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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梦泽畔 ...

  •   云梦泽一带的乡邑,大多靠着捕鱼为生。
      梓邑便是其中之一。
      乡人乔鱼,与二哥乔术一道,说说笑笑往云梦泽畔走去。他们晨间撒的网,黄昏了,便该去收了。
      驾上停靠在水边的小舟,二人往云梦泽深处而去。
      乔术摇着船桨,望着天,道:“今日天气不错,不知收成如何。”
      乔鱼坐在船中,也看向天际,道:“昨日网了肥鱼四担,换得两朋铜贝,今日当更多才是。”
      二人到达泽中,将船靠到一处小汀边,下得船来,去拉那钉在小汀上的渔网。二人长年以此为生,气力甚大,平日拉渔网,顷刻便能拉起。可今日奇哉,拉了半晌,颇为费力。
      乔鱼用手臂擦擦额头大汗,道:“二哥,今日这鱼有些分量呢!”
      乔术喘着气,道:“正是呢,你我二人再使力,拉上来看看,莫不是捕着鲟了?”
      二人“唉咗唉咗”拉了半天,总算是把渔网收上了岸。
      等二人定睛一看,大惊不已。那渔网内,除了一些还在蹦跳的鱼,竟还躺了个人。怪道今日这渔网如此沉。
      乔术有些怕,不敢上前查看。乔鱼胆大些,缓缓靠近,伸手探那渔网中人的鼻息,竟还有气!
      “二哥,还活着呢!”
      “哦?那赶紧将人弄出来。”
      兄弟二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人从渔网中拉出来。竟然还是个女子。
      乔鱼道:“二哥,这女子八成抢了水,迟迟不醒。”
      乔术赶忙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瓶,道:“给,拿去给她闻闻,看能否醒来。”
      乔鱼接过小瓶,一手将那女子的头部扶起,另一只手把瓶盖用手指顶开,放到女子鼻下。
      不一会儿,果见那女子眉头皱了皱,嘴张了张,然后哇哇哇地吐了好些水出来。
      半晌,女子睁开眼。黄昏的天带了些夕阳的金辉,有些刺眼。女子不大适应,微微眯了眯眼。
      “二哥,她醒了,醒了。”乔鱼兴奋道。
      女子听见此声,看向近前的乔鱼。入眼的,竟是麻衣,束发。再看向立在一边的另一个人,也是麻衣和束发这样的打扮。那女子忽地瞪大了眼,似是发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发出虚弱的声音,道:“你们是谁?”
      乔鱼笑答:“我叫乔鱼,他是我二哥乔术。”
      女子又问:“这是哪里?”
      乔鱼道:“此乃梓邑。”
      女子更觉得莫名其妙,抓住乔鱼赤着的胳膊,道:“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是洞庭湖一带在举行什么节目吗?”
      乔鱼摸摸头,有些不大明白这女子的话,“姑娘,你的话,我有些听不大懂,你是问我为何如此穿着?”继而又笑道,“我等乃平常捕鱼人家,粗布麻衣,乃是寻常。看姑娘身上衣物,想来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女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一看,顿时吓得她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分。她揪住乔鱼衣襟,激动不已:“你刚刚说,这是哪里?”
      乔鱼疑惑着,答:“梓邑。”
      “梓邑?”她又问,“现在是哪一年?哦不,现在是哪个朝代。哦不,现在的皇帝是谁?”
      乔鱼又摸摸头:“黄帝?”
      女子再仔细看看他二人的衣服样式,又瞅瞅自己身上的,简直难以置信。也不晓得怎的,兴许是被吓着了,一闭眼,又晕了过去。任凭乔家两兄弟如何呼唤,她都再也没有睁开眼。乔家兄弟没办法,只得将她抱到船上去。
      划船回到岸上,乔鱼把女子背到背上,乔术提着今日捕来的为数不多的几尾鱼,往梓邑家中走去。
      —*—
      乔家的院子,草屋柴扉,院中还晒着些鱼干。乔家只有一位瞎眼了的老母亲在家,乔老父三年前病故。他们兄弟本来有三人,可大哥乔句早年也因病去世,从此乔家便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三个。
      好在乔术去年娶了新媳,乔家才新添了人口,新媳名叫青燕,已怀了孩子,近一两月便要临盆。
      二人打开柴扉,进得院子。
      青燕彼时正在院子里缝制小孩新衣,瞧见兄弟二人回家,小叔背上竟然驮着个女子,讶然,放下手中针线,挺着肚子,起身迎上前,问道:“这位女子是何人?她怎么了?”
      乔术答:“此女子是我们从泽中救起来的,不知是何方人。”
      青燕赶紧道:“快,小叔,将女子背进屋里,天将黑下,风大,她衣服全湿,恐生了病,相公,去我们房中取一件我的衣衫过来,我去给她换上。”
      乔术道:“你换?当心腹中胎儿。”
      青燕道:“不妨,若我不去,难不成你二人合适?亦或是咱们母亲合适?”
