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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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十二月了，靠近热带的Y省却完全没有冬天的痕迹，树木和植被尚未枯萎，蓝天白云依旧明朗，只是高速公路两侧叠堆的废弃车辆和随处可见的尸骨，昭示着往日的和平时光已一去不复返。
Y省自古以来多瘴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响，自红日危机以来，这个省丧尸化的人数为全国之最，出现变异丧尸的时间也最早，数量也比别的地方多了几倍。
因此，Y省的一些小型避难所纷纷被丧尸攻破，幸存下来的人们有的逃往政府驻军保护的大型避难所，更多人沿着高速公路开始往其它省迁徙。
艳阳之下，一支几十辆车组成的大型车队在高速公路上前行。
遇到路中间有废弃车辆挡道的时候，整个车队就会停下来，派出体质异能者清理道路，等前路通畅后再上路。
领头那辆皮卡车顶侧坐着一个异国男人，上穿一件黑色短袖T恤，肩背肌肉撑出漂亮的线条，下面是条迷彩越野裤，裤腿收进亮蹭蹭的军靴里，修长的双腿挂在汽车右窗外，他看上去坐得十分随意，浑身上下却找不出一丝破绽。
他有着一头浅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落的刘海半遮住眼睛，蓝眸深邃，望着公路旁长满杂草的农田出神。
此人正是五日前穿越界门，从奥丁大陆来到地球的卡尔。
莫莉消失后不久，其他同伴都回到了各自家乡，只有他留在魔境，四处寻找莫莉的下落。
他的命是她捡的，除了她身边，他没有可去的地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不信她会这样抛下他，明明……明明答应了会一直带着他的，不是吗？
他在魔境苦苦寻觅三年，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丝一毫她的气息。
弓箭手阿瑞安给他传信，说是精灵族圣树告诉他天命勇者已归去来处。战士尤里登基后开启只有国王才能进入的矮人宝库，用上古神器也遍寻不到莫莉的踪迹。就连牧师海伦也劝他别再执着，魔境气息浑浊，待久了怕会腐蚀他的灵魂。
可是他怎么能放弃！那是从肮脏的奴隶角斗场里把他救出来，让生在地狱的他望见的，第一道也是仅有的一道光。
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煎熬着他的灵魂。也许被海伦说中了，他大概已经被魔气腐蚀了吧，将迪塞尔之眼放入血流不止的眼眶时，他已经不在乎人类的身份，勇者的荣耀，甚至自己的性命，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再看她一眼。
迪塞尔之眼是魔王生前最得意的收藏，传说能够实现拥有者最渴求的欲望，他挖掉自己的左眼换上迪塞尔之眼后，终于感受到了灵魂深处链接着的，另一个灵魂的气息。
那是莫莉！
虽然很微弱，可他知道，那抹熟悉到让他全身都酸涩起来的气息，正是他丢失了三年的光，他的……莫莉。
他捂住痛得令人发疯的左眼，手底下，更多的鲜血被泪水冲刷下来。
迪塞尔之眼为他建立的灵魂链接能让他感知莫莉的情绪，帮助他溯源寻找莫莉的位置。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过遥远，他只有在莫莉想起自己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但这样的时候实在太少太少，他顾不得心酸苦楚，撑着身体不敢睡觉，生怕错过任何一次机会，多亏了迪塞尔之眼，才让他活着挺过这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就在丁遥负伤梦见他的那个夜晚，他终于捕捉到了大致的方位，用尽全部力量穿越界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灵魂链接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莫莉所在的方向，并不能得出具体位置。他从那个布满魔物的奇怪城市杀出来后，很快失去了她的方位，只好循着之前感应到的方向慢慢前行。
他在路上顺手帮了一群逃亡者，对方首领邀请他加入。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很久，再加上车队的去处正好是同个方向，他加入了这个车队，暗中观察他们的日常行为，一有空就去首领处不耻下问，以便于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
他收起战马，藏好武器，换上常人穿的衣物，学着吃干涩的饼干和发霉的面包。他发现，这里的人类不仅伙食很差，吃得也不多。
为了更好地融入，他忍着胃痛，每天只吃一点点的食物和水，据首领说他作为主要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别人三倍的食物，但他还是吃不饱。
手上的储物戒指里装了很多奥丁大陆的食材和美味，他半点都舍不得吃，准备等找到莫莉以后，一样一样搬出来，让她吃个痛快。
白天他总是坐在车顶，用眼睛丈量这个莫莉不惜抛弃一切也要回来的世界，晚上他就蜷缩在皮卡车后面的车斗里，仔细回忆遇到莫莉后发生的点点滴滴，将往日那些时光掰开了揉碎了，放在心底慢慢品位。
过去的一千多个夜晚，他就是靠这点回忆温暖自己，才能在难熬的夜晚闭眼睡着。
