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上）》雾幽

42、第四十章

　　吃着饭后甜品，义父和娘勉为其难地讲起他们与幽冥鬼府的渊源……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娘是歧黄谷药仙颜冀独女，其实她是在５岁时被颜冀抱养回去的。

　　颜冀事实上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独生子单名一个天字！可颜冀从不在娘或者外人的面前提起他的这个儿子。

　　只是偶尔，娘会在颜冀的炼丹房里看见那个孤独的背影……

　　他们甚至没真正说过一句话……

　　娘１４岁那年，颜天突然失踪了！颜冀也不说什么，像往常一样的采药炼药。娘虽然心里疑惑，可颜冀对娘可以说是非常的宠爱……娘也不忍多问什么……

　　两年后，娘遇到了身怀重伤入歧黄谷求医的义父。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私定了终身。

　　可娘成亲的那一天颜天回来了！他是来下聘的……

　　义父与颜天一见面就出手打了起来！不光是为娘……义父之前所受的伤是因为颜天！
　　颜天……

　　不！他自号冥天！此时已创建了幽冥鬼府！

　　冥天的武功远在义父之上！在最后关头是娘闪身挡在了义父面前！

　　冥天没有继续……

　　——你爱他？

　　——我已有了他的骨肉！

　　冥天没说什么，只是走了……

　　之后，冥天挥舞噬血龙傀灭去了六大派！被江湖人誉为冥皇！

　　只有娘知道……

　　当时的六大派的掌门……

　　都向娘求过婚或者示爱……

　　冥天曾回来过一次要带娘走……

　　只是娘当时以死相逼……

　　当时他身边带着一个沉默的孩子……

　　就是今天的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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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了整个来龙去脉，听雪只觉得无言以对……

　　冥天是她“外公”的儿子，论辈分自己该叫他一声舅舅（？）可他又是朔夜的父亲（？）她未来的公公（？）

　　混乱的不止是辈分……

　　从整个故事中可以感觉出……冥天是爱着娘的！

　　至于颜冀为何不与人提起他的这个儿子，和冥天对娘近乎扭曲的感情……

　　看朔夜就知道了……

　　狼人血脉很有可能就是继承于自冥天……

　　不为亲人所接纳……

　　无法得到心爱的人……

　　孤独中夹带着的隐约的自卑……

　　真的……

　　让人无法责怪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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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吗？”在义父和娘述说他们的回忆时，朔夜一语不发。只是安静地吃着作为饭后甜品的杏仁豆腐……

　　“好。”舔舔唇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把空碗递给听雪。

　　没遇到她之前，他不喜欢女人……

　　没尝过她做的菜之前，他不喜欢净素的食物……

　　这碗甜品没上桌前，他讨厌甜品……

　　荷叶琉璃盏隐隐冒着寒气，叶缘凝成的晶莹水珠就像清晨荷叶上的清露，顺着琉璃盏宛如荷叶的自然纹脉滚落到盏中的冰糖水里……

　　一片青翠的薄荷叶漂浮在清澈的水面……

　　白嫩嫩的杏仁豆腐与彩色的水果在水中沉浮共舞……

　　切成菱型的杏仁豆腐大小适中，正好一口……

　　杏仁豆腐做得非常嫩滑……

　　闭上金眸感受着口中冰凉地抿化……

　　杏仁醇香融合着水果的甜美，嫩滑中渗透着冰爽……

　　吸口气……还能感觉到一丝薄荷的清凉……

　　再舀起一块带着水果的杏仁豆腐送进嘴里……

　　有一种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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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劲风一扫而过带起一阵花雨，“雪丫头！你还没被那小子抢去吧？”一个健朗的鹤发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长须鹤发，星目苍颜。

　　很有世外高人出场该有的气势……

　　如果省略掉他掏出桃木小梳子梳理他被风吹乱的胡须的话……

　　“还没……”身旁的一匹狼开始不安分……

　　啪！狠狠拍掉一只从桌子底下探过来的狼爪，“不过，就快了……”

　　身旁的那匹狼咧开一个让所有人都想踹上去的嚣张笑容！

　　“还好赶得及……” 常橼抚抚须，眼睛噌的一亮！“你们在吃甜品……”看上去不错的样子！

　　“…………要不要也来一碗……”常老很喜欢甜品吗？怎么露出这种……垂涎的眼神……

　　“哦？这怎么好意思呢……”说是这样说，可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听雪盛的杏仁豆腐……

