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女神 III》黑桃心

10、十

　　金黄色的阳光明晃晃地射进殿内。
　　看着瑟兰面色苍白地跪在地面上，在一片明亮刺眼中的她此时此刻就仿佛是一个透明的幻影那般不真实。晚月继续向前走去，可是步伐却一点点踉跄起来，种种不好的预感与猜测紧捏住她的心脏，让她的胸口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望着王座上一脸阴冷的太阳系女王与王，瑟恩空也同晚月一样一心的不安，冷汗一点点地从他的掌心泌出，观望着他们的神情，他仿佛依稀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火焰冲天的夜晚，和如同炼狱般的太阳系皇宫……
　　“日安，父王、母后。”
　　抹掉脑海中的回忆，他勉强镇静了下来，尊敬地向高坐在王座上的两个人行礼。
　　晚月站在他身旁，唯唯诺诺地也随着他行了个礼。

　　“真是稀客啊！芊兰竟然一大早就来到太阳系皇宫给我们请安，实在是太稀奇了。”太阳系王的声音如同雷滚般从晚月的头上传来，她支支吾吾地应了声，有些心虚地低头看着地板。
　　见晚月不说话，太阳系女王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眼中有种不知名的神情，然后她转头凝视着瑟恩空，问道：
　　“瑟恩空，你一大早就到地球上去做什么了？”
　　“回母后，清晨的时候从地球上传来的十大宝物的信号，”瑟恩空诚恳地回答，“所以我才到地球上去随妹妹芊兰一起寻找的。”
　　“是吗……那么，找到了吗？”
　　“是的，已经找到了。”
　　瑟恩空答着，晚月便心领神会地将手中的金长笛递到他的手中，让他交到太阳系女王的手里。
　　“……干的不错。”太阳系女王慈祥地看着他们，似乎并没有像太阳系王那般，一身阴冷的怒气，“才刚几个月，就已经找到了四样宝物。看来将十样宝物找齐，也是指日可数的事情。你说，我应该奖赏你们些什么才好呢？”
　　“母后不必奖赏，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瑟恩空应着，有些担心地侧头看了看瑟兰，想开口询问关于召见瑟兰的事情，但是又有些犹豫。

　　“寻找十大宝物的事情，你们两人的确干得不错。”
　　瞥见了他的眼神，太阳系王并没有说什么，原本冷淡的脸色也柔和下来不少，嗓音也没有方才那样愤怒：
　　“可是，瑟恩空，这段日子以来，我觉得地球上即使没有宝物信号，你和瑟兰也同样经常去那里‘做客’，是不是？”
　　一听这话，地上的瑟兰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晚月的心里也同样是踹踹不安，可是瑟恩空却依然像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般淡定如水。
　　“是的，父王。妹妹芊兰因找寻十大宝物的事情暂时不能搬回太阳系宫殿，所以我和妹妹瑟兰经常去看望她。”
　　“是吗？”
　　太阳系王的眼里、嗓音里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是的。”

　　“好吧，既然你回答的那么肯定，而瑟兰和芊兰又同时都在这里，我希望你们能对‘这些’做出解释——！”
　　突然震怒的嗓音猛地从晚月地头上传来，她惊愕地抬头去看，只见太阳系王一脸冷硬的神情，而太阳系女王先前慈祥的样子也消失不见，同样是一脸紧绷。
　　“哗啦啦——”
　　太阳系王狠狠地将手中的一叠白纸摔在地上，霎时间，在空中飞散的白纸就如同飘落的雪花般。晚月惊讶地看去，然后面色如死，只见太阳系王摔下的，全部都是——
　　一张张歌词与一谱谱曲子！

　　瑟兰的面色刷白，瑟恩空更是一副惊怔的神情，眼底的镇静在那一瞬间完全崩塌，担心、慌乱与紧张全部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一瞬间。
　　大殿里的空气紧绷得令人窒息。
　　而大殿外的晶镜偶尔听到了殿内时而传来的喧哗也为他们三人冒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阳光白花花地斜射在三人身上。
　　大殿入口的侍女与侍卫看着眼前的景象，怕得屏息低下头去。

　　“怎么了？瑟恩空，终于没有解释了吗？”
　　太阳系王一脸铁青地看着神情震惊的瑟恩空，嗓音严厉地问道：
　　“是不是……是不是我一把你们两人放到地球上去，你妹妹瑟兰就又开始写歌、谱曲？！难道她的歌手梦又重新开始了吗？！”
　　“不是的——”
　　瑟恩空急忙辩解，可是被太阳系女王冷声打断：
　　“如果不是的话，芊兰今天就可以从地球搬到宫殿里来住。”
　　晚月大惊，跪在地上的瑟兰更是一颤！
　　“可是……母后……”情况如此糟糕，晚月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母后’这两个字，小声说着，“那么十大宝物呢……？如果我不在地球上，寻找十大宝物岂不是很不方便……”
　　“……”太阳系女王一时语塞，思索了一阵又开口答道，“那么我可以准许你们随时到地球上去。”
　　“可是那样的话，您和父王刚才说的话岂不是完全没意义了？”晚月抬眼看着她，见到太阳系女王的神色有些转变，而太阳系王的双眸也向她的方向看来，她撞起了胆子，继续说道，“您和父王所怕的，是瑟兰再次有重做歌手的愿望，所以才想办法把她从地球上隔离，不是吗？”