时间流逝得飞快，一晃眼五天过去了，可是莫莉没有一次想起他。
遍布伤痕的内心已经痛到麻木，左眼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就在快要压制不住迪塞尔之眼的时候，他又听见了莫莉的声音。
像是服了灵丹妙药，眼部疼痛一扫而光，他右手轻按车顶，起身跳到路旁，然后没理会旁人的叫唤，召唤出披着银甲的战马，在人们惊愕的注视中纵马离去。
身后的叫声越来越远，卡尔俯身加快马速，下颚紧绷，目中杀气肆虐。
莫莉又受伤了！
究竟是谁！竟敢这样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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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鸿天是L市人，灾难发生后不久，他和女儿跟在前来救援的军队后面，躲进了一个中等规模的避难所。
这里守备森严，他和女儿又觉醒了异能，原以为可以从此安定下来，没想到避难所在一个雨夜被几只变异丧尸率领的丧尸潮攻破，他只好带着女儿继续逃亡。
逃亡路上，他渐渐收拢起一些同行的幸存者，成立了一个百余人的避难车队，按照车载广播里的号召，沿高速往邻省走。
能从丧尸潮中存活下来的人大多身手不错，车队一路上遭遇了几次小型丧尸潮，都是有惊无险，直到在靠近K市的地方被几只变异丧尸团团围住。
避难所一夜之间被摧毁的噩梦仿佛还在眼前，所有人都在变异丧尸恐怖的力量下瑟瑟发抖，就在丧尸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扑向人群的时候，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身披银铠的骑士骑着白马飞掠过来，挥舞了一下斩马/刀，然后就像好莱坞魔幻大片演的一样，无数金色气劲从斩马/刀上射出，瞬间斩杀全部丧尸。
骑士停下马步，转头朝他们看来，浅金的短发，苍白的皮肤，蓝色的眼眸，不论是这副外国人的长相，还是披着重甲的白马，一刀杀死五头变异丧尸的实力，都与这个荒谬的末世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的，章鸿天开口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之后的很多年，他都在庆幸自己当时这个无比正确的举动。
章鸿天发现对方加入车队后，一直在偷偷模仿其他人的行为模式，他悄悄换下了铠甲，藏起了武器，就连战马也在一夜之后不见了踪影。
他中文说的很流畅，却看不懂中文字，而且对许多常识一窍不通。章鸿天一边猜测这个人的来历，一边耐心解答着他的各种问题，包括路上会跑的铁皮方块是什么，为什么广播里会放出声音，世上除了丧尸还有其他魔物吗，等等。
他还问章鸿天两个中文字的写法，然后将那张写着“茉莉”两字的纸折起来，放进贴胸的口袋里。
自从这人加入之后，车队就再也没有陷入过险境。他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勇者，无论是多么庞大的丧尸群，都无法靠近车队十米之内。
然而在一个夜晚，章鸿天半夜下车解手路过车斗时，却瞥见他缩在角落，用手紧紧按着胸前口袋，刀刻般的俊颜像是被极度的疼痛扭曲了，失神的左眼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章鸿天不敢多看，悄悄溜回了车上。
他知道这个人身上肯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但他不想也不敢去深究，只想带着女儿平平安安抵达邻省避难所。
章鸿天却没想到，分别的日子居然来得那么快。
一天下午，车队停在公路上，体质异能者在前面清理道路，其他人都坐在车里，开着窗户聊天等待。就在这时，那个人突然从车顶跳了下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中凭空变出了战马。
尽管早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大家还是被这魔幻场面吓了一大跳，闹哄哄的喊叫声中，骑士翻身上马，渐渐消失在远处。
章鸿天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谁知四天后，这人又出现在车队前方。
他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新冒出来的胡渣，衣服沾满发黑的血迹，显得脏乱不堪。
“我找不到她。她总是……总是不想我。”他失魂落魄地呢喃，左眼的蓝色渐渐变深，开始染上一点猩红。
章鸿天强的心脏砰砰乱跳，试探地问：“你是说……茉莉吗？”
听到茉莉两个字，他的眼睛开始回神，左眼的异色也缓缓褪去。
章鸿天松了口气，又说：“之前你提过要往东北方向走，茉莉是在那个方向吧？不如跟着我们车队一起上路，到人多的基地，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那双蓝色的眼睛重新亮起了神采。
他轻轻点头，用怀念的口气低声说：“没错，莫莉那么厉害……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跟着车队，直到在一个大型避难基地里，听说H市最强大的火焰异能者“白色茉莉”的名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