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求生 ...
-
晏冬青自知道自己是个很记仇的人。
上辈子因为家里不富裕,裤子小心翼翼补的补丁被同桌看到了,嘲笑了一上午,晏冬青便和同桌冷战了足足一个月,瞥足一个月的冷眼,直让对方受不了直求饶。
只是,晏冬青并没有想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记仇。
尤其是当他饿着肚子,拿着钝刀折腾了足足两个钟都没有能将肉干给割下一小块来的时候,脑子里便忍不住浮现那一张好看又冷漠的脸,直接就对他说‘他打不过他’的话。
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也并且没有什么特别轻蔑的语气,但晏冬青却是觉得自己小得可怜的自尊心受到了冒犯,嗯,可能也不排除他饿得有点发慌的迁怒。
距离驱逐仪式那天已经有三天了,晏冬青也和同日一同被驱逐的孩子走散了,不,说是走散了,还不如说晏冬青人矮腿短,没能跟上其他孩子的步伐,再加上天一黑,视线一暗,萦绕着耳边的是各种凄厉又凄惨的兽吼声。
晏冬青顿时就怂了,当晚就直接找了个树洞钻了进去,牢牢抱着自己怀里的宝贝干粮果子窝了一宿。
而这一窝却是窝了足足三天。
晚上的时候不敢出来,白天的时候也不敢走远,只敢在树洞周围几米绕上两绕,似乎总能感觉有些不远处有些眼睛再盯着。
食物也就只有怀里一袋子果子,本来就因为人小体力差的,能承受的重量少,当日带走的干果的量并不算多,而三日时间的消耗,便足足让干果的量减少了大半。
晏冬青仔细数了数,除开暂时折腾不动的肉干之外,剩下的干果就只剩三个了,最多就只能支撑两天的时间,眼前窘迫的存粮在提醒着他不得不离开暂时栖息的树洞,寻找新的食物来源。
没有锋利的武器,只有一把不顶事儿的短刃,估计真的遇上事儿的时候,也就是一起不上任何作用的摆衬托。
晏冬青纠结了半天,在饥饿的逼迫下,硬着头皮想出了一个并不算得上是办法的办法。
将防御的距离拉长,基本起不了多少的作用,但至少能给自己一个反应的时间。
在洞口的四周静心挑选了一根不算重,但算结实的枯枝,截取适合的长度,利用短刃和割口锋利的石头将后端磨尖。
而前端,将做包裹用的麻布上撕下了一些,撕成条状充作固定用的绑绳,将短刃一圈又一圈牢牢固定了起来。
做出来的形状,部落里并没有出现过,但原来世界的很多人却是熟悉不已。
矛,这是缩小版的长矛。
充作矛身的枯枝拉长了与晏冬青与兽类直面直接的范围,在增加了攻击范围的同时,也增大了逃跑的空间。
当然,人矮腿短的晏冬青对前一功能并没有多少指望,让他更满意地明显是后一功能。
开始转季的原始森林夜色降临得比以前都要早,但天亮得却是比平时要早,气候中带着较低的寒气使得怕冷的晏冬青不得不将带来的麻布衣都全套上去。
为了方便身体活动,昨夜在折腾完长矛之后,晏冬青便是加紧时间将麻布衣扎紧了一下。
当然,手法并不算得上好看,用短刃割过的布料因为手抖而显得磕磕巴巴像是狗啃似的,也得幸亏晏冬青对美并没有什么多大要求。
将过长的麻布衣底部裁掉,裁出一圈圈条状的布料,再交叉相互捏吧成类似麻绳的样子,增加麻布的韧性,将其扎在腰部当作腰带用。
袖口和裤口也是类似同样的做法,再扎好了之后,再将袖口裤口往上绕了绕,使得结实不往下掉,巩固多了。
这一切做完,晏冬青几乎是强撑着半眯着眼的,连收拾也没精力收拾了,也不介意身下一怼还没有时候的麻布衣料,一股脑倒地地宿了一宿。
这也难怪,前几天晏冬青都没有能睡好,稍微有点声响都警惕地睁开眼,生怕一睁眼就对上哪些个大型肉食动物的血盆大口。
但毕竟这不过是五岁的身体而已,年幼体本就在发育的时候需要长时间睡眠,撑到第三天,晏冬青明显便撑不住了,估计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记不清楚了。
所幸,晏冬青临时落脚的这片地儿后背靠山,又在偏靠外的边缘地带,并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栖息,一夜相安无事。
然而,若要寻找食物却是得要往内深入了。