　　太阳系女王和王双双一怔。
　　瑟恩空也长长地舒了口气，而晚月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

　　“那么瑟兰，你自己说清楚。”
　　捡起一张乐谱，太阳系王已经走到了瑟兰面前，脸色虽不如之前那般怒气磅礴，可嗓音中却有难以遮掩的怒气。
　　“这些歌词和乐谱都是怎么回事？不要敷衍我说这些是过去的乐谱，因为当年——”

　　“——当年你们把我在地球上的房子给烧了，是的！”
　　瑟兰抬起头望着他，瞳孔漆黑得让人心惊，唇片就如同纸片那样苍白没有颜色，她瞪视着他，眼底一片湿润。
　　“是的，这的确不是过去的。刚才在瑟恩空和晚月还没到的时候，我骗了你们……”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眼底黑暗得仿佛有深不见底的黑洞。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再次揭开那些陈年旧事？！本来她已经渐渐地把那些事情淡忘，也已经认为自己的父王和母后是她小的时候，坐在花园里拍手听她唱歌跳舞的父王和母后……
　　胸口撕扯着的疼痛汹涌而来，似乎要将她从头到脚撕裂成碎片！

　　晚月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见到了对她讲述歌手梦的那个瑟兰，那样苍白的面色和那样血淋淋的伤疤；那样闪亮的眼睛与那样快乐的神情……心里一片片的疼痛……

　　与她面对面站着。
　　太阳系王错愕地看着她的反应。
　　“刷”地一声，瑟兰狠狠地将他手中的乐谱抓回，眼神冰冷地与他对视：
　　“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去碰我的作品？而你又为什么去碰我的作品……那些对你们来说，都是垃圾、是废纸不是吗？”
　　她嘲弄地看着太阳系王，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过还好，这次你们至少没有把这些烧毁、撕碎！就像几年前，你们烧毁地球上我曾住过的房子，和踩烂那张我辛苦录好的CD一样——”

　　“啪————！”

　　一声触目惊心的巴掌声，晚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瑟恩空在那一瞬间僵住，太阳系女王愣怔颤抖着站起身，殿外的晶镜也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画面仿佛在那一瞬间定格！
　　瑟兰的额前的发丝凌乱，脸颊夸张地侧了过去，血红的指痕和五个手指印火辣辣地落在她的右颊上！
　　可是。
　　她却像个木偶一样，没有哭，也没有叫。

　　“你……说够了没有？！”
　　太阳系王的右手依旧僵在半空中，看着瑟兰一动不动的身躯与呆愣的表情，他有一瞬的后悔，身体因为怒气而无法克制地颤抖着，可眼神却依旧逐渐冰冷。
　　“不，我还没有。”
　　侧过脸去的瑟兰冷冷地甩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立即呆住，太阳系王更是惊愕地瞪视着她。
　　“你烧吧，你尽管的烧吧、撕吧。你可以囚禁我，你可以把我和音乐从此隔绝。可是无论你怎样做，”瑟兰转过头来，眼底似乎有一束火光将她的瞳孔映照得幽亮，“——你永远无法杀死我对音乐的热爱！”
　　说着，她再也不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散落的乐谱与歌词。

　　“你——”
　　太阳系王气结，一个步伐踉跄险些跌倒，可却被太阳系女王眼疾手快地扶住，但他却竟把她的手大力挥开——
　　“滚——！你滚！你们都给我滚——！！”

　　“是的，女儿遵命。”
　　收好地上的歌词与乐谱后，瑟兰漠然地瞟了他一眼，眼神是那么的陌生，然后她再不看他，晃晃荡荡地向大殿出口走去。
　　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白茫茫的阳光如雾如幻，让人一阵阵地眩晕起来。
　　不知自己已经愣愣地站在了那里多久，直到瑟恩空轻轻地捅了她一下她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母后、父王，儿子告退。”
　　向太阳系女王和王行了个礼之后，瑟恩空拉住晚月的手便向殿外跑去，而晚月也是草草地行了个礼，跌跌撞撞地随着他的脚步，有些狼狈地退场。

　　阳光依旧璀璨。
　　想起瑟兰离开时那种淡漠的眼神与她苍白的背影，愤怒、愧疚与悔恨几种情绪交织的涌了上来，太阳系王愣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 ***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刚刚在沙发上坐稳，只听瑟恩空首先激愤地喊了起来，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洞洞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回音。