      两兄弟一时默然,只得照办。
      —*—
      云梦泽旁的一处高地上,修了一座长亭。此刻,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长亭内,立着两人,乃楚国公子弃疾,与其门下属臣蔡从。
      蔡从看远方日头渐渐迈入山林,时辰已经不早,他二人在此已经太久,不禁心中起了担忧,道:“公子,不如遣人去对岸看看。公主是否因云梦之险,被困在对岸了。按理,公主一行早该抵达。”
      弃疾点点头。
      蔡从走下长亭,到一旁等着的一众护卫跟前,指着前排两名,道:“你二人,且撑舟前往对岸看一看鄢国公主可曾在那里?”
      二人应下,朝岸边走去,取了小舟,划动船桨,在渐渐暗下的天幕里,驶向云梦深处。
      云梦岸头草凄凄,晚风带来一些水上的凉气。蔡从示意不远处的护卫拿来一件黑色披风。他接过披风,为弃疾披上。
      弃疾看着远方的云梦泽,幽幽道:“从,近几日我都在宫中,无暇问你,那日陛下早朝后来我府中说要给我娶新媳,不知为何你执意推荐鄢国公主?”
      蔡从答:“公子,据说那位鄢国公主乃是位不可多得之美人。”
      弃疾转过身看看他:“哦?只因是位美人?”
      蔡从拱礼道:“臣知错。”
      弃疾挑眉:“哦?卿何错之有?”
      蔡从答:“是从之过,从不该不与公子商议,便私自在陛下面前进言,左右了公子的婚配大事。”
      弃疾笑笑,道:“卿做事,向来便自有一套道理,此番,你说说看。”
      蔡从却忽然跪倒在地,匍匐身体,行了个大礼,然后对弃疾道:“公子,从以龟甲之术,再结合星宿之变,后又结合水纹之理,终于寻找到那位兴王之人。”
      弃疾奇道:“嗯?卿是说,那位鄢国公主,便是兴王之人?”
      蔡从笑道:“正是。”
      弃疾更觉神奇:“怎会是位女子?”
      蔡从道:“天命如此,不分男女。从私自做主,还请公子责罚。公子一向避讳王位之事,本不该将兴王之人留在公子身边。可公子,如今咱们大王,整天沉迷女色,修章华台,大兴土木,劳命伤财,恐生亡国之象啊!”
      弃疾皱眉,厉声道:“住口,修得妄议陛下,何为亡国之象?口出狂言,看来,本公子真是平日把你惯坏了,言不则词,口无遮拦,有意陷本公子于不义?”
      蔡从再拜,道:“公子,从万死不敢呐,只是如今,确不如当年庄王在世之时。”
      弃疾闭眼一阵,虽然他也晓得蔡从所言不差,但他一直担心陛下对他有所误会,不过,蔡从乃他的属臣,为自己而谋,他又何错之有?遂叹口气,道:“起来吧。只是那兴王之人若是被陛下发现,说我有夺位之心,只怕那位公主留在本公子身边,后患无穷。”
      蔡从起身,道:“公子不必担忧,纵观各国,能看出兴王之人的巫者,从敢担保,不出两人。”
      弃疾来了兴致:“哦?除了卿,竟还有人如卿一般神乎其神?”
      蔡从笑答:“此人,便是从的师父。”
      弃疾道:“说起令师,倒是想拜访拜访。”
      蔡从道:“家师早年已隐居山林,连从也无法寻见他。”
      弃疾感叹一声:“高人遁世去了,咱们凡人再想寻找,估计得云梦水干,章华台倒了。”
      —*—
      过一阵,天已黑下。云梦之上,终于出现两只火把。
      先前那两名护卫总算回来了。
      “启禀公子,云梦那边,的确有鄢国的送亲队,可……”
      弃疾问:“怎么?”
      “公子,鄢国公主就在今日午时许,不慎落入水中,至今,还未寻到。”
      “什么?”弃疾大惊。
      蔡从完全不信,这可是算了一年才算出的人,怎么可能发生这等事?
