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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一章 计划与变化 ...

  •   时间一点点流逝,鬼年的身体突然一弯,接着发出一声低喘。
      要知道所谓的“外伤”和“内伤”是不太相同的,身体外部的疼或许能靠毅力忍住,有些人哪怕是断胳膊断腿,扭曲了表情,也不会发出一声闷哼,但身体内部的疼却不太一样。
      有些人可以在受到外伤时嘶吼,却没听过谁腹痛或胃痛还能大喊大叫的,有的疼痛能让人清醒,有的疼痛却能让人恍惚,这就是区别了。
      而鬼年的情况,明显是后一种。
      剧烈性刺激的药物最先作用的就是腹部,鬼年身体猛地绷紧,似乎是想弯曲身体,却因为被绑得太紧而动不了分毫。
      渐渐地,越来越严重的疼痛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不止是疼痛,还带着一种酸楚的麻,就好像身体里的每一根筋脉都被撕扯烧灼着一样。
      鬼年的嘴微微张开,却根本发不出来任何声音,腹部就像被人从里面用锤子重击一样,一波又一波令人牙酸的疼痛不断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的神情一点点恍惚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渴望能用疼痛分散注意力,就是砍他一刀,也比这种痉挛着的疼要好吧……
      他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断的喘息着,口水顺着嘴角一滴滴低下来,大概是胃酸吧,他低垂着头,只觉地上深色的水滴印记不断在眼前晃。
      真的好疼,怎么会这么难受,又疼又恶心,好晕,越来越晕,“呃……”无力的喘息声中夹杂了一些痛苦的鼻音,低不可闻。汗水顺着鬼年的下巴一滴滴的流下来,还不到一刻钟,他就浑身都湿透了。
      三天而已,会过去的,不知道现在多久了,但时间是一点点流逝的,所以总会结束的,尊上说了的,尊上……鬼年突然觉得连思维都被恶心感侵蚀了,战以择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逐渐扭曲,最后只剩下黑色的色块不断闪动。
      他的意识里只有一件事:好恶心,恨不得把身子切开,又晕又疼,想吐,吐出来会舒服一点吧,然后,他便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并没有好上一些,还是……又闷又疼,他的喉咙间发出痛苦而嘶哑的咕噜声,意识渐渐抽离,头也垂下不动了。
      “殿下?”战以择看着西晓道。
      “死不了,本宫晚上再来看,你也不用管她,不过她要是想说什么了,记得告诉本宫。”西晓满不在乎的说道,说罢便起身打算离开,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是”战以择道,西晓不打算一直看着?而且因为关在牢里,好像也没要求自己多仔细的看管,这样的话,三天中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联系即墨途,第一天还是别太着急了。
      战以择看着晕过去的鬼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如果三天都用这么烈的毒药,只怕身体会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这样的话,用脱壳反而是一种重新开始的办法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嘲意。
      到了晚上,西晓果然又回来了,期间鬼年醒了几次,然后又承受不住药的折腾昏了过去,可是即使是昏过去,不一会儿也会被剧痛和眩晕感强制唤醒,就这样昏昏沉沉度过了一天。
      西晓走上前,近距离的欣赏着他惨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笑,“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看向旁边的战以择。
      “刚晕过去。”
      西晓笑了笑,取了一桶冰水,直接兜头倒下。
      鬼年的身子剧烈颤抖,眼睛倏地睁开,瞳孔收缩成了一个点,眼睛里面一片空白,明显是被惊到了。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哪,以及发生了什么,可是生理上的颤抖根本就止不住,他的手抖得厉害,一下一下的击打到木架上,发出“喀喀”的敲击声。
      “你是谁派来的?”西晓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问道。
      鬼年的眼睛一点一点的重新聚焦,他的目光移到了西晓脸上,一点一点的冰冷下来,与最开始没有任何区别。
      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了,可是这样的眼神,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真是漂亮的眼神,就是已经有点迟钝了。”西晓不仅没有生气,还似乎有些满意。
      “还是同样的药,明天继续喂。”西晓吩咐道,说罢便又转身离开了。
      战以择微微皱了皱眉,这西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怕一点点把鬼年毒死吗?
      第二天喂药时,西晓甚至都没有来,战以择默默的把药熬好,走到了鬼年身前。
      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去卸他的下巴,而是沉默了一会,才拍了拍了鬼年的脸。
      鬼年对周围的状况很敏感,感受到有人碰自己,立刻就醒了过来,他的眼睛一片血红,还带着恍惚和丝丝痛苦。
      战以择端起了碗,递到他嘴边,此时此刻牢里只有他们两个,“喝下去。”他开口道,不完全是王平的声音,而是带了些他本来的声色。
      鬼年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看了看战以择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垂眸,将唇抵上了碗的边沿。
      战以择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颈上,力道不大不小,既像掌控又像安抚。
      鬼年微微闭了闭眼睛,顺着碗的力道,一口一口的把药喝了下去。
      他的神色还是带了一丝无法控制的痛苦,却没有了干呕的动作,他喝完后,战以择便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却并没有捂紧。
      鬼年透着他指缝间的空隙呼吸着,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安宁,温驯的注视着他,战以择就这样一手按着他的脖子,一手覆着他的下半张脸,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刻钟,然后才放下手。
      这次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控制不住的呕吐……眼看着战以择放下手,鬼年才反应过来,想到。
      然后,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便再次侵蚀了他的意识,他便来不及想别的事情了。
      战以择沉默的注视着他好一会,才离开了牢房,“看好他。”他对着走廊的守卫道。
      “是”那守卫知道他近来很得二殿下器重,自是不敢怠慢,认真回应道。
      ……
      青丘,惊鸿府。
      战酒仙坐在书房主坐前,不自知的用手揉着眉头,尊上到底去哪了?以往出去办事都会说一声,但这次却消失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想起战以择离开前发生的事,他只觉不安。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信:
      “战将军在上,臣亦不知尊上与鬼君在何处。仅得鬼君吩咐,守好锋弦城。”落款是水潇。
      尊上没有消息也就罢了,连鬼年也一同不见了踪影,他觉得这二者应该是有什么联系的,或者是尊上带鬼年去办什么事了。
      可是当他问到接手鬼年事务的水潇时,对方竟也是一概不知。
      如果是以往,他还不会多想,但是他连尊上最后的命令他都没有完成,而且如果那就是狐族的一线生机,在他手里断掉的话,又是将尊上置于何地?