　　晚月出神地望着地板，良久没有说话。
　　瑟兰坐在她右边的沙发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晶镜正忙着替瑟兰肿起来的右颊敷冰上药，但是听到瑟恩空的话，她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僵。

　　“父王和母后显然就已经有些怀疑了……但是即使是有些怀疑今天还闹出这么大的风波……”瑟恩空越想越怕，回想起今天太阳系王盛怒的神情他便不寒而栗，“要是真的决定彻底调查的话，那么……”
　　……晚月岂不就是彻底地完了？
　　“不会有事的。”晚月勉强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其实上今天的事情也把她吓坏了，“或许是因为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他们对瑟兰的猜疑才比较多……这次瑟兰完全没有当歌手的意思，她是为了我写歌，所以……不会有事的……”
　　“不行，要是你的话恐怕会更可怕！”
　　听她这么一说，瑟恩空的态度更加坚决了：
　　“现在父王和母后对你还暂且拥有信任，如果你把这一点也打破了的话，别说当歌手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能以后你们两人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不行，晚月，你现在必须退出！”

　　晚月怔住。
　　退出……
　　现在他怎么可以叫她退出？明天她就要去录唱片了，今天他竟然叫她退出，那么之前的努力与心血，岂不全都泡汤了……

　　“哥，你不可以这么做。”
　　一直沉默着的瑟兰突然发话了，她眼中的黑暗渐渐褪去，可是眼神中却依旧有股淡淡的黯然：
　　“我没事……哥，你不必让晚月退出。这次是我的疏忽，我轻易地把写好的歌词和乐谱放在屋里，没想到竟然会被母后看见，下次，我一定会小心一点儿……”
　　“这不是疏忽的问题！”瑟恩空更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父王和母后会知道的，就算你把歌词和乐谱放在那里。只要你在地球上的时间多一点点就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那就让他们去怀疑吧！”
　　瑟兰凝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有一股满不在乎的神情，仿佛她的心早已在被甩了那一巴掌后死去，瞳孔里空荡荡的没有情绪。
　　“我不在乎。我只希望晚月可以成功，因为她为了这一切，真的付出很多心血也一样很辛苦。我也同样不希望莎娜娅就能这样轻易地剽窃走《生命》、获得不属于她的格莱美大奖。如果晚月不击溃她——”
　　她抿了抿唇。
　　“哥，我不会安心。”

　　瑟恩空凝望着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要继续瞒下去吗？如果这件事情有一天被太阳系女王和王揭发，那么家庭里原本的裂痕便会越扯越大，大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可是……
　　如果不瞒下去，晚月现在就退出，对她来说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对瑟兰来说也一样。其实仔细想想看，家庭里的裂痕早就在那年瑟兰住过的房子被烧毁了后出现，而也早就在之后，无论怎么去掩盖、去弥补都无法愈合。
　　所以……
　　即使晚月真的退出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他真的不忍心看着瑟兰再次受苦伤心，也不愿意看着晚月和瑟兰走上一样的归途……

　　“我不会退出的。”
　　突然，晚月站起身来，嗓音坚决，眸光固执。她看着瑟兰，又看看晶镜，又去看瑟恩空，静静地微笑。
　　“但是，为了让瑟兰不再受委屈，也不再让瑟恩空勉强瞒下去，我会尽快击溃莎娜娅、夺回生命，结束这些隐瞒。”
　　*** ***
　　在那天之后，晚月开始正式录唱专辑。
　　有的时候Vince和吉诺会来查探晚月的情况，她每次都是站在录唱室里，只是单单地唱歌就能孕育出浓郁的情感。她唱的歌曲，有的悲伤，有的愉悦，每一曲都会触摸到人类最敏感的神经，让人深深地感动，可是Vince却发现，她的专辑里并没有《生命》这首歌，只听吉诺说起——
　　“《生命》？那首歌不是莎娜娅的吗？最近进入了格莱美提名。”
　　他讶异地张大了嘴巴，好几次打电话去追问琳达，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打通，于是他渐渐明白了这一连串事情，也同时明白了晚月的动机——
　　可是。
　　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

　　一周后。
　　晚月的首张专辑《追寻微笑》正式发出！
　　而专辑里的主打歌曲《追寻微笑》也成为青少年人的热谈以及她的名字也一时成为网络BBS的热点话题。尤其是与晚月同龄的女孩子尤其拥戴她，而晚月也成为当年出道的年龄最小的新人，煞是引人注目，也引起了媒体的观众。
　　就在专辑《追寻微笑》火热销售时，丝盈护发产品公司也表示出大力支持的意思，再次邀请她为公司拍摄第二个广告，而她首次拍摄的音乐广告也再次出现在电视荧幕上。
　　就在晚月红得一塌糊涂、遭到媒体、网络与众人的好评称赞之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打破了一切——
　　报纸头条！
　　《专辑<追寻微笑>销量火热至5万张，新人晚月大胆向天后莎娜娅发出PK挑战信！》