万分珍惜地吃掉最后一个果子,摸了摸总算不是那么饥饿的肚子,晏冬青才将已经变得很干瘪的包裹带上,里面只剩几根咬不动的肉干以及一些杂物,再加上昨天熬夜做的长矛,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可事实上却是证明,食物比晏冬青所想象地还要难获得,花了一整个白天,却是一无所获,好不容易辨认出部落里常用的几根苦藤,可那做不是当作充饥的食物用的,而是搅碎了当外敷药用的,当印纹有所损伤的时候便是用这搅碎了的苦藤外敷。
只是,当晏冬青花了足足两天都没有找到任何一点食物的时候,他便瞪大着眼干瞪着手中采摘下来的苦藤,在长时间空腹饥饿折腾下,眼睛猛然一闭,抓着搅碎了一点的苦藤便往嘴里咽。
苦,从咽喉上蔓延上来苦涩,比用作外敷时嗅到的苦味还要苦上好几倍,催使着身体本能做出呕吐排斥的反应。
晏冬青却是死死地将嘴巴捂住,强迫着自己的身体将其吞咽下来,滑下食道,苦味只呛得眼角变得通红,似乎再也无法控制住生理反应一般,豆大的泪珠在稚嫩的脸蛋上滚落,一下子将整张小脸都沾湿了,变得通红通红。
刚强咽下去没有一会儿,苦藤的不适效用却是直呛上来,整个口腔鼻腔都充满了苦涩发麻的不适感,肚子像是火烧一般,刺激得晏冬青极为的难受,更是让他的大脑无法做出任何思考,只是下意识凭着本能将自己紧缩成了一团,就着洞里收集来的枯草取暖了一夜。
等晏冬青的意识缓缓恢复过来的时候,已是天亮了,而当他睁开因为生理眼泪而变得通红通红,甚至还有点涩痛的双眼之时,在第一刻浮现在脑海里的感觉便是:
我活下来了。
世界真好,我活下来了,而且……我还能活得更久一点。
晏冬青赌对了,能用作印纹外敷的苦藤并不是什么具有毒性的药材,只不过它本身的性质很明显并不适用内服,但却能当作最后关头的救命草。
而在那一天,晏冬青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不能再在这个地带呆下来了,即便这里并不是大型生物的牺牲地,危险性不高,但在这残酷的原始世界法则里,很明显高风险便意味高回报,只有大型生物生存的范围,才能寻到丰富的食物生存资源。
也就是说,他得离开这里,寻找新的适宜地。
在距离驱逐仪式结束的第六天,晏冬青看了看让他缩了好几天的生存树洞,深深地给它鞠了个躬,便是将他所有的家当都一一背上,头也不回地转过了身,没有一会儿,身影便隐没在了那片密集看不清影子的密林中。
而在晏冬青下决心决定深入密林那一刻,在距离并不远的密林内围,一声凄厉地异兽嘶吼声震飞附近栖息的鸟禽,忽地在半空中形成了密密麻麻黑压压地一小片。
那是磷鳄吃痛的嘶吼声,密密麻麻坚硬的鳞片几乎覆盖了全身跃百分之八十的面积,尾巴很短,仅有一般鳄鱼的三分之一,但四肢异常发达,锋利的爪子能使它直接攻击猎物的致命处。
这是鳄鱼类的一种变种,两栖,但以陆生为主,只要在暴晒的时候才会进入水里,是凶性大型肉食动物的一种。
而很明显,眼前的磷鳄并非是成兽,成年的磷鳄足足有四五米长,而眼前的却仅有一米出头,但这对于年幼,身高也就一米左右的捕猎者来说,已足够吃不消了。
这是另一队伍,不,准确点来说,应该说是晏冬青掉队了的那支队伍,本就柔弱的雌性们早就报成了一团在边上缩着,而雄性们则是胆子大一点,也并没有好得到哪里去,手忙脚乱地想学着之前部落里的大人那样驱动着印纹之力。
只是可惜,他们本就是因为不怎么印纹天赋之力而被驱逐,即便是他们当中有的并不是印纹之力全失,但所驱使出来弱小火团砸到了磷鳄身上,也只会产生反效果将磷鳄激怒。
铜铃大的兽眼睁得更大了,抬起爪子似乎想将烦人的家伙给拍扁,然而,还没有等它有所动作,它便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好一阵剧透,发出了极为凄厉的兽吼,而因为磷鳄剧烈的挣扎甩动,在背部的位置露出了一张比其他人大不了多少,却是很有识别度的脸。
英气好看的五官因为猎杀磷鳄而溅上了腥红的兽血,不自觉地带了好些煞气,但他的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动摇,任底下磷鳄如果剧烈的晃动,他都死死地持着将刀刃直往磷鳄后颈处的致命伤里送,坚持了好一会儿发现方位有点偏,竟是一手保持着让自己不掉下去,一手猛然将刀刃拔/了/出来,再精准地送上一刀。
而那张脸,不是别的,正正就是最近频频出现在晏冬青记仇脑海里的那张好看又冷漠的脸——奚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