　　尝过第一口之后，常橼面带惊喜地楞了一下，随即进食速……

　　席间只听到他阎罗愁常橼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唔……真是人间极品！

　　“常前辈这次所为何来？”在常橼正准备向第五碗进攻的时候，皇甫岳人忍不住开口：是来帮忙阻止这个魔头强娶听雪的吗？

　　闻言，所有人都用带着一份希冀的眼神看向……希望瞬时破灭……

　　不断蠕动着的白胡子上挂着一片溅出的杏仁豆腐，两眼放光的盯着桌中央荷叶琉璃盏中剩下的……

　　这哪像江湖上脍炙人口的医武双绝阎罗愁常橼？更像个蹭饭的老乞丐……

　　“呼……好饱……” 终于把所有的杏仁豆腐都送进肚子，常橼满足地打个饱嗝，“手艺不错，谁做的？”他一定要挖脚！

　　听雪失笑地递上一块丝巾，“我做的。”喜欢甜品的老爷子……

　　“哦？”看不出这丫头还有这等手艺！难怪那小子……

　　“吃也吃过了……可以滚了……”朔夜像宣布占有者似地把听雪揽入怀里：又是来和他抢新娘的吗？金眸不屑的瞥一眼仔细擦着胡须的常橼……

　　快进棺材的糟老头子还来凑什么热闹！

　　常橼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瓶子递给听雪，“我来只是送东西的。” 面带愧疚的笑了笑，“算是我送给你的陪嫁吧……”

　　不知道在她身上能不能起作用……

　　那种脉相……

　　唉……

　　“谢谢。”听雪从朔夜怀里挣出，伸手去接瓶子，“劳您费心了……”是药丸吧。不过，对她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就像用茶杯盛饭……装得再多……它始终是一只茶杯永远变不成一只碗……因为它无法改变它的本质！

　　魅灵的本质就是用一切生命力去支撑魅灵之力，直到生命耗尽的一刻。“他”所做的基因药物也只是暂时性的改变她的体质……

　　更何况是这种古人用来治疗普通人的草药丸子……

　　“陪嫁！？”哗嚓！凤心杨捏碎了手中的碗！“连你也向幽冥鬼府低头了！”不！他不相信！

　　相对于凤心杨的激动和皇甫岳人的绝望之色，皇甫卓和颜嫣然反而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众人的表情常橼看在眼中，朔夜金眸中的执念常橼也看在眼中……

　　唉！冤孽！常橼暗叹：这性情和他老子冥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这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２６年前的江湖浩劫定会重演……

　　听雪微笑着把玩着药瓶，瓶子里的药丸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很漂亮的瓶子，光华莹润由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就是大了点……当小花瓶都可以了……

　　“朔夜，快还给我！”朔夜看似顺手地从听雪手中夺去玉瓶，拔塞轻嗅……脸上的神色逐渐变了，金眸渐渐染上杀意看向某个角落……

　　糟了！他好象知道这是什么药了！说是常老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应该会相信吧……

　　“你的身子真的好了？”你们不是说她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是呀……”听雪有些僵硬的说着。

　　“还在骗我……”拔掉瓶子塞，一颗碧绿药丸滚入手心，一阵浓郁的药香弥漫，“大罗续命丹！”朔夜一把抓住听雪的肩膀，大声怒吼，“你居然要吃大罗续命丹！！！”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大罗续命丹……以上万种珍奇药材经过上千道工序炼制而成……

　　乃延命续命之奇药……

　　那是给快要……

　　“大罗续命丹！”听见朔夜的怒吼，所有人的脸色变了！

　　颜嫣然更是激动的站起身，“听雪！你瞒了我什么！”她的身体不是没事了么！怎么还要服用……大罗续命丹！

　　“听雪……难道你……” 凤心玫脸惨白，颤抖着看着朔夜手中的玉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答应把自己送给那个男人？！”对！一定是这样的！

　　凤心杨神色颓然，你在用命不久矣的身体来换他们的平安吗……

　　众人凄然的神色让听雪暗自叫苦：常老你害死我了，你不会私下给我吗，埋怨地看一眼常橼，她尽可能的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那是常老送我……以备不时之需的……你先放手好吗……捏得我有点疼……”

　　“不！不放！”朔夜把听雪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心跳证实着她还在自己怀中的事实，“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