      “来人!”弃疾朝那边等候的护卫一唤,所有护卫便小跑着过来了。
      弃疾吩咐道:“尔等,如今鄢国公主是在来我楚国路上落了水,一人回楚宫报信,其余人等,随我在云梦泽中搜救。”
      “唯!”众护卫领命。
      蔡从道:“公子,这落水已过两三个时辰,都未能寻见人,只怕凶多吉少。”
      弃疾道:“凶多吉少也得找,鄢国找到何时,楚国便得寻到何时。”
      蔡从立马明白了公子的心意,点点头。
      —*—
      杜荔阳一直躺着,不敢动,不敢睁眼。她还在回味这整个过程。
      她记得她在洞庭湖中的兰汀上找泥,想凭借自己的陶瓷专业,为自己老爸做一个特别的陶器当作生日礼物,结果不甚落水。她不会游泳,极力挣扎着,可湖水一股脑包围了她,压得她喘不过气。呼吸都是水,到处都是水。挣扎,难受,绝望。后来,她没有了力气,没有了知觉。就在她思维弥留之际,她看见湖底一处忽然放射出盛大的白光,笼罩着她。她以为,那是天堂的光,她就此只能活在人们心中。
      可是,如今的一切她难以置信。且听屋外头的对话:
      老婆子声音:“哎哟,那姑娘怎么还未醒,都子时了。莫不是要死在我们家,这可了得。”
      年轻女子声音:“母亲,你又失眠了?”
      老婆子声音:“哎,夏将至,失眠症又犯了。媳妇,你且去客屋看看。”
      年轻女子声音:“母亲,我……恐怕不方便。”
      老婆子声音:“也对,你身怀六甲,万一那姑娘已经去了……你还是别去,叫术去。”
      年轻男子声音:“母亲,嫂子,你们怎如此晚还在院中?”
      年轻女子声音:“是小叔啊,你怎也未睡?”
      年轻男子声音:“哦,我起来入茅厕。”
      老婆子声音:“鱼,你且过去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
      年轻男子声音:“是,母亲。”
      杜荔阳心下蓦然一慌,继而,便听见推门声与脚步声。
      她都能感受到正有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向她逼近。
      “姑娘?姑娘?”乔鱼轻轻唤道。
      杜荔阳睁开眼,坐起来。
      乔鱼笑道:“你醒啦!”
      杜荔阳看着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乔鱼衣领,眼光发贼:“说,你们是哪个猴子请来的豆比!这么戏弄老子!”
      乔鱼惊了惊,不曾想这女子醒来之后竟然对他做这番动作,忙道:“猴子?老子?姑娘想来是读过书的,竟知晓老子。”
      杜荔阳不耐烦道:“废话,你以为老子的大学白上的?说,这是哪里?这里还是不是洞庭湖一带?”
      乔鱼笑起来:“虽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但见你力气浑厚,当是无事了。还有,我与二哥从云梦泽将姑娘救回来,这里是梓邑。”
      “云梦泽?少装文化人,云梦泽不就是洞庭湖吗?还有,梓邑?梓邑是哪个区?那个镇?那个乡?”
      乔鱼摸摸头:“姑娘,我真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杜荔阳瞬间化石。她顿住,看看眼前穿得古色古香的男子,再瞧瞧窗外从未见过的超级多星星的天空,再听听这整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安静,似乎只有花鸟虫鱼的声音,再闻闻空气里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泥土与花、狗屎鸡屎猪屎的味道,还有屋子里远古的桐油陶豆灯……这一切,真的太真实。又不太真实。按道理,她如果不是被人从洞庭湖里救起,就该是死在湖底了,可如今这般场景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
      “你出去,让我再晕一会儿。”说完,倒下。
      乔鱼莫名其妙出了房间,院中青燕问:“怎么?那姑娘醒了?”
      乔鱼道:“醒是醒了,可又晕了。”
      乔母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只要不会在我家死了就成。”
      青燕拉住乔母:“母亲,不可这么说。”
      乔鱼道:“母亲,那姑娘醒来后,一直说胡话,想来受了惊吓,要不,明日天亮,我去村口请来医者看看?”
      乔母点点头:“如此甚好,那姑娘既然到了咱们家中,当照顾妥当。”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我被和尚抢亲了》求收藏:
    不染红尘迷倒众生高岭之花vs红尘凡俗美艳欲滴娇气绿茶
    赵蒹葭没想到,自己成亲当天,会来一个和尚。
    那个和尚她倒是认得,灵闵境佛修之首,万众敬仰的,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的,为霜大师。
    她曾有幸得他搭救过一次,她对他也曾芳心倾许,他却佛心坚定,避她不及。
    他说:“姑娘,请自重。”
    他早已跳出红尘,怎可再入红尘?在他眼里,她与众生并无差别。
    她想这朵高岭之花怎么努力都摘不到,放弃也罢。
    可是,如今在她与别人的婚礼上,大师他竟然抓住她的手:
    “葭儿……”
    喜服映衬下,她笑靥如花,缓缓抽回手:“大师,请自重。”
    “我发过誓,秃驴与狗不得近我三尺。”
    谁知,高岭之花就此黑化!
    从此,万众敬仰的一代大师画风突变。
    左手握佛经,右手牵美人?
    留起长发后更是令众生倾倒,只是他不再普度众生,执念珠的手竟然杀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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