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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二百十九) 深入虎穴 ...

  •   这些百姓人人手里抄着家伙,都是些寻常的木棒铁锹,嘴里叽里咕噜一通叫嚷。白玉堂听不懂,向耶律晋琛投去询问的眼神。
      耶律晋琛压低嗓音道:“他们说是我们杀了客栈里的掌柜伙计,正吵着要我们抵命。”
      白玉堂眉头蹙起,视线不断在人群里环顾,似在搜寻什么。
      事发突然,他们一行怕再牵连无辜,于是连夜悄声离开。按说就算当地百姓误会,也没快到短时间能聚集起那么多人挡住他们去路的地步。这些人里必定有个牵头者,而他与客栈惨案势必脱不了干系。
      心有定计,白玉堂让耶律晋琛先想办法震慑住百姓,自己好徐徐图之。岂料耶律晋琛刚表明身份,百姓就一言不合暴动了,冲上来与他们一行扭打在一起。按说训练有素的赤练军不会怕了这些人,但终究念及都是寻常百姓不敢下重手,加之双拳难敌四手,守在马车四周的防护圈终究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眼见有人冲向马车,白玉堂纵跃跳上车轼,一脚将人踹飞。感觉车门欲开,白玉堂一把将之按紧,道:“猫儿,在里面好生呆着,别出来!”
      他心知,以眼下这片乱局,就算展昭现身也于事无补。万一不慎叫猫儿磕着碰着,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展昭不明外头状况,白玉堂又大包大揽不让他出去相帮,他只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听动静,之后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窃瞟。不知看到了什么,展昭眼睛眯起,移坐门边用了捶了下门板。
      白玉堂听见,连忙凑过去:“怎么了?”
      循着展昭手指的方向,他瞧见人群中有一契丹妇人正跟着闹事。只是不同其他彪悍的草原男子,其战战兢兢满眶含泪的模样倒有几分不同寻常。
      展昭不知低低说了句什么,车外的白玉堂一脸了然:“还是你这猫儿眼尖。成,等我!”
      说罢前摆一撩,飞身扑向那妇人,将她一把提了就往马车扔去。
      那妇人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吓到大叫,就摔进车内,门旋即关上了。妇人起初十分恐惧,直到见展昭赵祯面容和善,渐渐也没那么害怕了。
      展昭温声道:“这位夫人,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妇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对此,早在展昭意料之中。他对一旁赫贺道:“赫副将既然醒了,那就请帮忙用契丹语问一下话吧。”
      赫贺连忙收起身上盖的软毯,端正做好,对展昭点了下头。
      “你为何跟着一起闹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赫贺把展昭的话意传达过去,可那妇人听后仍一脸为难,半点不敢开口。展昭顿了顿,又道:“可是……你的孩子出了什么事?”
      一提孩子,那妇人眼中惊恐更甚,满腹委屈再也止不住,眼泪簌簌而下。
      展昭深吸口气,闭眼平复了下心情,才让赵祯与妇人一同下车。两人刚离开,展昭便将车门一关。赫贺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奇道:“展大人这是做什么?”
      展昭道:“我有话想单独问赫副将。”
      “问我什么?”
      “这镇上的百姓估计都是家中孩童被抓,才不得不为歹人驱使。”赫贺正奇怪展昭为何要与他说这些,就见展昭冷凝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那赫副将你呢?又是为的什么?”
      赫贺皱眉:“展大人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展昭浅浅一笑,继续道:“赫副将身上有不少刀伤,看着凄惨,所幸都是皮外伤。这些伤乍看没什么,但若细看,这落下的每一刀伤口皮肉都是朝内翻的,这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赫贺沉默,良久才恍然:“展大人适才主动为我治伤,原来是怀疑我,趁机验我伤口。”
      “我原本并没有怀疑你。特意看伤口痕迹不假,毕竟客栈那些人都是死在高强的金刚指力下,防范于未然,展某总得知道对方有多少高手。只是没想到,如赫副将这般多年效忠赤王的旧部,也会有背叛的一天?”
      “你怎知我所作所为是背叛了赤王?”
      展昭反问:“难道不是?”
      赫贺冷笑一声,不再辩驳,而是话锋一转。“既早已看破,为何还让我与你们同乘一辆?”
      “因为展某想看看,赫副将到底要做什么。同时我也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选择自伤博取信任。”

      赵祯下车时白玉堂就已觉出不妥,按说展昭天生谨慎的性子绝无可能让官家曝露在危险中。他主动靠过来贴身护住赵祯,询问:“怎么了?”
      赵祯摇头表示不清楚。一开始他只以为展昭是让他送那契丹妇人下车,但当车门砰地阖上,他就立马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同寻常。
      白玉堂与赵祯一番眼神交流无果,越想越不对,正待上车瞧个究竟,就见两扇车门突然由内碎裂崩离,接着两条人影飞了出来。白玉堂定睛一看,差点肝胆俱裂。原来竟是赫贺抓着展昭跳上不远处一匹无人骑的军马,电光火石奔了出去。这一切前后虽只经历了几个呼吸,但以他的眼力没有看错,展昭是出在昏迷状态被强行带走的。
      白玉堂刚要去追,大堆百姓涌了过来,只阻隔那么一下,那两人已消失在众人视线。
      “该死!”
      白玉堂恼到极点,一声清啸出口,尖锐之声刺得众人耳朵生疼,纷纷驻足捂耳。白玉堂懒理这些,直接拉了赵祯也飞出人群,跳上赤宛,向着那军马消失的方位追了过去。