　　当他是傻瓜吗！以备不时之需用得着这么大一瓶？！根本就是用来日日服用的量！

　　“常前辈！听雪到底……” 皇甫岳人急切地看着常橼：不是说没事了么！

　　“唉……冤孽……”常橼长叹一声，“想我阎罗愁之名今日大砸招牌……” 到底纸包不住火……

　　听雪一惊！不是吧！常老我们有约定的！

　　看着拼命对自己施眼色的听雪，常橼从心底里开始心疼这个从不为自己着想的孩子，“傻丫头，你以为还瞒得了么？”就算他不说，也难保他们不会再找别的大夫给她诊脉。

　　“九脉将绝之兆……”回去后他查遍了医书！竟没有可医治她的方子！

　　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所有人的心！

　　听雪呻吟一声：又是绝脉？这些古人！不就是内脏衰竭吗？说得这么吓人做什么……

　　（雾幽：有差别吗？）

　　“听雪……” 皇甫莹眼眶微热……

　　已经决定开始喜欢她了……

　　她其实真的是很好的人……

　　皇甫岳人，皇甫卓，凤心杨脸色沉重！凤心玫拼命地哭！颜嫣然一脸苍白的咬着唇！月娘，翡儿翠儿早已泣不成声！

　　“女儿我不嫁了！”眼泪滑过布满疤痕的脸，娇嫩的红唇上留下贝齿的咬痕。颜嫣然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抱住那叫了她１７年娘的可人儿……

　　二十年……

　　至少让女儿伴在她身边……

　　“好了……别哭了……其实我很好……” 听雪头痛地推推仍紧抱着自己的朔夜。

　　唉……你就先放手吧……

　　回答她的是一双不语的金眸，融化在其中的悲伤让听雪的心第一次开始动摇……

　　闭上眼睛抚平自己的情绪……

　　睁开眼睛……扬起一个像往常一样的淡淡地微笑，用额头靠着他的额头，“我没事。” 我明天还要嫁给你呢……

　　“不许离开我！” 埋首在墨绿的发丝中，朔夜的脸颊摩挲着听雪的发鬓，“你要是敢……”省略掉那个让他恐惧的字眼，“我就让这天下随你而祭……”他说道做到！

　　她第一次愿意主动靠近自己……

　　如果他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

　　本性难移！听雪叹了口气，“别在因为我而流血……”那些聘礼她都知道了……

　　环境能改变一个人……

　　异族要想在人群中生存下去并成为强者，不染上鲜血是不可能的。

　　他的生长经历……

　　如果幸福的话５年前就不会为她所救了……

　　朔夜今天这样的行事作风也许不是最糟糕的……

　　当然也不是正常的……

　　她真的不想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至少别再为她而流血……

　　朔夜质问着常橼，“她还有多少时间？！”不愿给她任何的承诺，因为他常听人说要是没有了牵挂……不！他不愿去想！

　　你不愿意看到血吗……

　　我就用天下人的血把你强留在尘世……

　　常橼叹道，“二十年内应该没有大碍。”以他的医术只能探到如此。

　　“二十年……”金眸闪过撕裂般的痛楚，“足够了！二十年内我会找到治好她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

　　“是二十三年。”既然说开了，还是说清楚的好，那些乱七八糟的续命方法她可不想领教。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一族的寿命很难超过４０岁。”示意翡儿翠儿收拾空碗，听雪淡然地说着，“其实我已经４９岁了……”

　　咳！咳！所有人都呛到一口口水！

　　“４９岁？！”朔夜捧着听雪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美仑美奂的绝世丽颜，“怎么可能！”

　　“嫌我老？想退货吗？”

　　“等我死了在说！”４９岁？有什么关系？！９４岁他也照娶！

　　［雾幽（偷笑）：我不保证９４的听雪也这么漂亮的……你……你干吗……快把龙傀收起来……那……大不了……我多安排一些幸福的婚后片段……（呜……我好歹是作者……）］

　　颜嫣然擦着眼泪，“可听雪你不是……”听雪到她身边时不是个婴儿吗？！

　　“我３２岁来到这里时返老还童。”想想真的很不可思义，“现在的身体年龄是１７岁，算来还尽赚４８年的寿命！也算不亏了！”

　　“听雪……你到底还瞒了多少……”颜嫣然凝视着听雪眉间翡翠色的魅灵族徽，“我只知道你隶属魅灵一族，可我每次问你有关魅灵的话题你总是避重就轻……到底你还有多少没告诉我们……”

　　魅灵……

　　多么魅惑的名字……

　　可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绝美的容貌？４０岁短暂的生命？

　　好象还有她更为忧心而不为所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