顶着一双熊猫眼站了过来，却刚巧听见了这个对话。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那姑娘打断。

　　“你——”

　　“没有事。我不会变成这样的。”岛袋君惠笃定道。她看见插在怪物胸口石箭上的凹槽被血填满，又抽出了一支箭来对着手腕上一划，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怪物唯余小部分伪装成人类样貌的躯壳，石箭插在本该是“心脏”的位置。那躯壳双眼轻磕，像是被吸干了一样，皮肤干燥、眼眶下凹，脸色如同纸一般苍白。

　　“以前家里经常讲一些故事给我听。里面有人鱼，有长生不老的长寿婆，还有能不断再生的恶鬼。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童话故事，但现在看来那些都是真的吧？万一有那么一天，我再遇上了这些事，还能从故事里面学会处理方法。”

　　“再？”

　　“恩。长寿婆似乎是由我们岛袋家里的女性代代相传的。每当一位长寿婆被吞噬变成恶鬼，就会由另一位女性接替她，成为她之后的长寿婆。就像是这样。”岛袋君惠一下子拔出了怪物胸口上的石箭，莹白的箭身上涂满了血液绘制的奇怪纹样，透过赤色的花纹散发着些许红光。

　　美国神社的巫女将那箭头对准了自己受伤的手腕，而被拔出石箭的怪物身躯瞬间干枯，而后化成了一片灰烬。

　　箭上黑红的血尽数流入了伤口，石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干净莹白。

　　被特制石箭提取出来的不详液体带着毁灭一切的诅咒灌入了巫女的心脏，接着伴随着一声声心跳，像是回了家一样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

　　完成一切的巫女站了起来。她垂眸，主动走向将自己带来此处的蓝衣少年，伸手道：“可以带我走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长流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吧？”

　　服部全藏抓了抓脑袋，他装傻到：“什么？要去哪里？我们是接到上级命令潜入搜查啦，但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啦不是？”

　　“不，发生了啊这家伙的未婚夫在我肚子上开了一枪！去私人诊所肯定会被狠宰一通还不能报销，所以明白了吗？”半边身子由服部全藏撑着的猿飞菖蒲恶狠狠道：“治疗费、住宿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总之，看在这次遇见了阿银的份上，把你的全部家产交出来就算了吧。”

　　“喂，还有阿银我遭受的巨大精神创伤！明明我只是来旅游的结果又被当做杀人犯，又中毒差点被那个怪物干掉。看在你最后帮忙的份上阿银我就给你打个折好了——50年份的糖分，不能再少了！反正你不是成了那什么长寿婆吗？肯定活得够长吧，等阿银白发苍苍了也能每天送糖分过来吧！”

　　“我的话，虽然和那个毫无美感的肉团关在这种地方关了整整一天，但还是被小姐你干脆拒绝还推下悬崖的时候更受伤哦。所以，这次可以一起去殉情吗？织田作怎么想？”

　　“大家都没事，我也并没有受什么伤害。”

　　“就算这个实验室的事情可以就这么了结，但是君惠姐姐，你主谋杀害了三个人的案件，必须受到法律的审判。”

　　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受害人毫不避讳一一摊开手来找她要赔偿，岛袋君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在最后一个小男孩的认真要求下正经了颜色。她摸着男孩的头回答：“对不起，我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