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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沈氏婠婠第七章 ...

  •   在床上躺了三月有余,沈婠婠只觉骨头都快躺酥了,可她这才刚可以下床走走,这宫中便又生了事。
      那个有夜莺般动人嗓音的淳贵人,在昨日突然被毒哑了。
      这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自然都娉婷貌美,艳若云霞。除非是绝世之美貌,单凭容貌是很难得到皇上的宠爱的,所以想要在这后宫立足,必然得有高于常人的本事。
      有人是因为深厚的背景,皇帝即使不喜欢,也绝不会冷落她们,位份也不会太低,而那些身份低贱的宫女歌姬,能得到皇上宠爱的自是有自己的本事。
      这淳贵人便是当年在皇宴上凭着一曲《越女歌》被赵祯相中,性子也十分讨赵祯喜欢,至今仍荣宠在身,若非她出身太低贱仅仅是一歌女,恐怕早已晋升为贵妃。但也许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歌女,没什么背景,才能荣宠至今。
      至少,在赵祯眼里,她是安全的,不用提防的人,不像她。
      但如今,她引以为傲的嗓子被人给毒哑了,怕是这后宫又多了一名幽怨宫妇。
      沈婠婠听完绿萝说了此事之后,表情有些无奈地伸手扶额,赵祯定是又要将这笔账赖在她头上。
      他从来就是这样,从不信她。
      但凡宫中有妃嫔出了事故,他都会以为是她做的。但入宫三年,她深知自己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
      在这宫中,害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争宠,但对于一个已然心死的人来说,还有何可争的呢?就算这宫中的妃嫔全都死绝,他也绝不会正眼瞧她一眼,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必要去害人。
      这宫中的妃嫔也都知道赵祯厌恶她这个皇后,所以也无人想过要对她不利,因为不论做什么都是无用的,只要沈相还在一日,她沈婠婠便永远是皇后。
      但这宫中凡有人出事,找不到凶手,他便会说是她做的,虽不可废掉她,但禁足什么的却是可以的。所以她一年中总是会有七八个月禁足朝云殿,刚可以出来又被禁足。
      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只是想入住这朝云殿,但这朝云殿对她沈婠婠来说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但奇怪的是,沈婠婠从未为自己申诉过,说是她做的,她不认也不申辩,罚她禁足,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哭也不闹。旁人都说她这个皇后太懦弱,总是逆来顺受,白费了生在那样显赫的家族里。
      可只有她沈婠婠知道,并非是她懦弱,逆来顺受。
      她只是……不在乎而已。
      禁足而已,只要还在这深宫中,在哪里不是囚禁,是禁足还是不禁足,又有何区别。
      当然,那些女子的死,也并非与她毫无关系,因为她虽未动手,不代表没有人替她动手。那个人,自然是她的爹爹,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沈宗祠。
      前朝崇祯帝设了左丞,右相,便是为了让这些权臣互相牵制,以免有人权倾朝野为所欲为。那时,她爹爹与左丞贺清便是水火不容。但如今,他一人独大,朝廷中无一人能望其项背,只要是他想的,便没有做不到的,把手伸进后宫除掉几个碍眼的妃子又算的了什么。
      但凡后宫有其他女子获宠,只要他觉得不利于他,不久后这些妃子便会被发现惨死宫中,或被陷害冤枉,轻者被皇上冷落,重者处死或打入冷宫。
      被禁足的那些日子,她便在朝云殿中设立祠堂,默默为她们祈祷,算是为他爹爹赎罪,她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沈相本不是这般为所欲为的人,或是这些年被权势蒙了眼,以为没了贺清,他便可在这朝堂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可他却忘了,这天下是赵氏的天下,这朝堂,是赵氏的朝堂。
      沈婠婠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阴云密布,明明是午间,整个天地却阴沉若暗夜,似有什么在那黑暗处蠢蠢欲动。
      云层压得很低,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有白光在云层中隐隐闪现,远处渐渐响起阵阵雷声,突然间,只听得一声轰响,闪电撕裂长空,猛然绽出一抹猩红,紧接着大雨倾盆。
      她知道,这宫中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她,决不允许!
