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渣男上位了》陌颜小

2、重生

　　箭矢射过来时，卫祁风是能避开的。只是，小腿突然瞬间麻痹，等缓过来时，箭已近在眼前，只能尽全力侧身，避开重点部位。

　　倒下时分，他看到身后那双熟悉的眼睛闪过暗喜，然后换成焦急。

　　想笑，扯出一半的肌肉，因毒素僵硬在脸上，迟迟未散。

　　从冷宫不受宠的皇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硬、够无坚不摧，可没想到它还是会痛的。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当年他被太监磋磨时，那个一身阳光走来的身影。

　　他说，“大胆奴才，本皇子的四哥也是你们能怠慢的，来人，给我拖下去！”

　　他说，“四哥别拍，以后有弟弟在，弟弟保护四哥，谁也不敢欺负四哥了。”

　　呵呵！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自己都在变，又怎么幻想对方还停留在时光里呢。

　　胸口阵阵沉闷，是要死了吗？

　　他不甘，他才刚刚坐上太子位置。没登基为帝、没看到那些伤他、辱他、背叛他的人下场，更没带领大夏子民走向盛世，怎么能死，怎么可以去死。

　　霍地睁开眼，视线对上泛着黑的屋顶，卫祁风愣了愣。

　　这是哪里？他怎么在这里？

　　神经一瞬间崩得紧紧，卫祁风咻地坐起，将横在胸口的重量掀开。

　　眯了眯眼，警惕地打量四周，权衡利弊。

　　“大山哥哥，你干嘛？”

　　被卫祁风粗暴的动作惊醒，林小西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一下秒，激动地大呼：“大山哥哥！你醒啦？什么时候醒的？还烧不烧？怎么不叫叫我呀。”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没等卫祁风回答，又哼哧哼哧地滑下床。

　　“爷爷果然没骗人，我去告诉卫爷爷，卫爷爷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开心。”

　　突然的女声，吓得卫祁风一跳，然还没来得及消化对方话中意思，就剩下一道背影。

　　抿了抿唇，卫祁风眸光晦涩难辩，只有力的手背透出些情绪。小心地扫了眼四周，确认无人，才重新肆意地打量。

　　这时，他已经发现自身的变化——小胳膊小腿，不用照镜子，卫祁风也知道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那一瞬间，说不害怕是假的。纵然皇室自诩天赋神权，是神的代言者，可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些不过是愚弄教化百姓，达到统治的手段而已。

　　可现在，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是他又不是他？

　　第一反应是糟了暗算，可有这等逆天能力的人，又何须这般大费周章？还有，刚刚那小女孩口中的大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吗？如果是，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他的灵魂出现在这具身体里，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海似炸了般，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自从被父皇重视后，卫祁风已经很久没这般束手无策了。

　　怪异的一切，让他第一次感到心慌。

　　屋外，卫保国正坐在小札上劈柴，老人很瘦，握着斧头的手尽是骨头。一斧下去，刀头常常陷在柴火上半沿，然后一下一下连斧带柴撞击下面的木墩，直到裂开两半。

　　“卫爷爷，大山哥哥醒来了！”林小西边跑边喊着。

　　“真的？”老人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激动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似想起什么，又转身进了身后的厨房。

　　朴实的铁锅，散发着浓浓的肉香。老人颤抖地盛了满满一碗，叨叨念着，“都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肚子怎么受得住啊。”

　　念完，也给林小西盛了一碗，“小西肚子也饿了吧，来，尝尝卫爷爷煮的鸡肉粥，看有没有你爷爷做的好吃。”

　　肉粥喷香，林小西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忍着馋意，摇了摇头，“西西不吃，大山哥哥生病了，给大山哥哥吃，吃完了，身体就能好起来，卫爷爷也不用担心了。”

　　“你这孩子，”粗糙的老手摸了摸林小西的头，卫保国枯树皮似的老脸带着丝舒心，“锅里还有许多，你大山哥哥管够，饿不着的。快点吃，吃完了，卫爷爷还要拜托你照顾大山呢。”

　　踮着脚，确定锅里真的有许多，林小西才乖巧地接过碗。

　　大大地吸口气，真香！

　　屋内，卫祁风刚平复好心中波澜，就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走进来。

　　老人、女孩，很瘦，脸上表情一眼看到底，似乎软弱无害。当然，也有可能是假象，用来降低他的防备。

　　心中竖起桅樯，卫祁风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一举一动，然面上却一副刚刚醒来，不甚精神的模样。

　　“好、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见孙子真的醒来，卫保国眼眶湿润，边走边嘀喃着。

　　“还烧不？爷爷给你煮了最爱吃的鸡肉粥，来，垫垫肚子。”

