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渣男上位了》陌颜小

6、克星

　　一顿饭，吃得林小西满嘴留油，小肚子更是撑得鼓鼓的。

　　看着盘里还剩下的菜，林小西眼含渴望——要是能一下子长大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吃更多更多的菜了。

　　林平笑着，也不责备林小西的馋嘴。

　　掏出随身携带的方帕，一点一点、轻轻给林小西擦拭油乎乎的嘴巴、脸颊、小手。

　　动作太轻，有点痒，林小西忍不住咯咯地笑着。

　　等擦干净了，林小西就坐不住，滑下凳子，跑到一边自顾自地玩耍。

　　林平、卫保国酒还没喝完，两人继续，一边聊天一边就着菜喝酒。

　　卫祁风也想早早离席，远离林平的眼皮子，可又被两人聊天的内容吸引，舍不得迈开步。

　　四环村封闭，四面环山，许多村人从出生到死去，出去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别看卫祁风这几日跑得勤快，小道消息也听了不少，但多是村子里的鸡毛蒜皮，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一无所知。而林平、卫保国现在说的就是外面的事，虽然许多名词听得半懂半不懂的，但卫祁风还是竖起耳朵，一个字也不漏过。

　　扫了眼低头吃饭的小男孩，林平装作没发现这小动作，而问起了村里通电的事。

　　这是大事儿，卫保国一直很关注，当下就将自己知道的一骨碌全说出来。其实，早些年村里就应该通电了，只是上面财政紧缺，四环村这一带又偏僻，拖着拖着，直到今年年初上面才发了话。

　　一片祥和中，突然传来蹬蹬蹬，带着急躁的脚步声。

　　虚掩的院门被‘砰’地推开。

　　接着，一个中年女人拽着胡石磊进来，后面不远处跟着个中年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

　　“好你个卫大山，小磊膝盖上的淤青是不是你踢的！”

　　王翠花气得眉毛丝儿都在发颤，一进门就强势地先发制人。

　　自打卫大山被小磊不小心推撞到石头，跌落到河里，王翠花就觉得没一天是顺畅的。先卫建设跟她生闷气，接着卫保国闹着要分家，现在，连这小崽子都敢打她儿子，是不是都当她王翠花是死人，好欺负呀。

　　“爹，你昨个还跟我说小磊欺负大山，一家人得分开过才安生，可你瞧瞧现在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边说着，王翠花边一把撩起胡石磊的裤腿，将那乌青的膝盖展示给人看。

　　经过一个冬天的捂着，连最淘气的小子皮肤都能白上几号，此时对比着一大块淤青，愈发得显眼。

　　卫保国看了眼卫祁风，不敢相信。他孙子对待家里人是怎样的，他比谁都清楚。

　　“爹，我知道小磊是我前头带过来的，你们都看不上他。可这么多年，小磊也叫你一声爷，叫建设一声爸啊。我跟着建设也是脚踏实地地过日子，比上是不足，但比下有余，孙子、孙女都给你生了俩。”

　　“现在，就因为小孩子不知轻重的打闹，你说要分家，这让村子里的人怎么看我和建设。你就建设一个儿子，和唯一的儿子分家，到时我们有什么脸在村子里生活，大家唾沫钉子都能淹死。”

　　先硬后软，由情入理，一番作态恰好抓住人心理。果然，下一刻卫保国一直沉默的脸，出现松动。

　　卫祁风嘴角扯出个不屑的弧度，终于拿正眼看向王翠花。

　　中等身高、略显丰腴，脸盘对比整个四环村妇人，算是中上成。一双狭长眼睛自带笑意，当然，也透着精明。这就是原主的继母，能拿捏住原主父亲，作一家子主的继母。

　　后面跟着的是原主父亲，全程低垂着眼默不吭声，显然，他也是不赞同闹着分家的。

　　一点子小事，人还不是没事吗，他真不明白他爸为什么非上纲上线的。想到这，卫建设又看了眼他爸，视线余光在瞄到林平时匆忙掠过。

　　他真没想到林先生在这里，早知道林先生在这里，他就不过来了。拉了拉王翠花，示意她说话注意一点点。

　　林先生是全村人敬重的对象，卫建设尤甚。

　　小时候，仗着他爷爷是村长，卫建设没少到林先生家里玩，缠着同龄的林小先生给他说他爸教过的知识。只是后来，两人年纪大了，知事了，林小先生便不再私下教学，只告诫着玄学是门很深奥的学问，没学精通前不要随便运用。

　　卫建国不信，这精通的有精通的用法，皮毛有皮毛的用法。此后，卫建国就自己一个人琢磨，把学到的皮毛在自己身上试验，虽然不是回回准，但也有一半的准率。

　　卫建设怀里抱着的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小男孩五岁，大名卫礼进，正是好动贪嘴的年纪。

　　看见桌上的硬菜，小胖子卫礼进扭着身子要从他爸身上下来，小手划着，嘴里嚷着，“肉、肉、我要吃肉。”

　　两夫妻视线这才落到饭桌上，看着又是鸡又是肉又是虾的大菜，王翠花又憋了一肚子气。小磊就算了，毕竟姓胡，可小进、小娟都是铁打实的卫家人啊，敢情在老爷子心中就卫大山一个是孙子，其他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卫建设心里也不是滋味，知道他崇拜林先生，请人吃饭，也不和他这个亲儿子说一声。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这是做给你吃的吗，”拍着卫礼进肩膀，王翠花骂了一句。