      沈婠婠微微侧头,轻唤道,“绿萝。”
      “娘娘有何吩咐?”绿萝走上前,福下身子,听她命令。
      “去帮我将案上那支青烛拿来。”
      “是”绿萝很快捧了一支青烛过来。
      这支青烛,通体呈深青色,色泽莹润,仿佛是翡翠铸成,在灯光下还泛着幽幽的绿光。
      沈婠婠接过青烛,微微垂首看着这支青烛,一双眸子静得生寒,仿佛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到尽头。
      良久,她才淡淡地开口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一众侍女纷纷退出了大殿,将殿门带上。
      大殿内只剩下她一人,窗外的冷风刮进来,将点燃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一时间大殿内变得幽暗死寂,透着丝丝的冷。
      沈婠婠走到灯台旁,用灯盏中的红烛轻轻点燃了手中的青烛,青烟从燃烧的灯芯间缓缓升起,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青烛在青烟缭绕的大殿里静静燃着幽绿色的光,仿佛深夜里轻轻跳动的鬼火,,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烛火还未燃尽,缭绕的青烟间缓缓自虚空中走出一名提着青灯的男子,如墨的长发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摆动,他渐渐靠近沈婠婠,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看清面容,只能隐约看见他唇边浮着一抹鬼魅的笑容。
      “皇后想好了吗?”
      男子声音沉沉如水,带着仿佛山间的清寒。
      沈婠婠望着他,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坚定,缓缓笑了笑,“既叫先生来,自是想好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她说得很轻,像只是一句轻声的问候,却让人不自觉感到了那回答中的坚定,仿佛磐石一般不可动摇。
      男子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似惋惜又似满意的弧度,“皇后,我可以救你的家人,可你要知道,他们只是你这一世的家人,下一世他们将与你再无瓜葛,他们本应死去,你却要篡改天命,用你余下来生来世来换吗?”
      “下一世?”她淡淡笑起来,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我只知道这一世的自己,只认识这一世的爹娘,下一世我为谁,父母为谁,又与我何关,虽是同一个灵魂,却不再是沈婠婠,什么来生,我不在乎。况且……”
      她唇畔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半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逆天而行,篡改天命的,不是先生你吗?”
      男子愣了愣,随即笑了。
      “为了此生一个不爱你,甚至恨你的人,甘愿化作一缕灯魂,困于青灯之中。永世不得超生,直到魂魄燃尽,魂飞魄散,皇后当真就没有一点怨恨吗?”
      沈婠婠轻笑了一声,轻垂着眼,那被长睫遮住的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悲凉,“怨,怎么会不怨啊。”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窗外阴沉的黑云,脸上却是极淡的笑容,“父亲犯下的错,便由我来偿还吧。”
      此时,清冷的御书房内,一名身着黑色夜行服的暗卫俯在地上,将一枚虎符形状的玉玦双手呈上,“皇上,沈相想用来调动江都二十万大军的虎符已经被我调换。”
      坐在案边正在看着一卷卷轴的赵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暗卫手中的玉玦,似乎早落料到事情会顺利进行,他轻蔑的一笑,将手一松,卷轴落到地上,发出轻脆的响声,卷轴一圈一圈绕开,那上面写着的,每一条,每一例,都是沈宗祠如何结党营私,操弄权势,勾结外臣意欲谋反的罪证。
      赵祯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轻轻拿起暗卫手中的玉玦,微微眯着眼似有心似无意的端详着,莹白的玉玦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这样一枚小小的玉玦,却是能调动二十万大军的令牌,也是可置他于死地的索命牌。
      可如今这枚本应被沈宗祠好好保管的虎符,却牢牢攥在他手心。
      赵祯面色沉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底尽是冰冷的寒意,带着修罗一般的死亡气息,让人不禁胆颤。
      他渐渐将虎符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心底冷笑,他沈宗祠当真以为帮朕扳倒了赵焕,助朕坐上了这把龙椅,是朕的功臣,朕真的就会纵容他为所欲为了吗?!
      可他又如何知道,就从晓筱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谋划,想着怎样将他拉下万丈深渊,让他万劫不复!让他全族都给晓筱陪葬!
      这些年,他纵容他,忍让他,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将他一网打尽!
      做了丞相还不够,竟还想做皇帝,简直痴心妄想!
      他握紧手中的虎符,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骇人寒光,“传朕命令,让御林军准备,今夜,血洗相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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