　　坐在床沿，卫保国用手试探了下孙子额间温度，确定不烫了，一颗心才真的放下来。随即，便是对罪魁祸首的咬牙切齿，“大山，你放心，爷爷一定会让你上学的。等你好了，我们就分家，以后大山和爷爷一起住。”

　　额头被粗糙的手掌贴上时，卫祁风有一瞬间僵硬和被冒犯感。

　　视线下移，对上大口大口挖着粥吃得欢快的林小西，卫祁风快速撇过头难以直视。真真是乡野丫头，一点规矩礼仪也无，太、太粗俗不堪了。

　　“大山哥哥，你也吃啊，很好吃的，香喷喷，还有肉呢。”以为卫祁风是没胃口吃东西，林小西挠了挠头，大力推荐着，“你要多吃饭，这样才能好得更快些。等你好了，我把我爸爸做的小马给你玩，可以玩一天哦。”

　　林父在世时，会些木匠活儿，闲暇时分总会做些小玩意儿哄哄宝贝闺女。其中半米高，骑上去一晃一晃的木马，最得林小西喜欢，轻易是不给人玩的。

　　孙子精神头不是很好，等卫祁风喝完粥，卫保国叮嘱了几句，就接过空碗出去了。

　　临出门时，忍不住又回头叮嘱道：“爷爷就在外面，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说出来，对了，锅里还有粥，饿了就叫爷，爷给你端进去。”

　　屋里少了个大人，卫祁风一直绷着的神经松了些，稍微喘口气。

　　只是，下一秒视线转到踹掉鞋准备爬上床的林小西时，眉头皱得死紧，濒临爆发边缘，“下去！”

　　声音冰冷，带着一国储君才有的威严。

　　林小西吓得停止动作，怕怕地看向卫祁风，“大山哥哥，你怎么了？”

　　视线牢牢锁住林小西，确定此人正常，造不成威胁后，卫祁风更是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性，“出去！”言简意赅，声音透着不耐烦。

　　“哇——”还没从被吓中回过神来，就遭卫祁风冷斥，林小西委屈得只能通过大哭发泄心中的情绪。

　　哭得一颤一颤的，嘴里还不忘申诉：“哇——坏蛋、坏蛋，你不是大山哥哥，你是坏蛋，坏蛋变的，你把我大山哥哥还给我……”

　　心头一跳，卫祁风眼神瞬间仿佛看待死人般，税利无比。

　　等了一会，见林小西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话，才松口气，后知后觉这不过是小女孩的幼稚之语。

　　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凉凉的，黏黏的，难受无比，只是现下这处境，也容不得卫祁风开口沐浴更衣。

　　“大山，怎么了？小西怎么哭了。”

　　屋外，传来卫保国的大嗓门，听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林小西瘪着嘴，哭声顿了下。不过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大有一个不爽下一秒继续哭给你看的架势。

　　果然是个乡野丫头，毫无半点大家闺秀妥帖。

　　卫祁风一口血梗在喉间，然屋外卫保国越来越近，未免节外生枝，又不得不强行咽下。

　　“不许哭！上来！”冲着林小西低吼一声，卫祁风才朝着门外喊，“没事，她在闹脾气。”

　　吸了吸鼻子，林小西鼓着腮帮，气哼哼地爬到床尾。

　　卫保国还是不放心，走进来，见两个孩子都待在床上，林小西除了眼角挂着泪并没什么异常。

　　“小西怎么了？是不是大山欺负你，和卫爷爷说，卫爷爷帮你揍他。”

　　“西西听话，是大山哥哥坏蛋，凶西西。”仗着有人撑腰，林小西狠狠瞪了眼卫祁风，理直气壮地告状。末了，还不忘强调自己是乖宝宝，是大山哥哥太坏了，才惹得她哭。

　　呵呵，卫祁风都快被气笑了，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

　　偏偏有人还真信了这鬼话。

　　“那真是大山不好，卫爷爷帮你揍他啊，”卫保国雷声大雨点小地拍了卫祁风几下，“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孙子刚醒来，卫保国也不舍得真责骂，意思意思哄哄林小西，就交代着两人放好好的，出去忙了。

　　突然被打，哪怕知道对方不是动真格的，卫祁风也涌起被冒犯的怒火。尤其是看着眼前顶着哭痕，一脸得意的花猫脸，怒火更是压制再压制。

　　卫祁风的复杂心理，林小西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凶自己的大山哥哥被卫爷爷教训了，委屈的心情一下子飞走了。

　　抱着枕头，林小西一点一点向卫祁风挪着。隔了好一会，才傲娇地抬着头，“我的小马不给你玩了，你只能看着我玩，哼！”小丫头气性还挺大的。

　　“幼稚！”卫祁风撇过脸，眼不见为净。

　　骑过真马，谁还稀罕你的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