      尊上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可但凡有别的法子,也不至于给自己那样的命令了,用自己的生命去破除诅咒,简直像是被逼到绝处一样,现在他能期待什么?在一线生机之后尚有绝处逢生吗?
      尊上,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可即使是这样无法完成命令的他,也被托付了青丘的命运,战酒仙想到这,鹰眸中划过一抹复杂,接着变成了一种更沉重的东西,融合着浓厚的血色,一点点生出奇异的偏执,他倏地捏紧了手中的信。
      ……
      这一天对鬼年来说是漫长的,到了晚上,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昏死了过去,即使是西晓又一桶冷水浇下去,都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身体还有着轻微的抽搐,都要让人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西晓见此,又拿出一小瓶药,让战以择给鬼年灌下去。
      战以择神色平淡的走到鬼年身前,扣住他的下颚,将窄小的药瓶直接插进喉咙口,把液体倒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鬼年悠悠转醒,他先是打了个颤,接着睁开了毫无焦距的眼睛。
      他明显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安静的垂着头,不自知的粗声呼吸着,他微微合了合眼睛,却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像被什么力量逼迫着保持意识一样,沉重的眼皮再度掀开。
      看着他有些呆滞的眼睛,西晓温声道:“你是谁派来的?”
      鬼年没有对他的声音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垂着头,眼皮缓慢的开开合合,西晓慢慢走上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他下意识的一退,然后便又没了反应,“你是谁派来的?”
      鬼年血红色的眸子直视着他,眼中却是一片空白。
      看着他呆滞的样子,西晓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笑意,他放下了手,取出一张洁白的手绢,细细的擦拭起自己的指尖来,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又看向战以择。
      “可以了,一个时辰后,给他服下这个,我明晚再来。”
      西晓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浅黄色的玉瓶,递给战以择,说到明晚时,他的眼中浮现起一抹志在必得。
      “是”战以择神态恭谨的接过药瓶,看着西晓的背影,心道:明天吗?正好是第三天呢。
      一个时辰后,他倒出了最后一颗丹药,漆黑的丹药上有着红色的诡异花纹,看起来很是不详……这是什么药?他轻轻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
      他终于还是走到鬼年身前,伸手抬起了鬼年的头,鬼年配合着他的动作仰首,眼中却依旧没什么神采。
      他把丹药喂进他嘴里,“吃了。”鬼年闻言,喉间缓慢的滚动了一下,药就被吞了下去。
      这之后,战以择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监牢,也离开了西晓的府邸。
      一处隐蔽之处,战以择看着即墨途,神色暗沉如水,“明天晚上没问题吧?”
      即墨途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迟疑,“尊上,看起来是没问题的,但西晓府邸的阵法中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我有点不安。”
      “别的东西?”战以择的声音又沉了两分。
      “很奇怪,是虎族特有的灵力图纹,如果能再给属下一天时间……”即墨途的神色有些担忧。
      一天?再过一天,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行,即使是有风险,也必须是明天晚上行动。”战以择道,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鬼年能不能撑到明天都是个问题,还要再多一天?他觉得即使是有危险,也比待在那监牢里安全。
      即墨途的眼中是深深的纠结,他抿了抿唇,“尊上,西晓为人奸猾,如果是陷阱,只怕正中他下怀,那时属下和您的身份也会危险起来。”
      “你怕他追查到你?”战以择微微眯起了眼睛,道。
      “不是,他追查不到我。”即墨途的声音带了几分自信,“只是鬼君的身份就会变得更惹人怀疑”
      确实,如果动了府里的阵法,就说明这个卧底不是一个人在行动,只怕西晓的调查力度和范围都会增大。
      “如果失败了,鬼年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战以择淡淡道。
      “尊上,您的意思是他会连灵魂都自毁掉?”即墨途有些意外道。
      “嗯”
      即墨途眼神微动,“尊上,如果是这样的话,属下有一个提议,虽然对鬼君来说有些困难,但是对您来说,却比用脱壳逃离有利的多。”
      ——尊上,属下有一提议。
      真是熟悉的话语,而且提出的总是对狐族有利的计谋,倒是让他想起了即墨巫。
      战以择看向眼前的少年,只觉和初见时相比,他身上多了些故人的沉稳。
      “你且说说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调调有人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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