　　小胖子卫礼进可不怕他妈的大嗓门，蹬蹬蹬跑到卫保国边上。叫了声爷后，对着卫祁风命令，“快点，快点夹肉给我吃。”卫礼进比林小西还要矮一点，站着时根本够不上桌中央的菜。

　　“你没长手吗，为什么要让大山哥哥帮你夹，你自己夹。”

　　早在王翠花推门而入时，林小西就小跑到卫祁风边上。此时，更是没等卫祁风有所动作，就先一步拽住卫祁风的手不准。

　　哼哼，只有她可以命令大山哥哥，其他人都不许！

　　“你……”小胖子词穷，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结果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气得嗷嗷直叫，“林小西，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哪哪都有你啊！”

　　“那你就回去啊，回去了，就看不到我。”吐着舌头做个鬼脸，林小西一副气死人不偿命样。

　　啊啊啊，卫礼进觉得他快要被气死了。本能的，小胖子直直冲向林小西，企图在重量上将林小西这个讨厌鬼撞飞。

　　奈何，还没近身，卫祁风就眼疾手快地拉着林小西一同转了个方位。

　　于是，砰——

　　小胖子卫礼进悲剧了，狠狠地砸向地面，若非中途有东西挡了挡，两颗大门牙非得报销不可。

　　王翠花吓坏了，整个后背汗涔涔一片。几步走到卫礼进身边，确定儿子没事后，一股邪火瞬间冲没头顶控制不住。

　　狠狠打了卫礼进屁股几巴掌后，王翠花吼向卫祁风，“你怎么就这么毒，小进可是你弟弟，你就算恨我，也不能这么对待小进啊。”

　　是，作为后妈，她是没怎么把卫大山当回事，平日里也责骂多过于关爱，可天底下后妈不都这回事么，她也没饿着、冷着卫大山啊。亲爹卫建设都不管不问，她一个后妈能做到这程度自问算不错了。

　　可卫大山呢，整个一白眼狼，亲弟弟都能睁眼瞧着，这以后还得了？

　　卫建设也被这心惊肉跳的一幕吓住，几步上前，啥都没想就一脚踹向卫祁风腿弯。

　　变故一瞬间，谁都没想到一声不吭的卫建国突然动脚。

　　林小西吓得嘴巴微张，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跑到跌倒在地上的卫祁风身边。

　　“大山哥哥，”眼泪吓得扑簌扑簌往下掉，林小西牵着卫祁风的手，无声叫着。

　　膝盖擦地，钻心的疼痛立马传来，卫祁风条件反射地看向卫建设。那刹那，眼神冒火，仿佛看待死物般冰冷、嗜血。

　　卫建国被吓住，后退半步，随即反应他竟被一个孩子吓住，顿时恼羞成怒，随手捞起一个东西要砸向卫祁风。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这个儿子是来要债的，是他的克星。

　　刚怀上时，从小把他当眼珠子疼的老娘好端端的摔死了；出生时，一向身体健康的媳妇突然就大出血难产而死；等安安生生过完一周岁生日时，岳父岳母因为误食打了农药的小白菜中毒死了。

　　想到这儿子的八字，大凶至极。卫建国怕了，他怕再和这个儿子呆下去，整个老卫家都得跟着遭殃，一个接着一个死。

　　后来经人介绍，卫建设娶了被出息了的前夫抛弃、据说会旺夫的王翠花。

　　别说，有些事还真就这么玄乎。自打娶了王翠花，卫建设身边就再也没人突然而然地死去。

　　自然，卫建设越来越看重王翠花，这种看重在王翠花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后更是上升到了听从。在卫建设眼里，这才是他卫建设的种，尤其是儿子卫礼进，简直就是他的命、他的根。

　　看到儿子因为卫大山的动作砸到地上，卫建设脑海里闪过一张张之前死去的人的脸，脑子轰地一片空白，本能地踹向卫祁风。

　　理智回笼的那瞬间，卫建设有一丝后悔，可对上对方那仇恨、没有一丝丝温度的眼神，仅有的后悔又烟消云散，化为更浓烈的怒火。

　　亲弟弟都能这样对待，那他这个老子又如何！还不如一开始就没生过这狼心狗肺的。

　　“够了！”狠狠拍向桌面，卫保国气得够呛，“都在干什么？闹闹哄哄，你们不要脸，我这张老脸还要见人呢。”

　　说完，满脸羞愧地看向林平，“都是些不争气的，让林先生见笑了、见笑了。”

　　卫建设手里的动作收住，这时才想起还有林先生在，面色讪讪地扭过头。

　　王翠花没想到闹到这地步，搂着小儿子卫礼进一时不知说什么。

　　至于几个孩子，早就吓得不敢吱声。

　　“有吵有闹才是家，不碍事不碍事的，”林平不在意地摆了摆头，顿了一会才开口告辞，“饭都吃好了，我和小西先回去，太晚了，路上看不见。”

　　“哎？好，”一瞬间，卫保国声音苍老了些，“那今天就到这儿，等下回，下回我再请林先生，到时我们好好喝一杯。”

　　“好，我等着。”谢绝卫保国送，林平牵着林小西走出卫家。

　　快过门槛时，林平突然回头，“大山今晚到我那睡吧，也好和小西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