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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二百二十一) 探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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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晋琛与麾下将士好不容易制服闹事百姓,把人都给绑了起来,逼问之下才知这些人前来寻衅的原因。
赫贺反叛劫走展昭,白玉堂与赵祯追去又不见了踪影,耶律晋琛自愧有负赤王所托,又急又气。正是束手无策之时,突见一队人策马卷尘而来,定睛一看,竟是耶律宗徹去而复返。
得见主心骨,耶律晋琛总算松了口气。
耶律宗徹跳下马,一脸严峻道:“展昭人呢?”
答案如鲠在喉,耶律晋琛忐忑不知该从何说起,反问道:“王爷怎么回来了?”
同行的齐天霖道:“我们返程路上遇到截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王爷担心展大人这边出事,所以略作安排后,立即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还好将军你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赶路,王爷计算了路线,才没有错过。”
耶律宗徹见耶律晋琛神色郁郁,又见赤练军一身狼狈,百姓满地被绑,心里已大感不妙。他踏前一步,拔高音调逼问:“本王问你,展昭呢?”
耶律晋琛心知瞒不过去,只得一五一十说了。
当听到展昭被赫贺劫走,耶律宗徹满腔怒火几乎烧到眉毛,杀人的心都有了。不理耶律晋琛跪下甘领军罚,他点齐余部,正迫切想去救人。哪知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慢慢悠悠晃入视野。
众将士心头一紧,纷纷拔刀戒备,只因这辆马车存有三分诡异——驾座上空无一人,竟是由着马儿自己拖车缓行。
众人不明情况,又不得上峰号令,一时不敢动手。只眼睁睁看着驮车的马儿直到前无去路,兀自停在众人面前。
车帘掀开,舒月奴探出头来,乍见外头一众寒光森冷的兵器吓了一跳,就要放下车帘拦住其他孩子。谁想那些孩子看到地上被绑的父辈亲人哪里还忍得住,纷纷哭喊着鱼贯奔出。
赤王一行看傻了眼。
什么情况?这些被当做人质的孩子被放回来了?对方能有那么好心?
片刻间,街道上三五成堆的百姓,无一不是大的小的抱头痛哭。这些人刚得回自己的孩子,无一不喜极而泣,耶律宗徹也不好打扰。
视线环顾了一圈,终是发觉异样,隐约瞧过去车上竟还有人。于是耶律宗徹疾步而往,朝里一瞧,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车内躺着一个成年人,舒月奴正用她瘦弱的手臂努力抱住对方往后瑟缩。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帝赵祯。看模样,已陷入昏迷良久。
见人靠近,舒月奴恐惧大叫:“别过来!……坏人,走开!”
耶律宗徹没理她隔靴搔痒的反抗,直接将赵祯抱下马车查验。但见其唇色发紫,气息微弱,明显有中毒迹象。他见舒月奴跳车要跑,立即命人将这丫头抓过来,一问之下才知是展昭救了这些孩子,而赫贺背叛也是受了胁迫。
听到展昭无事,竟深入虎穴把这群当成人质的孩子救了出来,他无限钦佩的同时,有那么点心疼,还有那么点挂心。只是赵祯情况太过怪异,按舒月奴的说法赵祯本是受展昭所托驾车护送这群孩子回家,谁想刚到村口,赵祯突然毫无征兆倒下了,至于怎会中毒,舒月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耶律宗徹谨慎,连问几个村里年纪稍大的孩子,基本与舒月奴所说无异。想到赵祯莫名毒发,很有可能留在寺庙的展昭白玉堂也凶多吉少,愈发忧心下,留耶律晋琛与几个心腹铁卫照顾赵祯,耶律宗徹当即命其余部将随他前往救援。
舒月奴突然一把拦在马前:“带我一起去吧!我大哥在那里,展哥哥也在。”
“不行,太危险了。”耶律宗徹见舒月奴执意不肯走,便命齐天霖将她拖开。
舒月奴不依不挠:“带上我吧。刚才路上下过一阵急雨,车辙很可能都不见了。那个寺庙偏僻,我能给你们指路。”
耶律宗徹心系展昭,情烦意乱下略作沉吟应了。他命齐天霖抱舒月奴上马在前头带路,一行马队,浩浩荡荡以最快速度驰向目标地。
白玉堂虽说打着大闹一场的初衷,可真翻墙进了寺庙,并没有选择鲁莽行事,而是稳妥地隐去踪迹,一路潜行。
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展昭顺利找到那些为质的孩子,那他就助他一臂之力,为展昭声东击西打掩护,争取救人时间;如果没有,那他就先找到猫儿,合两人之力另想对策。不管哪个,查探敌方动向、搞清展昭处境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寺庙看着占地极大,实则各处都破败不堪,然奇怪的是,里头的僧人倒出乎意料人数不少。白玉堂躲在暗处仔细观察,发觉这里的僧人似乎分为两拨。一拨人穿的僧袍简朴陈旧,身材消瘦,面有菜色;而另一拨人,穿的僧袍光鲜簇新,身强体壮,下盘极稳,明显有功夫底子。两者区别明显,就连僧袍的样式也有所不同,明显不像出自同一个寺庙辖下。
既有定论,白玉堂找准目标,抓了个没功夫看着面相偏汉籍的僧人。一番逼问后,方知那些孔武有力的僧人的确不是这寺里的和尚,而是突然有一天闯来,给了他们一笔钱,说是替可汗办差要借宝地暂住一段时日。
一段时日……?