      赫贺驾马跑得飞快。他没有去到很远的地方,而是出镇不久便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寺庙。
      将展昭抱下马,赫贺拍了马臀一掌,将马驱走。张望一番见左右无人,便扛起展昭往寺内疾奔而去。
      来到一间偏僻禅房,赫贺将人往地榻上一放,随后对着闇处冷峻道:“我遵守约定,把人给带来了。”
      “赫将军倒是雷厉风行,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事了。”黑暗中有个声音在笑。
      赫贺急道:“快把我剩下的部下放了。还有我幺妹……。”
      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别急,事情还没完呢。还有用得着将军的时候。”
      此人一身契丹僧人打扮,面黄肌瘦,瘦如枯槁,唇无血色,像是饿了很久似的。但若是有眼力的武人仔细观察,定能发觉这僧人不简单。只见其太阳穴暴突,十指指骨分明,遒劲有力,一看就是个精通掌上功夫的行家里手。
      他走近地榻冷淡地瞟了眼上头的展昭,目透不屑:“这人就是展昭?没什么特别的,也就长得不错,也不知可汗与那赤王何以如此在意他?”
      赫贺见那武僧竟要伸手去抓展昭,飞步冲过去挡在前头,蔑笑道:“你懂什么?他可是月神托生,还能驱使狼神,若是能得他认可,即便不是日神转世,亦能在我契丹平步青云。”
      “你说他是月神?可笑至极。”
      赫贺反问:“怎么,你不信?那你大可问问被你俘虏的我赤练军将士,他们曾与展昭并肩作战,亲眼见识过他的神威。赤王之所以将我们留下来保护他,就是知道我们赤练军就算死也绝不会背叛月神。”
      那人哈哈大笑:“可你背叛了。”
      “我会这么做是为了这么些年一直跟着我的将士们,他们都是我赫贺过命的兄弟。如果不是你拿他们还有我幺妹威胁,我又怎会……。”赫贺突然停住,因愤怒而赤红的眼闭了又闭。“你说得对,不管我有任何理由,我做的这些都是背叛了赤王,背叛了月神。等此间事了,我自会请罪,无需你提醒。”
      “好了,你下去吧。如果计划顺利,尾巴应该跟来了。等会儿还得仰仗将军。切记,好好表现。赤练军虽然都是些皮糙肉厚的糙爷们,但你那幺妹就不一样了。”
      赫贺犹豫地望了地榻上的展昭一眼,牙根紧咬,出了禅房。
      “月神吗?有意思。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委屈你了。”武僧不知从哪摸出一枚药丸塞入展昭口中,迫他咽下。罢了,吩咐隔间的两僧人将人带去关起来。
      那两僧人把人带到隔间。其中一个掀起地底一块石板,露出个不大仅一人通过的洞口,仔细看去内有石阶。两僧架着展昭爬下去,打开唯有的带锁暗门,里面竟是一个宽阔且隐秘的暗室,只有豆大的羊脂灯发出熏人的气息。不少孩童正抱头缩在角落嘤嘤哭泣,其中最大的不过八九岁,最小的还在襁褓。僧人刚一出现,所有孩子害怕极了,哭得更大声了。两人见此情形不免嫌弃,恶狠狠瞪视一圈,将展昭随手丢下,就走了。
      屋门落锁,脚步声渐渐远去。有几个大点的孩子见展昭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好奇心驱使,让他们忍不住想看看。其中有个九岁的女娃最大胆,原先她手里一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她见几个男孩畏首畏尾,于是干脆把婴儿塞给了旁边的人,自己壮着胆子走过去。
      可刚借着昏黄的灯光把人看清,就见那人身子一搐,突然一指点上胸口大学,接着一口血混杂着一些褐色的泥状物质被吐在地上。
      展昭伏在地上咳嗽不止。心中不禁无奈自己的身体果然大不如前了。
      以前逼出刚吞咽下的东西虽说有些伤身,但没那么费力,可先前他差点阴沟里翻船,彻底吞进吐不出了。而强行驱使呕出的结果,就是给患疾的喉咙伤上加伤,以致半天都没换过劲来。
      刚觉缓和些许,就听一旁有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大哥哥,你没事吧?”
      展昭没特意学过辽语,但在契丹也待了几月,对有些简单语也有了了解。他见那女童外貌轮廓有几分熟悉,于是操起生硬的契丹话问道:“你可是舒月奴?”
      女童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展昭见她有些畏缩,忙柔声道:“别怕,我是你大哥让我来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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