白玉堂抓到关键信息。
看来那些人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做了一系列准备。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白玉堂问。
“一个月前。”
“这么久?”白玉堂有些诧异:“那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寺里做些什么?”
“这个小僧不是很清楚。这段时间进进出出本寺的僧人很多,只知道他们运了不少东西到西院的佛塔上。平时也有许多僧人守在佛塔内外,就连本寺僧侣想要入塔参拜,也都被赶了出来。”
白玉堂思忖:莫不是猫儿被带到了塔上?
在他想来,展昭既是对方此行目标,必会严加看守,说不得那些被抓走的孩子此刻也都被关押在那。
威吓一番,确认再也问不出有用消息,白玉堂遂以一记手刀把人打昏。脱下那僧人的僧袍穿在自己身上,并用一块布巾把头发包束而起。他怕僧人醒来通风报信,便把人拖到某处暗房堵嘴捆结实了。
做完这些,他随手拿起房中挂着的一件防风挡寒的契丹式样的斗篷罩在外头,拉起篷帽尽数把自己的容貌藏在阴影之下。目光透过小窗,幽深落在了远处十分瞩目的高耸,白玉堂头也不回出了门,往西院佛塔走去。
远看白塔庄严,近了才能分辨细节。这座佛塔高约九丈七层,乃砖木结合而建,外涂有灰泥显白。塔身呈八角,各立面正中砌有佛龛,龛门半圆,上雕卷草花纹,内置佛雕像。除此之外,塔身极素,没有过多雕绘。
绕着佛塔外围佯装不经意地转了转,果如那僧人所言,四周有严密把控,蒙混不过。
白玉堂想入内探个究竟,处心积虑找了很久,才找到个盲点。他趁两队巡视僧人交错背道之际,以轻功直接从佛塔二层微敞的拱门翻了进去。
佛塔内部看着没什么特别,二楼就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佛教祷告时点的佛具,以及供灯。二楼无人,于是白玉堂就大着胆子往三楼拾阶而上。
三楼终于得见人影绰绰。
白玉堂躲在塔柱之后,屏住呼吸,这才谨慎探头往外张望。只见一瘦若枯槁身披紫金袈裟的大僧正盘腿坐在蒲团入定,其下有不少僧人正在诵经。须臾,等一段经文诵完,那大僧才幽幽睁开眼睛对下方道:“去个人到上层瞧瞧,可别让那宋人死了。不然,跟可汗不好交代。”
下首一僧人忙道:“师父放心,死不了。给他灌了点好东西,此刻那厮正百爪挠心痛不欲生呢。”
大僧一脸面无表情,又再度合眼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孽便是罪,罪便是劫,红尘历劫,乃是应有之意。”
白玉堂闻言拳头猛地攥起。
怎么回事?猫儿不是假装被俘吗?莫不是被这群人识破了?
越想心里越不安生。白玉堂趁人不备,一下翻到梁上,身体宛若壁虎贴着梁顶爬到两层交汇的楼道口,单手勾住上方突起的横木,身子荡摆,转眼翻到了四层。
四层不若二三层一片空旷,反而多出不少隔间。白玉堂耐住性子,一间间找过去,终于在某间发现了展昭的身影。
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但是展昭那身衣服他绝不会认错。此刻展昭正蜷缩在草席上背对着他。唤了几声都不理,白玉堂大急,以为展昭出事了,遂抢上就要把人抱住。结果刚踏过去,脚底便是一软,草席猛地陷落了。
只听“轰隆”一声,小半边塌了,带着两人同时坠落。
白玉堂管不了这突来的变故,一心只想护住展昭。身在半空,他仍费力抓住展昭想要将他揽入怀中护住。谁想手刚握住腕脖就意识到了不对,摸不到骨头,分明是个假人。
白玉堂心底寒意丛生,此时他若都还不知自己被设局算计了,那就真是个白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